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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原來是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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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整個楚王都壽郢戰役,有分西郊、北郊、東郊三處戰場,分別對應魏公子姬潤、齊王呂僖與大齊名將田耽這三人。

  因此,楚王熊胥亦分別任命了三位將軍為上將軍,坐鎮這三處戰場,此三位上將軍分別是:公孫珀、歸海叔、申屠方。

  這三位上將軍,家世亦不簡單,雖不及景氏、項氏,但也出自楚國名門望族,無論是公孫氏、歸海氏還是申屠氏,皆是一方的豪紳望族。

  當然,家世好、名氣大,并不意味就會打仗,比如指揮西郊戰場的新任上將軍公孫珀,他帶兵打仗的才能就粗淺平平,只不過因為他背后的家族公孫氏勢力極大,楚王熊胥需要借助公孫氏的力量來使楚國渡過這場國難,否則,才能平平的公孫珀又豈有機會拜上將軍銜?

  正因為清楚自己的才能,因此,公孫珀對上那位魏公子姬潤,不可否認心中也是惶恐不安。

  記得兩年前,那位魏公子姬潤初次領兵擊敗暘城君熊拓時,楚東幾乎沒有什么人認為這位魏國公子會成為他們楚國的心腹大敵,甚至于好些人還在暗自偷笑,取笑暘城君熊拓居然敗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可今時今日,那位魏公子姬潤作為齊王呂僖的副將之一,一路攻克相城、铚縣、蘄縣、蔡溪。

  固陵君熊吾,慘遭設計,八萬軍隊幾乎全軍覆沒;上將軍項末,空有數十萬軍隊,卻無力收復铚縣;新陽君項培,被牽制在新陽難以動彈;更讓人震驚的是,就連壽陵君景舍,亦不能擊敗那位魏公子姬潤。

  魏公子姬潤,他竟拖住了項末、項培、景舍這三位大名鼎鼎的人,要知道,這三位可都是楚國上將軍級別的大人物。

  正因為如此,魏公子姬潤在楚國名聲大噪,在楚國許多貴族、將軍心中,早已成為不亞于大齊名將田耽的心腹大患。

  只不過這位魏公子對待楚人大多采取懷柔招攬的方式,并不像田耽那樣每攻克一城就屠殺當地的貴族取樂。因此,至今為止這位魏公子倒還沒有與楚國徹底撕破臉皮,像項末、景舍,他們還在考慮著能否勸說這位魏公子主動撤兵。

  但話說回來,盡管這位魏公子姬潤對待楚人的態度使他在楚國的“威脅力”大減,但這并不表示楚國的兵將們膽敢輕視這位,比如公孫珀,他就不敢。

  記得前一陣子,趙弘潤還在納悶,壽郢西郊的楚軍明明有將近三十萬人,怎么卻不主動出擊進攻他麾下的商水軍呢?要知道商水軍才五萬人呀。

  事實上,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公孫珀對趙弘潤太過于忌憚,乃至于心生畏懼,因此,拒絕了副將公孫傲所提出的主動出擊的建議。

  不過近幾日,隨著商水軍幾次與楚軍打了個平手,公孫珀的底氣慢慢地也就足了。

  他逐漸開始覺得,什么所謂的魏公子姬潤,其實也就是這些水平,終歸是年僅是十七歲的小子而已,只是被傳得太邪乎了罷了。

  于是乎,他終于首肯了副將孫叔敖所提出的主動出擊的建議,嘗試著夜襲魏軍的營寨。

  很可惜,那一晚魏軍似乎有所防范,以至于楚軍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當時,副將孫叔敖就對公孫珀說道:“今夜我軍偷襲魏營不成,明日魏軍勢必前來報復,上將軍需警惕。”

  果不其然,魏軍在次日果然出兵攻打楚軍,不過在孫叔敖的指揮下,魏軍終歸是沒有什么收獲,草草地收兵了。

  自那以后,公孫珀的底氣就更足了,因為他覺得,他有孫叔敖這樣的善戰將領,且手中兵力又數倍于魏軍,只要好好打,豈會打不贏魏軍?

  而一旦擊敗了那位魏公子姬潤,那他公孫珀可就徹底出名了,畢竟那可是連上將軍項末、新陽君項培、壽陵君景舍都未能擊敗的強敵。

  由于自信心開始爆棚,公孫珀放棄了原先那只注重防守的戰略,逐漸傾向于主動進兵,比如前幾日,他開始嘗試著率軍來到魏軍的營寨外搦戰。

  不可否認,一開始的時候他心中還有些惴惴不安,可當他發現魏營寨門緊閉,仿佛是畏懼與他交戰時,他的底氣便更足了。

  這一次,公孫珀沒有聽取副將孫叔敖的建議,想嘗試一下強攻魏軍的營寨。

  遺憾的是,魏軍營寨防范極嚴,且軍中又有許多魯國工匠們打造的戰爭兵器,公孫珀打了一陣,最終只能灰頭土臉地撤退。

  于是,公孫珀只好尷尬地回去請教孫叔敖,向后者問計。

  孫叔敖并沒有計較公孫珀前幾日的自負,細心地告訴后者:“魏軍傍山(北山)立營,且魏兵勇悍遠勝于楚兵,彼占地利人和,若強行攻打,勢必會損失慘重,應當將其引誘出來。”

  公孫珀聽取了孫叔敖的建議,繼續每日在魏軍的營寨外搦戰,用粗鄙的言辭羞辱魏兵,希望能將營內的魏兵激出來。

  甚至于,為了達到預期的效果,公孫珀還讓麾下士卒當眾侮辱那位魏公子姬潤,說他是誕生怕死、欺世盜名的鼠輩。

  這一番言辭,氣得魏兵們火冒三丈,可即便如此,魏軍還是沒有被激出來。

  公孫珀徹底沒轍了,遂再次請教孫叔敖,而對此,孫叔敖也感到十分詫異。

  因為據他所知,那位魏公子姬潤只不過才十七歲,按理來說正是血氣方剛、逞強好勝的年紀,怎么他們這般羞辱對方,對方卻無動于衷呢?

  不得不說,趙弘潤那是不清楚這件事,倘若他得知了此事,他多半會奉勸孫叔敖幾句:別費勁了,就你們這種翻來覆去沒什么花樣的臟話,如何能激怒本王?要不是本王自持身份,否則,隨便從記憶力挑幾段罵人的話,早就將你們罵得吐血身亡了。

  如此又過了一兩日,楚軍每日在魏軍營寨外盡挑難聽的話羞辱,雖說讓商水軍的軍心出現了些許騷動不安,但魏軍仍舊沒有什么異動。

  到了三月二十八日,孫叔敖終于放棄了,對公孫珀說道:“那魏公子姬潤雖年紀輕輕,但似乎城府頗深,心性亦堅韌,想要用激將將其逼出來,恐怕不成……既然如此,不妨試試引誘。”

  “如何引誘?”公孫珀問道。

  孫叔敖沉思了一下,說道:“上將軍可以叫士卒們在魏軍營寨前擺出一副傲慢之態,魏軍見了,勢必會趁機出營襲擊。……將軍您假裝不敵,詐敗將其誘離營寨。到時候,魏軍孤軍深入,我軍預先埋伏兩支軍隊,截斷魏軍的歸路,魏軍必敗。”

  公孫珀想了想,點頭說道:“就依你的計策。”

  次日,即三月二十九日,公孫珀與孫叔軻再次率領數萬正軍來到魏軍營寨外搦戰。

  上午依舊是像前幾日那樣,派數百名大嗓門的士卒在魏軍營寨外大聲羞辱,而待等到晌午時,楚軍卻并沒有向前幾日那樣撤退,而是原地坐了下來,在魏軍的眼皮底下埋鍋造飯,看這樣子,儼然是打算吃飽了之后繼續罵。

  這個舉動,將魏營內的兵將們氣地不輕。

  “真是豈有此理!”

  商水軍三千人將呂湛站在營內哨塔上,目視著營外那些楚軍那狂妄囂張的樣子,氣得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柱子上,隨即回頭對他們商水軍主將伍忌抱拳說道:“將軍,請允許末將帶兵出戰!”

  “……”伍忌注視著營寨外那些楚軍的動靜,微微搖了搖頭。

  見此,呂湛低聲說道:“將軍,營外的楚軍分明已變得傲慢,不將我軍放在眼里,正所謂驕兵必敗,趁其疏于防范,末將率一支精兵驟然殺出,勢必能贏取勝利!……這可是破敵的良機啊!”

  然而,伍忌聽了這話卻長長吐了口氣,搖頭說道:“殿下有命,不管情況如何,皆不許出戰!”

  “可……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呂湛難以置信地說道。

  看得出來,盡管他不敢對那位肅王殿下的命令做出什么指責,但不可否認,他此刻心中極其憤慨。

  見此,同為三千人將的徐炯打圓場說道:“不如先請示一下殿下?……殿下知兵且善于用兵,若得知有這般良機,相信也定不會放過。”

  伍忌想了想,遂點頭說道:“那好,你們倆呆在這里,不許輕舉妄動,我去求見殿下。”

  說罷,伍忌告別了呂湛、徐炯二人,來到了趙弘潤所在的帥帳,將營寨外楚軍的動靜告訴了后者。

  說實話,對此伍忌并不報多少期待,因此最近幾日眼前這位肅王殿下的命令,也讓他有些看不懂。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位殿下在聽說此事后,臉上竟然露出了喜悅之色,更放聲笑道:“終于等到了!”

  “等到?”伍忌一臉不解,詫異地問道:“莫非殿下這幾日拒不出戰,乃是驕兵之計?”

  聽了這話,趙弘潤哈哈一笑,搖頭說道:“驕兵?不!倘若你果真將營外的楚軍當成是驕兵的話,那我軍可就完了……營外的楚軍那是在誘你們,誘你們出營。倘若本王所料不差的話,一旦我軍殺出去,營外的楚軍勢必詐敗而逃,倘若我等緊追不舍,那么正好中其下懷……”

  伍忌聽得滿臉驚詫,納納說道:“那……不出戰?”

  “不出戰?為何不出?”趙弘潤曬笑道:“楚軍好意,將這么好的機會擺在我軍面前,若不取之,豈不辜負了對方的好意?”

  伍忌愣了愣,隨即好似恍然大悟般說道:“末將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我軍出營襲擊,但不追擊……”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趙弘潤給打斷了。

  “不,既要出營襲擊,也要繼續追擊!”

  “……”聽了這話,伍忌眼中頓時浮現困惑不解之色,皺眉說道:“殿下,您不是說,若是我軍追擊,必定會被楚軍所伏擊么?”

  “那又怎樣?設下伏兵的,又不是只有那公孫珀。”說著,趙弘潤招了招手,示意伍忌走到桌旁,隨即指著桌上的地圖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楚軍應該會在這里,或者這里伏擊,被伏擊后,你莫要驚慌,折道返回即可。……當然,公孫珀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率軍逃離,倘若本王沒有料錯的話,此間山坳,楚軍應該也埋伏著一支兵馬,用來到時候截斷你回營的歸路,因此,你走這條路,不回營寨,逃往這里……”

  “焦崗?”伍忌目視著地圖上所標注的丘陵名稱,眼中露出幾許不解之色。

  多半是看出了伍忌心中的困惑,趙弘潤雙手合拳,沉聲說道:“在焦崗,有博西勒的至少三萬川北弓騎埋伏在此,你將公孫珀引到焦崗,博西勒會出面助你。……焦崗距離壽郢西郊,有三十多里地,足夠讓博西勒麾下的川騎敞開馬蹄追殺,叫那公孫珀所率的步兵,一個也回不去!”

  伍忌只聽得心中劇驚,他這才意識到,原來眼前這位肅王殿下,胸中早已有破敵之計。

  甚至于,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提前多日就已預先猜到了敵軍的企圖。

  這份料敵于先,簡直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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