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上章有個筆誤,齊國巨鹿水軍攻打韓國邯鄲郡的戰場發生在黃河,而不是長江。頭昏腦漲的搞錯了。另外,刮痧后發現,引起頭疼欲裂的不是著涼,而是頸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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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即齊王呂僖所制定的對楚國澮河以南土地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日子。
在這一日,依附于魏國的五萬川北弓騎,將在商水縣對楚發動攻勢,而東越以及西越,亦將對附近的楚國戰略要地展開進攻,與澮河戰場這邊的齊魯魏三國聯軍遙相呼應。
暫且不提其余那些戰場,先來說澮河戰場這邊。
九月初十早晨,大概是辰時,,如今共計約有四十萬之眾的齊魯魏三國聯軍,已在澮河北岸擺列正式,等候著齊王呂僖親自所主持的誓師。
說實話,今日的誓師,只不過是走個場面而已,因為昨日,也就是在九月初九的重陽日,齊王呂僖已分別在他的澮河北岸大營、铚縣、蘄縣三地,對齊魯魏三國聯軍的士卒進行誓師,大幅度鼓舞了三個國家軍隊的士卒士氣。
當然了,在趙弘潤看來,鼓舞三軍士氣的與其說是齊王呂僖的演講,倒不如說是更加實惠的東西:美酒與鮮肉。
在昨日,齊王呂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提前叫負責后勤的軍隊從齊國運來了無數牲口、家禽,以及一壇壇的酒水,他將這些東西分給三軍,讓三軍兵將好生暢吃暢飲了一日。
讓四十萬大軍暢吃暢飲,可想而知這一日齊國究竟消耗掉了多少家禽、多少家畜、多少酒水,還是那句話,除了財大氣粗的齊國,相信任何一個國家都負擔不起這樣消耗。
退一步說,就算負擔得起,恐怕也不過下這樣的命令。
但是齊王呂僖偏偏就這樣做了,拜這所賜,許久未嘗葷腥的趙弘潤,總算也是打了回牙祭,抱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放開肚子暢吃暢飲。
不得不說,齊王呂僖這番舉動雖然讓齊國支付了沉重的經濟代價,但也使得他在三軍中的威望直線上升,比如在魏軍,哪怕是看到田耽與東路齊軍非常厭惡的魏軍,一提到齊王呂僖,亦是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
或許,這個時代士卒們的要求真的很低,他們只是想在上戰場前吃一頓好的,哪怕武運不濟,戰死于沙場,好歹也能當個飽死鬼。
但話說回來,除了齊王呂僖以外,很少有人愿意支付這樣大的代價,他們寧可喊幾句殺多少敵軍得多少犒賞的口號,不像齊王呂僖,直接就將賞賜的東西擺在你面前,足顯真誠。
因為昨日已分別在三軍的駐地犒賞過士卒們,因此,今日齊王呂僖的戰前鼓舞就變得非常簡潔。
僅是一句話:打贏這場仗,與家人團聚!
正所謂話糙理不糙,齊王呂僖這句未見得有什么文學性的話,反而得到了齊魯魏三國聯軍士卒們的極力認同。
待等那些傳令兵將齊王呂僖的話傳達到三軍的每一個角落,士卒們的吶喊聲此起彼伏,猶如海浪一般,士氣之高,幾乎堪稱漲到了巔峰。
怪不得定在九月初十,原來還有這層意思。
聽著耳邊那震耳欲聾的吶喊聲,趙弘潤轉頭望向齊王呂僖所在的方向——此刻他呆在魏軍這邊,與齊王呂僖的位置最起碼隔著十幾里地。
記得前幾日,待六王兄姬昭向趙弘潤傳達了齊王呂僖的意圖,約定在九月初十這一日正式強渡澮河時,趙弘潤還感覺有幾分納悶。
因為在他看來,齊王呂僖如今應該是分秒必爭才對,居然還能耐下心來做戰前的籌備?
直到眼下,趙弘潤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齊王呂僖除了做戰前的籌備外,還在等著度過九月初九這個特殊的日子。
九月初九重陽日,歷來是中原國家百姓團聚、一起外出娛樂的日子,因此,這一日,三軍兵將心中念及家人,自然無心戰事。
因此,齊王呂僖便將揮軍南下的日期延遲到九月初十,并且在九月初九這一日犒賞全軍,再加上今日這句打贏這場仗回家與家人團聚的誓師口號,巧妙地利用了士卒們對家人的思念,將軍中的士氣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對此,趙弘潤在心中稱贊:傳聞齊王呂僖乃齊國歷代君王中最賢明、最睿智的一位,果然不同尋常。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悠長的軍號聲,從十幾里外蕩蕩悠悠地傳到了趙弘潤的耳中。
開始了!
趙弘潤面色一變,頓時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
別看他們齊魯魏三軍今日只是要渡過眼前這條澮河,但要知道,眼前這條澮河,乃是距離楚國王都壽郢最近的一條河流,渡過這條河,就意味著已經來到了楚國的京畿之地。
因此想想也知道,這條河流必定駐扎著楚國的水軍。
所以,才是強渡澮河!
強行突破!
“浮橋!”
隨著趙弘潤一聲令下,數百名魏軍將一座長達數十丈、寬達二十余丈的巨型浮橋,利用事先鋪墊在底下的滾木,緩緩推到河中。
魯國的工匠們早已測量了澮河的寬度,因此,這座浮橋的長度,恰恰好便是澮河的寬度,只多不少,是故,只要將這座浮橋推入河中,這座巨型浮橋會因為流水的關系,自行卡死于兩岸。
唯一的前提是,期間不會出現搗亂的人。
但是,澮河南岸的楚兵會如此輕易地就讓齊魯魏三軍渡過澮河?澮河流域上的楚國水軍會如此輕易地讓齊魯魏三軍渡過澮河?
當然不會!
因此,此時此刻,分秒必爭!
“冉滕隊、項離隊、張鳴隊!”
趙弘潤揮手下令道,因為他已隱隱感覺到,過不了多久,楚軍就會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迅速趕來堵截。
“是!”
就在趙弘潤本陣不遠的冉滕、項離、張鳴三位千人將,率領著各自的千人隊,率先沖到對岸。
果然不出趙弘潤所料,這三支千人隊才剛剛踏上對岸的土地,澮河南岸的遠方便出現了一支兵馬。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前來堵截的楚隊。
“冉滕隊!跟老子上!”
“項離隊!跟緊!”
“張鳴隊!跟上跟上!”
三支商水軍精銳千人隊,當即朝著遠方的楚軍沖了過去,不求殺敵多少,只是為了阻礙這支楚軍抵達河岸的時間。
而與此同時,鄢陵軍主將屈塍與商水軍主將伍忌,則不約而同地催促著麾下的兵將們踏著浮橋迅速渡河。
“快快快!”
“跟上跟上!”
“別磨磨唧唧的!快!”
眨眼工夫,這座浮橋便滿是魏軍的身影。
說實話,這座浮橋并不穩固,隨著河水的撞擊,橋面時高時低。
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奔跑著跑過浮橋的魏軍士卒,其實一個個面色發白,甚至于,有些士卒由于重心不穩,腳下一滑,不慎跌落了水中。
可眼下這種時候,哪還有什么搭救落水士卒的時間?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或者讓那些不慎落水的士卒們自求多福。
“快快快!”
“跟上跟上!”
越來越多的魏軍士卒順利通過浮橋,踏上了澮河南岸的土地。
但這并不能算是魏軍的勝利,因為魏軍即將面臨楚軍的進攻——踏上澮河南岸的土地并不難,難的是,如何在這片土地站穩腳跟。倘若被楚軍殺個精光,哪怕有再多的魏軍踏上這片土地,也沒有絲毫意義。
因此,像晏墨、呂湛、徐炯等將領,在率領部卒踏上對岸土地后,便立刻組織陣型,迅速支援前方的冉滕等三個千人隊。
若是慢上片刻,哪怕冉滕那三支千人隊再是精銳,亦會被海量的楚隊所吞沒。
幸運的是,魏軍渡河的速度非常迅速,且分工明確,任何一名踏上對岸土地的魏軍士卒,皆立馬投入戰場,阻擊遠方那支楚軍。
然而,趙弘潤的面色卻仍然凝重,未見有絲毫改善。
差不多該來了……
他的目光,望著西邊,望著澮河的上游方向。
忽然,有幾名身穿灰色皮甲的青鴉眾迅速穿過魏軍的陣型,火急火燎地來到趙弘潤面前,抱拳說道:“殿下!澮河上游發現楚國戰船!”
來了!
趙弘潤心神一緊,對身后的宗衛們以及肅王衛們說道:“這里交給屈塍與伍忌,我們走!……催促屈塍、伍忌二人,迅速拉起橫河鐵鎖,休要被楚國戰船撞毀了浮橋!”
說罷,他拍馬趕往澮河的上游。
而此時在澮河的上游,在距離趙弘潤所在之地大概五六里的地方,如今已在商水軍擔任兩千人將的原宗衛高括、種招幾人,早已指揮著麾下士卒將近兩百架魯國重弩對準了上游方向。
忽然,有一名士卒指著上游方向驚呼道:“高將、種將,楚船!楚船!”
高括、種招二人聞言轉頭望向上游方向,不約而同地急聲喊道:“各重弩預備!”
今日吹的是西風,這支楚國船隊乘風而來,速度非常快。
雖然這支船隊僅僅只有二十余艘大船,但是那些大船的龐大,卻讓高括與種招感到暗暗心驚:這規模,幾乎是他們魏國戰船的四倍!
“目標首船!……前隊二十架重弩齊射,不可射偏!”
“放!”
隨著高括與種招一聲令下,只聽噗噗幾聲,二十支粗如手臂的弩矢出去,清楚可以看到,瞬息之間,遠處那支楚國船隊的首船,立馬命中十幾支弩矢,船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河水迅速灌入那幾個窟窿內,眨眼間就讓那艘戰船沉了半截。
然而,即便如此,那艘楚國戰船還是沒有放緩速度,依舊沖向下游,顯然,這些楚軍也是豁出了命,拼死也要撞毀下游的浮橋。
這場戰事,雙方才剛一接觸,便進入了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