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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登門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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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然,趙弘潤此番是興師問罪而來,不過在王瓚親自來到府門外恭迎的時候,趙弘潤卻并未給后者甩臉色看。

  然而,這卻讓王瓚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將趙弘潤迎入北屋的大廳,王瓚沒敢高坐主位,他在將趙弘潤請到賓客的首席后,便坐在對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跟在趙弘潤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安陵縣縣令嚴庸。

  “嚴縣令,你也坐啊。”

  趙弘潤笑瞇瞇地指了指下首的坐席,微笑著對嚴庸說道,言行舉止仿佛他才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是、是……”嚴庸誠惶誠恐地連連點頭,隨即低著頭坐在趙弘潤的下首。

  他不敢抬頭,因為安陵王氏的家主王瓚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別看嚴庸是安陵縣的縣令,可實際上,他不過是一介傀儡而已。

  早些年,當他希望從安陵王氏這邊尋求幫助時,曾塞了銀子才得見這座府邸的管家,后者對他呼來喝去,毫無尊重之意。

  至于眼前這位安陵王氏的家主,抱歉,嚴庸根本沒有資格求見。

  而此番趙弘潤大駕來到,王瓚居然果真親自出門恭迎,這著實讓嚴庸大為震撼,從而也終于明白了身邊這位肅王殿下,他的權勢究竟有多么的巨大。

  片刻之后,府上的下人奉上香茶,趙弘潤時而抿幾口,時而咂咂嘴,仿佛是對奉上的茶水頗為滿意。

  反觀王瓚,卻顯得有點不自然。

  原因為何,因為趙弘潤自坐下后,就沒有再開口,使得廳堂內一片沉寂,一股無形的壓迫力籠罩了整個廳堂,讓王瓚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

  氣勢,這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它看不見、摸不著,有時候卻能讓人戰戰兢兢。

  并非是什么荒誕玄學,事實上,氣勢就是底氣,是十足自信的外在體現。

  比如眼下的趙弘潤,無論地位、權利、身世,皆比王瓚高出一籌,更何況他在捏著安陵王氏的把柄,此番正是興師問罪而來,因此,趙弘潤有恃無恐,底氣爆棚。

  反觀王瓚,卻因為他王氏一族以往所做的事心虛擔憂,因此,也難怪會被趙弘潤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終于,王瓚實在忍不住了,率先開口說道:“此番肅王殿下大駕光臨,實在讓我王氏一門蓬蓽生輝。……不知肅王殿下可曾尋到下榻之處,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在我王氏一門下榻,也讓我王氏一門一盡地主之誼。”

  “地主之誼……”趙弘潤聞言輕笑了一聲,有些誅心地問道:“其中地主,不會指的是安陵之主吧?”

  王瓚聞言面色微變。

  平心而論,王瓚方才那句客套并沒有錯,只是很常見的客套而已,但是趙弘潤故意扭曲了地主之誼這個詞的含義,聽起來就變得極為刺耳了。

  安陵之主?

  什么意思?安陵是你王氏的囊中物么?

  因此,王瓚連忙強顏歡笑地改口道:“是王某失言,王某并非這個意思,王某的意思是,肅王殿下遠來辛苦,不知我王氏一門能否有幸侍奉殿下。”

  “呵。”趙弘潤不置與否地哼了聲,隨即慢條斯理地問道:“王家主這話是發自肺腑?”

  “自然是千真萬確。”王瓚信誓旦旦地說道。

  見此,趙弘潤略微搖了搖頭,說道:“可是本王差點就連這安陵縣的城門都進不了啊!”

  王瓚心中咯噔一下。

  在聽過了小兒子王郴的講述后,他自然聽得懂趙弘潤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見他面露驚駭之色,怒色說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居然有人膽敢阻攔肅王殿下入城?反了天了?!”

  演地不錯……

  趙弘潤暗自冷哼一聲,打死他都不信王郴入城會不將這件事告訴他父親王瓚。

  話說回來,要試試王瓚是否知情,這很簡單。

  這不,趙弘潤呵呵輕笑了兩聲后,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冷說道:“王家主說得不錯,果真是反了天了!……忤逆本王,該殺!王家主意下如何?”

  王瓚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殺誰?殺他素來疼愛的小兒子王郴?

  心中一驚的話,連忙改口說道:“或有可能,那狂徒不知肅王殿下,王某以為稍加懲戒即可……”

  在他說話的時候,趙弘潤始終用戲虐調侃的目光瞅著他。

  瞧見這目光,王瓚哪里還會不明白?

  但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給那個不知是誰的、沖撞了眼前這位肅王殿下的狂徒求情。

  “呵呵呵呵……”

  眼瞅著王瓚面色尷尬地說完求情的話,趙弘潤心中好笑,只見他搖了搖頭,隨即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望著王瓚正色說道:“王家主,區區一堵安陵縣的城墻,攔不住本王……似這種小孩子行徑,本王不予理會,不過再有下回,定斬不饒,你聽到了?”

  “是、是。”王瓚連連點頭,下意識說道:“王某會嚴懲那逆子……”

  說到這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畢竟這話一說,豈不代表他早已知情?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趙弘潤并未揪著這點與他計較。

  “此番本王前來,所為兩件事。其一,安陵縣的縣倉,倉米皆被人暗中掉包,將白花花的米換成了塞滿草桿的袋子。……王家主,此事你可知曉?”

  望著趙弘潤那嚴肅的表情,王瓚腦門上逐漸滲出了幾絲汗珠。

  要知道,挪用縣倉內的倉米,這可是重罪,一旦承認,罪首充軍發配,絕沒有輕的。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似王氏一門這種挪用縣倉倉米,損公肥私的事,事實上魏國境內其余縣城恐怕也有發生。

  而一般這種事,事后那些貴族只要補足了挪用的倉米,某些縣令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能他們會覺得,反正誰都也沒有損失,有什么問題?

  可事實上,果真是誰都沒有損失么?

  事實上損失的,是平民,貴族們將損失轉嫁給到平民身上。

  比如去年趙弘潤率軍出征三川,盡管軍糧耗費無數,最后甚至使魏國動用了國家力量,給出征三川的軍隊調集糧草,但事實上,魏國是產糧的大國,按理來說那些軍糧的消耗,是不會讓國內米價上漲三成的。

  那么,為何在朝廷戶部出面干涉的情況下,民間市面上的米價還是上漲了足足三成呢?

  原因就在于國內有些人借機囤積糧食,準備謀圖暴利。

  你也囤積,我也囤積,市面上的糧食少了,那么價格自然而然就上漲了。

  要不是戶部出面干涉,調運各縣縣倉內的倉米,調節控制米價的上漲,米價何止上漲三成?

  說來也可笑,魏國明明有多余的米糧賣給川雒、賣給楚暘城君熊拓,賣給羯、羚部落,但是國內,卻因為米糧缺少而穩步提高價格。

  然而事實上,魏國國內并非缺少米糧,而是有太多的人企圖謀取暴利而囤積大量的米糧,若是這些昧了心的商人貴族將囤積的糧食拿出來,市面上的米價立馬下跌三倍不止!

  好在趙弘潤此時還未得知真相,否則,恐怕他會恨不得將這些千刀萬剮。

  而眼下安陵王氏一門,他們做的更惡劣,他們非但自己囤積糧食,居然還想歪主意打到了安陵縣的縣倉上,這是趙弘潤所不能夠容忍的。

  而面對著趙弘潤的質問,王瓚在思忖了片刻后,決定矢口否認。

  因為他一旦承認的話,就有確鑿的把柄落在趙弘潤手中,而觀這位肅王方才的態度,顯然是對他王氏一門印象不佳,與其如此,還不如矢口否認。

  于是,王瓚再一次面露震驚之色,難以置信地說道:“竟有此事?……何人居然如此大膽?”

  聽聞此言,趙弘潤暗自笑了幾聲。

  他覺得王瓚可能覺得挪用縣倉倉米一事沒有留下證據,并未想到,他所看不起的安陵縣縣令嚴庸,居然還留著一本記載著城內貴族貪贓枉法之事的冊子。

  不錯,只是一本冊子,只是一面之詞,不可全信。

  但對于趙弘潤來說,只要有這個東西,他就可以對王氏一門開刀了。

  要是王瓚還算識相的話,他應該交出他小兒子王郴,同時花費巨金收購米糧,補足縣倉內的虧空。

  如此一來,盡管他小兒子王郴得遭受牢獄之災,但王氏一門卻能幸免。

  畢竟王氏一門是公族,除非情節惡劣,否則無論是朝廷還是魏天子,都會網開一面的。

  然而,王瓚在趙弘潤故意表露對他王氏一門不滿的情況下,選擇了矢口否認,如此一來,這件事的情節就變得更為惡劣,從王郴一人所為,變成了王氏一門貪贓枉法。

  想到這里,趙弘潤故意板著臉對嚴庸說道:“怎么回事,嚴縣令,這可與你對本王所說的不符啊!”

  突然被趙弘潤點到名字,嚴庸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剛要說話,卻看到了王瓚慍怒的眼神。

  若在以往,嚴庸如何也不敢與王瓚作對,然而在來之前,趙弘潤已明確地告訴過他:若縣倉的虧空無法補上,那么,虧空縣倉的重罪,就要由他嚴庸承擔。

  這是禍及子嗣的大罪啊!

  想到這里,嚴庸也顧不得其他,指著王瓚對趙弘潤說道:“肅王殿下,縣倉的虧空,正是王氏一門所為……”

  “放肆!”王瓚聞言大怒。

  要知道,安陵縣的縣令嚴庸,以往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如今居然敢指著他告狀?

  反了天了?!

  眼瞅著王瓚與嚴庸二人間的爭吵,趙弘潤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笑看這出狗咬狗的戲碼。

  唔,話說這茶水倒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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