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即第三日的傍晚,趙弘潤便已得知了他魏國與陰戎的會談結果。
而當聽說決定支持魏國借道的部落僅僅只有六票時,趙弘潤不由地有些感慨。
要知道,來到此宿營地的有足足十四支部落,大約占到整個三川之地陰戎部落的一半左右,但這十四支部落中,羯族部落就只有羯角部落一支,其余大多都是羱族人,也就幾支是羝族人。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魏國仍然僅僅只得到六票,這就意味著,哪怕是羱族人,也有好些部落對魏國并不信任,甚至于,有些部落純粹就是墻頭草,被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威脅了一番,便不敢公然支持魏國。
堅定不移站在魏國這邊的,僅僅只有包括青羊部落、白羊部落在內的六支羱族人的部落。
這些人,做出了錯誤的瘍呢。
趙弘潤暗暗搖了曳。
他很清楚,目前魏國國內,南梁王趙元佐正在為出兵支援隴西而加緊訓練士卒,而兵鑄局的工匠們,亦在冶造局的協助下日夜趕工,不夸張地說,國家戰爭機器已迅猛地運作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又豈能陰戎部落的阻攔就能使魏國放棄出兵支援隴西的?
而如今,三川之地的陰戎部落拒絕了外交,那就意味著戰爭即將來臨。
“另外”負責去打聽消息的高括在停頓了一下后,又小聲說道:“殿下,方才有虎賁禁衛過來傳訊,陛下召來了一支成皋軍,待其抵達,我等便要撤退成皋關內去。”
成皋軍?
趙弘潤聞言一愣,不過隨后,他便釋然了。
畢竟據他所知,那個企圖對他父皇不利的大盜賊桓虎,可還未離開這片土地呢。這廝帶著他那些兇悍的手底下人,仍然潛伏在這一帶的山林。
這不,今日白天的時候有一支羱族人的狩獵隊伍,就遭到了襲擊。隊伍內的男人全被殺死,食物被奪走,連馬也被搶走了,只留下一地的尸體。
這使得宿營地內的羱族人都不敢外出狩獵了。
顯然,魏天子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召來成皋軍護駕,護送他們這些人返回魏國境內,避免途中被桓虎所率領的馬賊所襲擊。
那家伙率領著區區兩三百馬賊,卻竟然敢夜襲包括魏人在內足足有近五千之數的宿營地,這份膽氣,足以使人驚詫,不難猜測,若沒有成皋軍保駕護行,那家伙保準還會跳出來,再次襲擊他們。
“成皋軍到附近了么?”
趙弘潤問道。
高括聳聳肩。回答道:“這個,那名虎賁禁衛并未提及,應該還未到吧。”
還未到?
趙弘潤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成皋軍那可是駐軍六營之一,屬于是魏國最精銳的正規軍,按理來說,倘若在昨夜遇襲后,他父皇便派人向成皋關傳令,召成皋軍前來護駕,這區區二十幾里地,成皋軍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難不成是去圍剿那桓虎了?
趙弘潤略有些驚訝地想道。
他沒有猜錯。事實上三衛軍總統領李鉦給成皋關的請援書信中,就曾提到叫成皋軍去圍剿桓虎,畢竟他覺得桓虎并不會輕易放棄對他們陛下不利。
但是圍剿之事能否成功,說實話李鉦并不抱持多少期待。
畢竟在李鉦看來。那桓虎是一個狡猾奸詐的家伙,并且從昨夜在眾虎賁禁衛回援時桓虎果斷瘍撤退的這件事可以看出,這個馬賊頭子,非但狡詐奸詐而且知曉進退,一旦發現錯失時機便立馬瘍,絕不強求。
這樣的人。往往很難將其擒殺。
因此,李鉦叫成皋軍去圍剿桓虎,也只是希望成皋軍能舊能地將這支馬賊趕地遠遠地,免得這群家伙在他們返回魏國境內時再跳出來罷了。
“去準備一下吧。”
趙弘潤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吩咐宗衛們道:“或許明日我等就要返回國內了。”
“啊?”
眾宗衛們聞言面面相覷,看得出來,他們臉上寫滿了失望。
這幫家伙還樂不思蜀了?
趙弘潤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他當然猜得到這幫家伙為何而失望。
“沒聽到殿下的話么?衛驕、呂牧。”
可能是注意到宗衛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宗衛長沈彧皺眉呵斥道。
衛驕與呂牧年紀與沈彧相仿,自然清楚什么才是緊要,因此,哪怕心中有些不舍,也唯有回帳篷收拾東西。
而沒有了這兩位隊伍中老大哥支持,似穆青這種腦筋活絡卻年紀小的宗衛,就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更何況這還是他們家殿下的意思。
見此,趙弘潤笑著跟他們說道:“對了,不妨跟那些羱族少女說說,倘若她們愿意跟著你們的話,本王不反對。”
宗衛們聞言雙眼發亮,一個個興匆匆地離開了。
不過對此,說實話趙弘潤并不抱持樂觀的態度,畢竟絕大多數青羊部落內的年輕男女都不懂魏國的方言,那些與宗衛們在某種角度“溝通”過的羱族少女們亦是如此,即便她們對身強力壯的沈彧等人抱持著愛慕之心,但要當她們離開故鄉與親人,跟著沈彧等人前往魏國這個陌生的國家,相信那些羱族少女們多半還是會瘍退縮。
在趕走了沈彧等人后,趙弘潤便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其實說實話,他并沒有什么好收拾的,頂多就是一些更換的衣物罷了,畢竟在這個宿營地,洗澡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因此,只能用更換新的衣服來代替。
沒辦法,畢竟趙弘潤豁不出那個臉面,與那些年輕男女到附近的湖畔、河流里洗澡。
羱族人在這方面的開放,哪怕是他都難以適應。
而就在趙弘潤收拾衣物的時候,羱族少女烏娜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拉著趙弘潤的衣袖,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
盡管趙弘潤看得到她滿臉的焦慮。但很遺憾,他實在聽不懂烏娜所說的羱族話。
切確地說,是烏娜說得太快,他聽不懂。
是的。在這里不得不再次提及趙弘潤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記憶力,盡管他沒有照本宣科地學習羱族的語言,但憑借著超強的記憶力,趙弘潤還是逐漸地掌握了羱族人的日常用語。
當然了,由于還不熟練。如果烏娜說得太快,那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烏娜,烏娜,你說慢點,我就能聽懂了。”趙弘潤用不熟練的羱族語言對烏娜說道。
烏娜吃驚地望著趙弘潤,隨后這才緩緩地用羱族話問道:“你能聽懂我們的話了?”
“當然!”趙弘潤稍有些得意地用羱族語言回答道:“我的記憶力很好,看過一遍的事物或聽過一遍的聲音,都能牢牢記住。”
聽著趙弘潤那自夸的話,烏娜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望著她。
事實上,她其實也在偷偷學魏國的語言與文字。只可惜,魏國的篆字與發音,對她而言實在有些困難。
可她沒想到的是,趙弘潤卻只用短短幾日的工夫,便掌握了他們羱族人的語言,這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話說回來,被烏娜那毫無掩飾的崇拜的目光盯著,饒是趙弘潤都感覺臉皮有些灼意,訕訕地羱族話問道:“對了,烏娜。你方才說什么?你說慢點。”
見此,烏娜便重復了方才的問話:“我方才聽我爹與你六叔說話,你們明日就要回魏國去了,對么?”
六叔已經跟阿穆圖大叔提前告別了么?
趙弘潤驚訝之余卻不感覺意外。畢竟他六王叔趙元俼與青羊部落族長阿穆圖交情深厚,自然不會不告而別。
想到這里,趙弘潤點點頭如實說道:“這一次,我們是為與你們羱族、以及羯族、羝族交涉借道一事唔,就是商量一些事,很可惜雙方談得并不順利。因此,我們要回魏國去,早作準備。”
“準備與我們戰爭么?”烏娜遺嘴唇問道。
六叔怎么連這件事都對阿穆圖大叔說了?唔,應該是不希望青羊部落被牽扯在內吧。
趙弘潤想了想,曳說道:“不,青羊部落永遠是我們大魏善意的友鄰。”
聽聞此言,烏娜嘻嘻一笑,眨眨眼睛說道:“其實我知道哦,你們要跟羯族打仗。是羯角吧?”
“知道你還問?”趙弘潤愕然地問道。
“我就是想問問嘛。”烏娜嘻嘻一笑,旋即,她有些嬌羞地低下頭,抬手輕輕拉了拉趙弘潤的衣袖:“那你留在我們青羊好不好?我爹他挺喜歡你的”
這叫什么話?
趙弘潤不是不懂烏娜的意思,只是感覺這句話怎么聽都覺得別扭罷了。
他苦笑著搖了曳。
“你們不是準備與羯族打仗么?留到那時再回魏國也不行么?”
趙弘潤苦笑著搖了曳,畢竟他回去大梁后,還要著實準備一些事。
前幾對羯族羯角部落族長比塔圖所說的那番話,可不只是說說就了事的。
再者,哪怕是為了青羊部落、白羊部落這些親好魏國的羱族部落,趙弘潤到時候也得跟前來與羯族人打仗的軍隊一同前來,尤其當這支軍隊是司馬安大將軍所率領的碭山軍時。
因為到時候若沒有人出面阻止的話,那位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準則的司馬安大將軍,不是沒有可能對居宗三川之地的羱族、羯族、羝族人展開種族殲滅屠殺。
這是趙弘潤想要避免與阻止的。
趙弘潤的婉言拒絕,讓烏娜不禁很是失望。
就在趙弘潤以為她會失望地離開時,卻見她主動貼了上前,一臉嬌羞地撫摸著趙弘潤的胸膛,輕聲細語地在他耳邊說道:“那今晚,你會留下來嗎?”
“今晚,還得宿su一宿xiu”趙弘潤訥訥地看著懷中的烏娜。
的確,趙弘潤今晚還要在青羊部落內住上一晚,明日才返回魏國去。
但怎么想,烏娜所說的,與他所說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