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羯族部落與羝族部落,趙弘潤所知寥寥,當他問起的時候,羱族青羊部落的族長阿穆圖便向趙弘潤解釋了一番。
與包括魏國在內的許多中原國家一樣,羱族對于本族文化以及歷史十分崇敬,并且熱衷于向賓客講述他們悠長的族群歷史。
據阿穆圖的講述,羱族源于北方的草原,倘若說魏人印象中的最北方指的就是北地的話,那么,羱族人曾經所居住的草原,則是比北地更加遙遠的北方,一片氣候寒冷、晝夜溫差極大的草原。
由于那片草原氣候寒冷,羱族人在那里過著非常艱苦的日子。
也不知多少年前,就跟魏趙氏的魏人從隴西向東遷移一樣,居住在寒冷草原上的羱族人,亦為生活所迫,向氣候相對溫暖的南方遷移,當時他們說選擇的地方,便是魏人稱之為北地的土地。
在北地,羱族人與當地的游牧民族融合通婚,逐漸繁衍出許多個氏族,這些氏族,曾一度成為韓國在北方的心腹大患。
這些氏族,統稱為胡。
注:胡人對“胡”這個稱呼是認可的,認為這是一種尊號,我懷疑其實是“古月氏”。這與魏國稱呼陰戎的“戎”是不同的。
在那時候的北地,非常混亂,羱族人與胡人為了搶占水源豐富、牧草豐富的地段,曾生過許許多多的戰爭,論戰爭的激烈程度,絲毫不亞于中原。
而當時,古老的羱族人在胡人的戰爭中處于劣勢,因此,他們將各個羱族部落中最強壯的戰士聚攏到一起,由羱族人中最勇敢的勇士率領。與胡人交戰,并最終取得了勝利。
而這支特殊的、專門用來與外族人動戰爭的部落,便逐漸地演變為如今的羯族人。
與溫順的羱族人不同,羯族人生性好斗。部落中每一名男子,皆是出色的戰士,當初六王叔趙元俼提醒趙弘潤莫小瞧陰戎時,所提到的全民皆兵的種族,指的便是羯族人。
數百年后。羯族與羱族已逐漸變成了兩個不同的族群,但是他們很少彼此生戰爭,畢竟他們彼此的關系,就好比是魏國的姬趙氏與隴西的姬魏氏,因此相處地比較融洽。
可以視為,其實羯族人就是好斗好狠的羱族人分支,他們的文化與歷史是幾乎相同的。
但羝族不同。
羝這個字,在羱族人的文化中代表著羊群中地位最低的羊,而羝族,在羱族人的眼里也是這個道理。
身為羱族人的阿穆圖。在提到羝族時,曾不時地流露出輕蔑的神色,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當時羱族人與羯族人對胡人動戰爭的期間,曾俘虜了許多奴隸,羱、羝兩族在這些俘虜的身上,用通紅的鐵,烙下代表著奴隸的印記,讓他們代替部落中的男子去放牧羊群。
尤其是羯族人,那時候在羯族人領地內放牧的人,皆是羯族人的奴隸。
如此又過了許多年。那些心存怨恨的奴隸,聚集在一起殺死了一支作為他們主人的羯族人部落,搶占了主人的地盤。
這些人,在羯族人的瘋狂報復下頑強地幸存了下來。并逐漸繁衍成如今的羝族部落。
當然了,羝人只是羱族人與羯族人對這支曾經是他們奴隸的部落的蔑稱,羝族人自己是不承認的,他們在羝字的基礎上去掉了那只代表著羱族人與羯族人的羊,自稱氐族。
這既是羱族、羯族、羝(氐)族三者與胡人的關系,雖然用語言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概括。卻代表著北地草原民族數百年的相互征伐歷史。
而如今,隨著羝(氐)族的勢力逐漸龐大,分支部落也逐漸壯大,羱族人與羯族人逐漸認可了羝(氐)族的地位,只是在心底,仍舊保留著對羝(氐)族的輕蔑,在背地里罵他們是血統不純的雜種。
而羝(氐)族也清楚這一點,因此他們與胡人的關系較好。
順便提及一句,胡人的先祖,其實亦是論歷史古老絲毫不亞于羱族人的鮺(取了一個比較像的字,實際上是上“”下“魚”)族人,與羱族人不同的是,胡人的先祖,即鮺族人,既懂得放牧羊群又懂得在湖畔中捕魚,因此,胡人與羱族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在他們的食譜上,存在魚羹與魚湯。注:鮺族這個稱呼太生僻了,且正確的象形字也找不到,還是統一稱作胡人吧,諸位知道一下就好,這段是查找的真實歷史,不過是否準確我不保證。
羱族、羯族、羝(氐)族、以及胡人,便是魏國與韓國北方境外最龐大的四個族群,同時也是中原國家視為外族的敵對方。
而趙弘潤與他六王叔今日被款待的主人,便是羱族人中一支號為青羊的部落。
青羊并不是姓氏,而是部落的稱呼,其意義相當于魏、齊、韓等中原國家的國號。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羱族人與羯族人都姓允(懷疑是古字諧音),包括隴西那邊的羌族,可能這是因為這些族群皆是遙遠的北方草原向南遷移過來的原因,或許他們在更遙遠的古時代,是同一個種族。
根據阿穆圖的講述,趙弘潤逐漸了解,即便過了數百年,羱族人依舊沿用著他們古老的生活方式,過著好比是與世無爭的日子。
事實上這一點趙弘潤也看得出來,羱族人對魏人毫無偏見,他們熱情而好客,并且給予魏人,給予這片三川之地曾經的主人以足夠的尊重。
當然了,前提應該是魏國莫要企圖奪回三川之地這片曾經的國土,否則,失卻了生存之地,相信再是溫和的羱族人,都會提上武器展開殊死搏斗的。
這一點。從當初羯族人的誕生就可以證明。
而相比性格溫和的羱族人,羯族人對魏國的態度,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羯族人生性好斗,據六王叔趙元俼所說。是一個自視甚高的狂妄的族群,他們將三川之地視為自己的地盤,不允許非自己族群的人踏足這里。
好比這次的交涉,羯族的大部落據說只有一支到場,其余的皆是羱族部落。
事實上。魏國在成皋建造成皋關,防備的就是這群羯族人。
看來以往騷擾我大魏西北邊境的,就是那些羯族人了。
趙弘潤心中已有數了。
平心而論,他并不像碭山營大將軍司馬安那樣,刻板地仇視魏人以外的族群,說著什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話,仿佛企圖將天底下所有魏人以外的族群殺光。
在趙弘潤看來,即便是外族中,也有可以深交的,比如熱情的羱族人。
不可否認。趙弘潤看待外族的態度,取決于這些外族對待魏國的態度,比如與魏國生過種種沖突,并時不時地騷擾魏國邊境的羯族人,他覺得有必要給這些人一些印象深刻的教訓。
三人聊到夜深,阿穆圖將趙元俼與趙弘潤二人帶到了一間小帳篷內。
看得出來,這頂帳篷布置很相當用心,帳篷內墊著軟綿綿的羊皮毯。
其實,青羊部落的人總共為趙元俼、趙弘潤叔侄倆準備了兩大兩小四頂帳篷,可壞就壞在。他們并不清楚玉瓏公主、羋姜、羋芮三女的身份,他們將女扮男裝的三女,與沈彧等人一同視為了護衛。
于是,趙弘潤只能將他的那頂帳篷讓給玉瓏公主、羋姜以及羋芮三女。與六王叔趙元俼擠一頂帳篷。
“六叔,晚上我跟你擠一擠吧。”
打量了一眼還算寬敞的小帳篷,趙弘潤說道。
豈料,趙元俼聞言后反應很是強烈,一把將準備鉆入帳篷的趙弘潤給拽了出來。
“哈?你想跟我擠一起?”只見趙元俼臉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斷然拒絕:“不行!”
“那我睡哪?”趙弘潤滿臉不可思議。他還真沒想到這位六叔竟然會拒絕他借宿。
“你?”趙元俼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潤,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臉,將他的臉轉向另外一側,口中壞笑道:“去那!”
趙弘潤愕然瞧見,方才在聚餐時見過的那名羱族少女,正站在一頂小帳篷前,直勾勾地瞧著這邊。
待等趙弘潤的目光與她相觸,她這才嘻嘻一笑,轉身鉆入了自己的那頂小帳篷。
仿佛是在告訴趙弘潤,那是她晚上睡的帳篷。
這也太……太熱情了吧?
趙弘潤感覺自己有點被嚇傻了,趕緊抬掉六王叔的手,鉆到了身后的小帳篷里:“別了,我還是與六叔你擠一擠吧。”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趙元俼跟了進來,一臉沒好氣地說道:“美人相邀不去,非要與六叔擠一起?”
而此時,趙弘潤早已鉆入了羊皮毯子,裝聾作啞,渾然當沒聽到。
見此,趙元俼怒極反笑,嘿嘿怪笑道:“好,那你別后悔。”
別后悔?什么意思?
趙弘潤心中有些迷惑。
直到過了好一會,趙弘潤忽然感覺有什么人混入了帳篷。
就在趙弘潤下意識地準備從靴子里取出防身的匕時,忽聽趙元俼低聲說道:“來這,那邊我侄子睡著呢。”
“咦?”帳篷內,響起了一聲女人的聲音。
不會吧?
趙弘潤瞪大了眼睛。
與此同時,帳篷內響起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音,旋即,逐漸被他六王叔趙元俼與那名婦人的喘息聲所取代。
直到此時,趙弘潤這才醒悟過來,他六王叔趙元俼那句你別后悔究竟是什么意思。
混蛋啊!有這么做長輩的么?!
顧不得再裝睡,趙弘潤趕緊沖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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