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所聽聞的那荒誕而又看似事實的傳說所影響,趙弘潤吃了兩口烤肉后便再無食欲了。
見此,那名高冷巫女緩緩站起身來,平靜說道:“走吧,我送你回正陽。”
小巫女羋芮一聽,急忙說道:“姐,我跟你一起。”
然而,高冷巫女回頭看了她妹妹,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姐一個人去,你呆在這里。”
哇嗚……好大的怨氣。
趙弘潤仿佛能感受到高冷巫女此刻對她妹妹的怨氣,也正是那股怨氣,嚇得那羋芮連忙端端正正跪坐在地,不敢再說什么。
見此,趙弘潤也沒多說什么,推開木屋的門便徑直走了出去。
走出屋外一瞧,他這才發現這間木屋建在一片樹林旁,也不曉得是不是附近的獵戶所造的。
此時,高冷巫女亦走出了屋子,經過趙弘潤身旁。
見此,趙弘潤似笑非笑地與她搭話道:“很辛苦呢……”
不得不說他有些同情這位高冷巫女,帶著那么個豬隊友般的蠢妹妹,將一次明明成功的挾持,硬生生變成了一場讓趙弘潤哭笑不得的鬧劇。
看得出來,這位看似高冷的巫女,要比她妹妹聰明地多,一愣之下便聽懂了趙弘潤言外之意,滿是心酸地嘆了口氣:“我只有她一個至親之人了……”
趙弘潤一聽,趁機試探道:“其他親眷呢?你們不是楚國的貴族么?”
豈料高冷巫女淡淡看了一眼趙弘潤,一言不發地走向了前方。
嘁!要想從這個姐姐嘴里套話,果然要比那個蠢妹妹難得多。
趙弘潤撇撇嘴,有些郁悶地趕了上去。
等到他跟著高冷巫女來到木屋后,他這才發現,這對姐妹倆有一輛馬車。
那真是,很普通的一輛馬車,外觀破舊。新舊程度不同的木板比比皆是,顯然是修了又修,就連兩只車轱轆的木頭成色也有明顯的差別。
“你們就是駕著這輛馬車,從巴那邊回到楚國?”趙弘潤見機又問道。
“……”高冷巫女撇了他一眼。并不說話,只是探身到車廂內取了兩件厚實的斗篷,將其中一身遞給了趙弘潤。
這是讓我坐在外面的意思吧?
趙弘潤想了想,聳聳肩說道:“我只會騎馬,不會駕車。”
話音剛落。就見那位高冷巫女亦披上了厚實的斗篷,握著韁繩坐在了馬車夫的位置上,不過卻給趙弘潤留下了一半的位置。
趙弘潤皺皺眉,亦上了馬車,坐到了高冷巫女身旁。
車內,有什么是不能讓我看的么?
趁著高冷巫女緩緩駕馭馬車的時候,趙弘潤趁機撩起些許身后的簾子,往內瞧了一眼。
他意外地發現,車廂內并沒有他所想象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里面只是一個仿佛女子閨房般的小空間罷了。鋪著一條被褥,然后,趙弘潤隱約看到幾件肚兜、褒衣之類的玩意。
“唰”
就在趙弘潤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高冷巫女便從他手中將那撩起的些許簾子拽了過去,并且眼神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唔,明白了。
趙弘潤恍然地點了點頭,環抱著雙臂,在迎面吹來的寒冷中縮起了腦袋。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雪地上。
期間,趙弘潤疑惑地發現。這四周的景致,竟全然是他毫無印象的。要知道他有著堪稱絕對記憶般的超強記憶,只要是到過的地方、看到過的景物,幾乎沒有忘卻的可能。而如今,他對四周的環境毫無印象,這就意味著,他還未來過這里。
北面……
趙弘潤從太陽的位置判斷出了二人此刻的朝向,趙弘潤冷不丁問道:“暘城君熊拓,與你們姐妹二人是什么關系?”
“……”高冷巫女聞言下意識地轉頭望了眼趙弘潤。趙弘潤清楚地從她眼中看到了驚愕之色。
但她還是沒有開口。
“不承認么?”趙弘潤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你說要將我送回正陽縣,可眼下馬車的朝向卻是北面,這就意味著你們姐妹二人在挾持了本王后,乘坐馬車往南而行,正陽的南面……便是暘城。再結合熊拓姓羋、你姐妹二人也姓羋的事實……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姐妹二人是熊拓的親眷,只是以往遠居于巴,這次千里迢迢從巴趕回楚國……是因為聽說了熊拓兵敗的消息?還是因為姬某揮軍攻楚的關系?”
“……”高冷巫女一言不發,面色鎮定地注視著遠方,仿佛渾然沒有聽到趙弘潤的話。
嘁!這女人果然要比她妹妹難對付地多……
趙弘潤心中有些郁悶。
看得出來,這位高冷巫女的心性相當堅定,仿佛無論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使她失去方寸,對付這類人,最好就是丟出一個足以使她震驚的秘密,一舉摧毀她的心理防線,否則,根本別想從她嘴里套出什么消息來。
可難就難在,趙弘潤對她們姐妹的底細還不是摸得很透徹,根本無從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與暘城君熊拓有親眷關系。
想了想,他故作陳述事實地試探道:“事實上,你們就算將我交給暘城君熊拓,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對姬某做什么,只能派人將姬某送還正陽縣……”
在說話時,趙弘潤一直注意著高冷巫女的神色,可讓他感覺失望的是,對方仿佛就當他是空氣似的,對他所說的話充耳不聞,只顧著自己駕馭馬車。
啊啊,是不怎么愛說話的類型啊……唔,更有可能是不喜歡與陌生人說話吧?
趙弘潤有些頭疼地暗自嘆了口氣,對于這種油鹽不進的對象,他的言語攻勢毫無作用。
看來只能改變策略了……
趙弘潤沉思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改變話題:“那什么青蠱。此刻在活著么?我是說,在我的體內?”
可能是沒想到趙弘潤會突然將話題轉移到這方面,高冷巫女略感意外地稍稍轉頭看了他一眼,終于開口平靜地說道:“它若死。你我皆死。”
總算是開口了……
趙弘潤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看來這招投其所好,或者說撿對方此刻最在意的話題,確實是一招妙棋。
“唔,很好明白……就是說。你我二人的性命,此刻皆維系在一條蟲子上?”
“蠱!”高冷巫女簡單扼要地糾正道。
“好好好,蠱。那……真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化解么?”趙弘潤轉頭望著高冷巫女那白皙的臉龐,誘惑道:“相信你也不情愿將你的性命與我綁在一起,對么?”
高冷巫女聞言微微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青蠱無藥可解。”
“一點辦法都沒有?”趙弘潤不甘心地問道,忽然,他注意到高冷巫女眼神有細微的波動,這讓他心中頓時有些驚喜:“有辦法解除我身上的青蠱。對不對?”
可是讓趙弘潤感到意外的是,高冷巫女在聽了他的后,忽然轉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來毫無波瀾的目色,竟隱隱帶著幾分怒意。
那目光,即便趙弘潤可以篤定對方不會殺他,亦不由地感覺后背一涼。
我說什么得罪她了?……難道是?
好似領悟到了什么,趙弘潤壓低聲音說道:“莫非那個辦法,會讓你……”
“死!”高冷巫女語氣冷漠地接上了趙弘潤的話,冷冷地說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么?”
趙弘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再繼續套話。
是的,若是此事關乎她的生死,相信她就算有辦法化解他趙弘潤體內的青蠱,亦絕不會透露給他。
他搖搖頭嘲諷道:“真是可笑。兩個以往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因為一個邪物的關系,不得不在一起?嘿嘿嘿!”
高冷巫女沉默了片刻,忽然放軟了語氣淡淡說道:“青蠱,只是讓相戀的二人更加堅貞不移,不會因為某些誘惑而背叛彼此……錯不在它。”
對!錯不在青蠱。錯在你那個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蠢妹妹!
趙弘潤咬牙切齒般地哼哼了兩聲,費了好大勁這才壓下心中的憤懣。
而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喂喂,我就心里想想,你不至于就把我趕下馬車吧?
趙弘潤心中一驚。
他正要詢問,卻見高冷巫女的右手迅速地伸向車廂內,從車廂內取出一柄套著刀鞘的短劍。
而在此期間,她的眼神始終死死盯著前方。
見此,趙弘潤心中納悶,抬頭望向前方,只見他瞇著眼睛觀瞧,這才發現那翩翩小雪的遠處,有一襲人影,正踏著積雪徐徐向他們走來。
待等對方走近,趙弘潤再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竟是他昏迷前在正陽縣內遇到的那位白衣少年。
“找到了……”
白衣少年淡淡地笑著。
趙弘潤撇了一眼高冷巫女那如臨大敵的模樣,為了避免二人產生誤會,連忙與對方打招呼道:“喂,這位兄弟,沒事了,眼下此女與我已并非敵對。”
可那白衣少年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眼神冷漠地看著趙弘潤,忽然從懷中摸出那袋宗衛沈彧打賞給他們的銀子,啪嗒一聲丟在馬車前。
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舉動。
“你……”趙弘潤吃驚地望著對方。
卻見那位白衣少年雙手將一柄劍平舉在身前,緩緩將劍刃抽了出來,口中冷冷說道:“魏,肅王姬潤,張某今日替天行道,對你施行……天誅!”
趙弘潤張大著嘴,滿臉愕然之色。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