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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弘潤與黃砷、熊拓等人口中的五十萬、九十萬,指的是以銀兩為單位的數額。
莫以為這個數額并不大,但事實上,只要換一個解讀方式,就能體現出這筆錢的巨額:五千萬兩錢以及九千萬兩錢。
無論楚國還是魏國,白銀仍然還沒有取代銅錢作為主要流通貨幣,事實上許多國家,國內民間所流通的貨幣仍然是銅錢。
別的國家暫且不論,先說魏國。
魏國的主要流通錢幣,稱之為圜錢,即圓形的銅錢,中央有個小圓孔,方便用繩索穿起來。
而圜錢的單位是兩與銖,而在魏國所流通的主要錢幣,有分一兩、半兩,偏遠地區仍保留有六銖錢,不過最早的三銖錢早已被淘汰。注:黍,差不多就是一粒稷米(后稱黃米)的重量。十黍為絫,十絫為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這是古代重量單位換算。
先說一兩圜錢,它與半兩錢,是魏國大梁等京畿之地的主要流通貨幣。
其購買力,打個比方,一個魏國平民走入一家很普通的酒館,點一壺最普通的酒,二兩錢,再點一盤素菜下酒,一兩錢,若是再點一盤肉食,二兩到三兩錢左右。
換句話說,五兩錢,就可以讓一名魏人在大梁內普通的酒館吃喝一頓。
再說半兩銅錢,它的購買力體現在,再打個比方,假如那名魏人在酒足飯飽后正準備回家。途中忽然想起家中的妻兒還未吃飯,于是他在路邊的鋪子買了幾個饅頭,一個半兩錢,大概能買一個帶肉餡的饅頭,如果是沒有餡的,則更加便宜。
這兩個比喻。只是在大梁,魏國其他偏僻地方物價相對更低。
以上所說的,是一兩銅錢與半兩銅錢的購買力,一兩銅錢并不等同于一兩銀子。
在魏國,白銀也稱得上是貴金屬,但它并不流通于民間,準確地說,是幾乎很少流通在一般百姓手中,那些高額消費的場所。還是會收的。
正因為流通不便利,因此,白銀的定為不能稱之為貨幣,只能稱之為貴物,就跟珍珠、翡翠、瑪瑙一個含義。
它跟魏國主要貨幣,即一兩錢的換算,大概是十到一百一十這個范圍,不過一般情況下。一兩銀子頂多只能兌換八十枚一兩銅錢,畢竟白銀終歸不如珍珠等物貴重。若無法充當貨幣,便體現不出它的價值。注:別跟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錢的概念攪渾,那種孔方兄的單位是“文”而不是“兩”,換算下來,一文孔方兄價值僅相當于2。5株錢。
再來說說五千萬錢是什么概念。
整個魏國境內的魏人人口,大概在四百萬到六百萬左右。按平均七口人為一戶算,大概是六十萬戶到九十萬戶左右。
打個比方,刨除魏國的什二田稅,僅計算戶稅,假設魏國國內百姓都沒有田地。按照每月每戶二十兩錢的戶稅計算,再排除繳納不出戶稅而情愿履行徭役的可能性,再取六十萬戶與九十萬戶的平均值,七十五萬戶,每年大魏戶部可以收取到一萬八千個萬兩錢,即一億八千萬兩錢,折合銀兩多少?一百八十萬。
當然,這只是一個估值,并且大魏戶部的納稅大頭也并非是來自民間百姓的戶稅,而是田稅,以及,各貴族、世家、豪門所繳納的稅收,金額遠遠不止這個數。
但有一點要提出,那就是,黃砷向趙弘潤所提議的五十萬,并非是白銀五十萬兩,而是指價值白銀五十萬兩的珍珠、玉石、漆器、銅器,這些東西在楚國十分便宜,尤其是珍珠、漆器與銅器,在楚國幾乎不值什么錢,但是一旦運到魏國,其價值那至少是四五倍左右。
若是那九十萬的城池贖金也談成,相信這一百四十萬,其價值要遠遠超過魏國一年的戶部稅收。
就這樣,還未算上趙弘潤從彭氏、閭氏等五個大氏族所收刮的財物,那些東西,可不像楚國會交割給魏國的那些廉價的珍珠、漆器、銅器,那些財物更加珍貴,運往魏國其價值翻個六七番不成問題。
“九十萬……”黃砷長長吐了口氣。
九十萬換十八座城池,說實話談不上虧,畢竟建造一座城池需要多久?兩三年那是很尋常的事,至于耗資,那更是遠遠超過九十萬兩白銀,即九千萬兩錢的價值。
但不可否認,九十萬這個數字,對于楚國而言也不算小。試問,那些號稱殷富的楚國大氏族,他們一個氏族所積蓄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財物,有沒有九十萬都暫且兩說。
可問題是,趙弘潤咬死了這個價碼,黃砷還真沒辦法。
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這位魏國的肅王殿下放火燒了那十八座城池?
黃砷毫不懷疑,對方干得出來。
畢竟在他看來,那位魏國肅王殿下的沖動,可不下于暘城君熊拓,從他方才口口聲聲要砍了作為談判使節的熊拓就看得出來,誰也不敢保證當時熊拓再刺激兩句,這位小爺會不會真的動手。
而一旦趙弘潤放火燒了那十八座城池,那可就要命了,因為那意味著,未來兩三年前,甚至是四五年內,暘城君熊拓治下的領地對于魏國好比是毫不設防,魏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們楚國這邊只能干瞪眼。
不過這數額……
黃砷想了想,拱手對趙弘潤說道:“我大楚愿意贖回那些城池,不過,上蔡怎么也不能算是我大楚的城池吧?”
被識破了……
趙弘潤毫無尷尬之意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顯然,他是魚目混珠,將上蔡也算成了楚國的城池。僅僅只為那一座城池五萬兩的贖金。
而此時,黃砷又說道:“另外十七座城池,黃某以為九十萬兩實在過高,不如每座城池,我大楚支付潤公子兩萬兩,攻擊三十四萬兩。如何?”
趙弘潤聞言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明碼標價,概不講價。……對了,方才本王所說的,只是打包價,若是貴國打算單個贖的話,一座城,一口價十五萬!”
趙弘潤心中算得很清楚,刨除了上蔡以及彭氏、閭氏等不太重要的城池。仍有八座城池是楚國的縣城,楚國輕易不會放棄,因此,這樣算下來還是能保證九十萬的贖金底線。
“你……”
熊拓手指趙弘潤,氣地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他們楚國的城池,卻要他們楚國花錢贖回去,而且還是這般高額的贖金,也難怪他心中氣憤。
他心中氣憤:我熊拓守著這塊破地。每年所收到的稅收,還不及這廝贖賣城池的兩三成。
此刻的暘城君熊拓。儼然恨不得與趙弘潤調換一個位置。
“沒錢?”趙弘潤橫了熊拓一眼,淡淡說道:“沒錢少贖兩座,唔,這樣吧,刨除汝南與上蔡,其余七個縣城。給你們四十萬,如何?”
刨除汝南?
熊拓聞言心中一驚,顧不得與趙弘潤爭吵,要知道,汝南那可是楚國的北面屏障。其戰略意義相當于魏國的汾陘塞,此番若不是晏墨詐取了城池的關系,魏軍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攻克這座城池。
“你想做什么?”熊拓有些緊張地問道。
“本王還能做什么?既然你們沒錢贖回去,本王又帶不走,那就只要一把火燒了咯。”趙弘潤輕描淡寫地說道。
的確,趙弘潤并沒有膽量真的將汝南劃入魏國的疆域,但他可以一把火燒掉了這座城池,相信這也足夠楚國喝一壺的了,因為這好比是楚人一把火燒了魏國的汾陘塞。
“兩個方案:其一,貴國再支付九十萬,本王還給你們包括汝南、正陽等地在內的八個縣城,其余城池白白奉送;其二:刨除汝南,其余七個縣城給你們四十萬。或者,每座城池十五萬隨便你們贖,逾期未贖回的城池,包括汝南在內,本王在撤軍時將放火燒卻。”說到這里,趙弘潤望了一眼黃砷,重復著后者方才的話:“這,也是本王的底線了!”
黃砷見此面色微變,他哪里看不出來趙弘潤這是對他方才那句底線的有力還擊。
“好!”咬了咬牙,黃砷點頭說道:“我大楚愿意拿出九十萬,贖回十七座城池!……一樣是按照方才那五十萬的償還方式。”
這就一百四十萬了……
“可以!”趙弘潤看似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實則心中歡喜,畢竟那價值一百四十萬的珍珠、玉石、漆器、銅器,運到魏國其價值要翻個數倍。
不過單單如此,可不能算是狠宰了楚國一筆。
想到這里,趙弘潤搓了搓手,又笑著說道:“那么,再來談談遂平、汝南、平輿、項城、陳縣、確山、新蔡、正陽八座縣城的楚民吧……兩位打算用多少贖金將貴國的國民贖回去呢?那些貴國的百姓,如今也算是本王的俘虜吧?”
“什么?”
熊拓大為驚愕,忍不住說道:“不是給你九十萬了么?”
“對啊,不過那九十萬,只是城池的贖金啊,可不包括城內的楚國百姓啊……”說罷,他轉頭望向身旁的沈彧,聳聳肩說道:“沈彧、張驁,本王方才有提楚國的百姓么?”
“不曾!”沈彧與張驁異口同聲地說道。
見此,趙弘潤又將目光望向熊拓與黃砷,聳聳肩說道:“城池是死物,貴國的百姓是活物,這死物與活物如何能混在一起呢?”
黃砷聞言皺了皺眉,因為他還真沒想到趙弘潤會將城池與城內的楚國百姓分開算。
“有本事你將他們全殺了……”熊拓氣得口無遮攔道。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本王不會殺他們,但是會將他們帶回大魏!
趙弘潤伸手拿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