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忌……
趙弘潤望著那位主動請纓的年輕將領,心中恍然大悟。
他這才想起,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也都是平輿縣出身的將領,并且,他趙弘潤曾經也答應過他們,在這場仗打完之后,將他們的家人接到魏國去。
想到這里,趙弘潤心念一動,微笑說道:“伍忌,一個人去平輿,本王擔心你不能成功啊。”
這是……回絕?
伍忌不由地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卻見趙弘潤轉頭望向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笑著說道:“谷粱、巫馬,本王還記得,當初答應過你們,待等時機成熟,當給予你等一支兵力回平輿接家眷入我大魏,眼下,這個時機已然成熟……那你二人可愿與伍忌小將一同前往攻取平輿?”
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聞言渾身一震。
說實話,其實他們對于攻取暘城君熊拓的治地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們更在意的終歸還是在平輿諸縣內的家人,但問題是,他們終歸沒有年輕氣盛的伍忌那樣有勇氣,不敢當著趙弘潤的面提起此事。
畢竟他們麾下的平暘軍士卒,那可曾經是熊琥、熊拓麾下的士卒,他們可不希望被趙弘潤誤會什么。
可沒想到,趙弘潤竟然主動提起了此事,還口口聲聲說還記得當初的承諾,這讓他們不由地十分感動。
“沒想到殿下還記得……”谷粱崴喃喃說道。
“哈哈,本王的記憶向來不錯,但凡是許下過的承諾,一概不會忘記。”趙弘潤哈哈大笑著說道,亦不忘趁此機會安撫降將們的心。
這不,瞧見神色激動的谷粱崴、巫馬焦、伍忌三人,再瞅瞅一臉理當如此表情的趙弘潤,平暘軍的晏墨與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等人心中不禁亦火熱起來。
或許他們心中還忍不住感慨:只有跟著這樣時刻將對部下的承諾牢記在心中的主君,部下才有奔頭。
“愿意么?你二人還未回答本王呢。”趙弘潤打趣道。
聽聞此言,谷粱崴與巫馬焦連忙站起身來。叩地行禮,激動地大聲喊道:“多謝肅王殿下成全……末將在此宣誓,此生愿為肅王殿下效死!”
百里跋見此,心中一動。輕輕鼓起掌來。
李岌等大將見自家將軍帶頭鼓掌,亦紛紛鼓掌,隨后,屈塍、晏墨等平暘軍的將軍們亦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弄到最后。整個屋內的眾人都鼓起掌來。
百里將軍……
趙弘潤望了一眼一眼百里跋,見百里跋沖他眨眨眼,心下當即恍然:百里跋顯然是想借此事感染其余的楚將,使他們更加靠攏大魏,化解這里楚、魏兩國人心中的芥蒂。
相信對于這件事,屈塍亦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盡管他對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的印象很差。
揮揮手使眾人停止了鼓掌,趙弘潤笑著對谷粱崴與巫馬焦說道:“倒也不必宣誓這么夸張,本王只求。在本王并無虧待你們的時候,你們莫要辜負本王對你們的信任,本王就心滿意足了。”
他的話,看似是說給谷粱崴與巫馬焦聽的,實際上卻說給平暘軍的每一位將領,這一點,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
“不敢。”谷粱崴與巫馬焦低頭說道。
見此,趙弘潤收起了臉上的玩笑之色,正色說道:“谷粱、巫馬、伍忌三將聽令,本王命你三人領本部兵卒。稍加歇息后立即兵取平輿,期間大小諸事,你三人自行商議。……去吧!”
“遵令!”
三人面容嚴肅地接令。
旋即,三人起身向在場的諸位抱了抱拳。便離開了帥所:既然趙弘潤令他們兵取平輿諸縣,那么后續的軍議,他們參加不參加已經無所謂了。
與其繼續聽著這些與他們不相干的戰略軍議,還不如回到軍中,讓士卒們帶上足夠的糧食,徑直前往平輿諸縣。
要知道如今的平輿諸縣。那可正是防備空虛之時。
這兩個家伙總算是走了……
瞧著谷粱崴與巫馬焦二人離去的背影,屈塍心照不宣與晏墨互換了一個眼神。
在屈塍眼里,谷粱崴與巫馬焦可是相當礙眼的,仗著他倆也是肅王趙弘潤親自降服的將領,以往并不將他屈塍放在眼里,如今這兩個家伙帶著伍忌去攻平輿諸縣,屈塍心中慶幸地不得了,因為至少得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瞧見這兩個家伙,用一雙嫉妒以及不快的眼神時時刻刻地盯著他,哪怕因為一點小事也要向趙弘潤打小報告。
至于三人帶走的一萬五千平暘軍,屈塍根本就不在乎,畢竟他麾下仍有三萬五千余的兵力。
甚至于,屈塍更加趨向于目前這種境況:畢竟他手底下的兵權越重,就越容易引起魏將們的警惕,而警惕,與不信任其實沒多大區別。
“好了,平輿諸縣的問題解決了,成與不成就看他們三人了……”拍拍手使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接下來的話上,趙弘潤正色說道:“前幾日晏墨將軍跟本王提過,汝南懸瓠城易守難攻,將是我軍進入楚地的最大障礙。……但是為了趕在暘城君熊拓之前攻克暘城,我軍務必要想辦法攻克這座城池。”
說罷,他轉頭望向屈塍、晏墨等人。
浚水營的大將們都沒有貿然地插嘴,因為他們看得出來趙弘潤在等待什么。
只見那儼然已成為眾人視線焦點的晏墨猶豫了一下,抱拳說道:“殿下,晏某愿嘗試一下,但……不保證能成功。”
嘗試什么?無非就是嘗試詐奪汝南縣,看看能否憑借著他晏墨原來熊拓麾下三千人將的名頭,騙過汝南城內的楚軍。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畢竟眼下誰也不能保證暘城君熊拓是否已逃回楚國。
倘若運氣不好,暘城君熊拓已逃回了楚國,并且汝南城也收到了前線軍隊潰敗的消息,那么,非但謀取汝南的計劃失敗,甚至于晏墨也不見得能活著走出汝南城。
畢竟楚國對于逃兵的懲戒手段向來嚴厲,更遑論是投向了敵國的將領。
別看晏墨說得很保守,說什么不保證能成功,但趙弘潤并沒有因此對他有所懷疑,畢竟晏墨如今已沒有選擇:已投降了魏國一次的他,就算是當著熊拓的面將所有的事托盤而出,也不會再得到熊拓的信任,相信晏墨不會做這種傻事。
因此,晏墨唯一的選擇就是助趙弘潤攻下暘城君熊拓的地盤,盡量賺取趙弘潤對他的印象分,以便于日后在魏國過得滋潤。
正因為他不可能再倒向熊拓以及楚國,因此,擺在他面前的便只有兩個結局:要么順利拿下汝南,要么就是死在汝南城內的楚兵手中。
其實趙弘潤也一直在等著晏墨主動請命,畢竟無論是他,還是浚水營的魏將們,都不太適合提起,否則容易引起晏墨的反感。但若是晏墨主動請命,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為了安撫晏墨,趙弘潤還是許下了豐厚的承諾。
事不宜遲,晏墨立即告辭去準備了,他要從麾下的平暘軍士卒中挑一些面黃肌瘦的士卒,好方便扮作從前線潰敗逃回的敗兵。
并且在臨行前,他還要想辦法對那些士卒威逼利誘一番,免得這些士卒當中有人到時候壞事,非但破壞了魏軍攻取汝南縣的計劃,還害死了他晏墨。
而期間,趙弘潤亦派浚水營大將李岌,率領一支浚水營魏兵換上楚兵的皮甲,遠遠跟著晏墨。
倒不是出于懷疑,只是為了側應協助晏墨,與他里應外合,謀取汝南。
而在做出了讓晏墨想辦法謀取汝南城的決定后,趙弘潤便使眾將們退下了,雖然他腹中有許多要吩咐的事,但是在汝南城尚未攻克之前,這些東西說了也等于白說。
當晚,憂心忡忡的趙弘潤再一次失眠了,想法多的人就是這點不好,他們往往在事情還未出現結果時便想好各種結局,以及相應的對策,以至于左想右想,經常性地會失眠。
這不,明明晏墨、李岌那隊人才出發不久,他就開始盤算萬一謀取汝南失敗,他究竟應該強攻汝南,還是轉道繞行。
而事實證明,他一宿的苦思冥想實在多余,可能是因為大雪封路的關系,暘城君熊拓還未逃回楚國,并且,汝南城的楚軍們也還未得知前線大軍潰敗的消息。
讓守城的楚將瞧見晏墨這位同屬暘城君熊拓麾下的將領披頭散發地來到城下叫門,大驚失色,甚至沒有細問就下令楚兵們打開城門,放晏墨入城。
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晏墨趁機挾持了他,并且使麾下的平暘軍士卒,配合李岌麾下的浚水營士卒,迅速控制了汝南城,迫降了城內的楚軍。
十一月十三日,魏軍幾乎兵不血刃地攻克了汝南城。
別看這座城奪取地輕松之極,但事實上,這只是憑借著晏墨的關系罷了。否則,哪怕是浚水營的魏兵們再是勇猛,短時間內也無法攻克這座楚國的北面屏障。
“好!”
在接到了晏墨與李岌二人分別派人送來的捷報后,趙弘潤大為欣喜,因為攻下汝南,不單單意味著大軍糧草問題得到解決,更意味著暘城君熊拓的領地對于魏軍而言將處于一個幾乎不設防的狀態。
魏軍們能夠以汝南城為基地,迅速攻取暘城君熊拓治下的大片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