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任大小姐想了想,終究還是覺得蘇留所說太過荒謬,也不知是被蘇留戳破了算計后的心慌還是怎地,決口否認道:“誰要你陪著去西湖?我看你整天胡言亂語,可是該吃藥了。”
蘇留置之一笑,并不多解釋,有些事情,各自心里知道就好了。
他一路上只凝練內力,琢磨劍招,偶爾教教儀琳跟曲非煙練功,夜深一個人的時候卻很愛喝酒,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恒山。
“好高的山啊!唉!”
曲非煙卻嘆了口氣,問儀琳道:“姊姊,這么高的山,你走上走下可不要累死么?”
儀琳到了家門口,卻有些心神不屬,低頭失神不知在想什么,聽得曲非煙說話,也抬頭看了眼高聳入云的高峰,道:“這是我們恒山派的見性峰,到得頂上可得走小半天呢。”
幾人這時候已經在了恒山半山腰,已經隱約地有恒山弟子出來辦事了,見到蘇留一行人,無不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幾人。
蘇留正要告辭儀琳,然而看著儀琳柔弱不舍的眼神卻有些說不出話來。氣氛正凝滯之間,蘇留雙目一掃,居然在遠處山谷間瞧見了一點火光炊煙,顯然是誰正藏在林間燒烤野味了。
曲非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亮,牽著儀琳的雙手道:“姊姊,你們恒山派的師傅們可忍不住要吃雞腿了。”
急的儀琳幾乎要哭了出來,忙道:“不是恒山派的,我們出家人,怎么能破戒吃葷呢。”
蘇留倒也覺得好笑,心里一想破戒,腦子里就跳出來一個人,才像是干這事的人。幾人循著火光炊煙靠了近去,只見一個黑色衣袍的光頭男人正翻烤著一條肥雞腿,淌著油,口中兀自流著口水。
恒山是五岳中的北岳。服色尚黑,這人穿的也正是恒山派的衣物無疑了。儀琳不敢多看,好不心驚,心想什么時候自己恒山出了這樣的直視戒律為無物的弟子了。忽然轉念一想:等等,不會是......
她正要叫出聲來,那個在搞燒烤黑衣的和尚已經喊了出來。
“是誰?”
蘇留腳步一頓,心里也自微微錯愕,只是這樣細微的腳步聲響。也能產生感應,這個大和尚顯然是內功精湛耳目聰慧之人了。
儀琳一聽這人先喝了一聲,登時紅了臉道:“爹爹,你是出家人,卻怎么又在吃葷啦?”
那個大和尚聽得此言,登時眉開眼笑,一臉橫肉兇相笑了起來,也是十分的嚇人,他邊笑邊道:“哈哈,阿琳……阿琳回來了。你爹爹我這便來看你了。”
他雙足在邊上樹上一蹬,整個人自林間飛投了出來,在縱躍之際,笑聲不住,山谷之間都是他粗豪笑聲的回響。
“咦,這小道士是誰?”
等到不戒和尚輕飄飄地落在了眾人身前,人還未站穩,就已經警惕地看著站在儀琳邊上的蘇留,蘇留打量這個身材魁梧,面容粗獷混若屠夫的大和尚。心里面好不無語:這樣的粗俗豪放的和尚怎么生了儀琳這朵純潔無暇的小白花兒。
蘇留心知這人的行為舉止都不能用常理來揣測,跟他禮了一禮,道:“在下是泰山派的蘇留,見過不戒大師。”
“是你!”
不戒和尚一愣。神情怪異地打量著蘇留,突然一言不發,身子一動,伸手就向著蘇留抓了過來。
儀琳大急,卻哪里攔得住他,不戒大師這一雙手已經探到了蘇留頸后。便連鬼靈鬼靈的曲非煙也陷入了混亂,糾結的很:這和尚既是儀琳姊姊的爹爹,又怎么的見得道長哥哥就要撲了上來拼命。
霎時間倒也是不知道如何才好,一蓬黑血神針正要發出,就給任盈盈按住了雙手,搖了搖頭。
蘇留眼見得這一雙大手突然就到了面前,面上還帶著自如的微笑,腰身一擰動,身子倒旋而起,反而撞向了不戒和尚,不戒和尚見狀,叫道:“來得好!”
兩人竟然拳掌相交,轉眼間已經過了數十招,拳腳一動,勁氣便自四漫,勢大力沉,招式倏來倏去,卻又不乏巧妙變化,只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儀琳急忙道:“爹爹,蘇師叔,別再打啦。”
勸是勸不住不戒和尚的,他斗的性起,大叫大囔著,忽地起勢,雙足飛踢蘇留前胸,這一腳勁力實足,若給他踢中,蘇留難逃胸骨斷折重傷的下場。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留身子也陡然拔起,堪堪地比不戒起得更高一些,右掌迅速地拍在了他右腿之上,總還沒有用上太多內力,蘇留卻借勢飛掠上了一顆大樹。
“好小子!”
不戒和尚當空一個翻折,右掌在地上一按,整個人也是同樣一拔而起要再次撲向蘇留,儀琳急得快要哭了出來,道:“爹爹你再不住手,我以后...以后再不理你了。”
只聽得這句話,不戒和尚嚇得魂飛天外,立足不穩,自樹上跌落了下來,他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兩個人。
一個是恒山派撞鐘的啞婆婆,也就是儀琳的母親。
一個就是恒山儀小琳。
這兩人天生就是胡攪蠻纏的不戒和尚的克星了。不過好在他背臀肌肉虬勁道,也可稍作緩沖,摔落地上也沒有什么大害。
儀琳哭笑不得道:“爹爹,你不要胡鬧什么的了。”
不戒和尚一骨碌翻身跳起身來,看著蘇留哈哈大笑,得意道:“我試試我乖女婿的武功,卻又怎么了。”
“啊!”
儀琳哪里跟得上她老爹天馬行空的思路,這臉都紅到了耳根子,低頭囁嚅道:“爹,你不要再胡說了,出家人,出家人是動不得凡心的,否則菩薩責怪,死后打入十八層地獄。蘇師叔也是我的長輩......”
不戒和尚卻不以為然,心里還在盤算著什么,自顧自語道:“尼姑也算出家人,道士和尚也算得出家人,都是一家的,我是和尚,你的媽媽是尼姑,你就是小尼姑,他是小道士,可好的很!”
看著蘇留滿臉黑線,任盈盈跟曲非煙幾乎是強忍著笑意。
忽然,樹間又有響動,又一個人自林間鉆了出來,那一顆大光頭如電燈泡一般閃閃發亮。這人一見到蘇留,忍不住怔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