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愚這邊找到了新線索,鄭林風親自帶著許競、歐麗雯趕過來了。李愚找了個包間把他們帶進去,然后遞上周子珺畫的速寫,幾個人只看了一眼就驚呆了。
“這就是張領導!”
“旁邊是安總工。”
“這是誰畫的,真傳神!”
鄭林風和許競齊聲地贊道。周子珺的速寫畫一看就知道是自學成才,沒什么章法,好幾個地方看起來都有些破綻。但她對細節的把握卻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人物最重要的特征,讓你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人,而且想忘記都困難。
“這個人是干什么的?”歐麗雯用手指點著圖上的第三人,向李愚問道。
李愚道:“據畫這張圖的服務員說,這個人只是從旁邊經過的路人,他是看到張領導腳下沒踩穩,主動上前攙扶的。等張領導站穩之后,他就離開了,此后大家再也沒有見過他。”
“上前攙扶?”鄭林風與許競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件事說大不大,但發生了丟失筆記本電腦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們不把這個巧合與失竊案聯系在一起了。鄭林風走到一旁,掏出保密手機,撥了幾個電話,低聲地與電話那頭的人交流了一會,然后黑著臉走回來,說道:“已經證實了,當時張領導下車的時候,的確是發生了一點小的意外,不過并不嚴重。當時他身邊的人就是安總工,至于是不是有個過路人上前攙扶過他,大家都沒有看到,他們下車的時候,看到是安總工扶著張領導。”
“這么重要的情況,調查的時候他們居然沒有說出來。”許競低聲嘟嚷道。
鄭林風苦笑著搖搖頭道:“也許是他們自己也忘了吧……如果這件事屬實,這就意味著張領導在進藥膳坊之前就已經與外人接觸過了,丟失電腦一事,很可能與這個路人甲有關。”
“這樣的情況,為什么我們來調查的時候,你們的服務員沒有提供?”許競把頭轉向李愚,有些不滿地問道。
李愚聳了聳肩膀,說道:“這應當是你們問話技巧的問題吧?我打聽過了,你們找全餐廳的服務員問話,都是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顏春艷偷竊公文包,你們什么時候問過停車場的事情了?”
“呃……”許競無話可說了,李愚說的情況是真的,當時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藥膳坊內部,誰會想到在停車場還發生過其他的事情。
“小歐,你是怎么判斷的?”鄭林風對歐麗雯問道。
歐麗雯張了一下嘴,但又沒有說話,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看法。但從她臉上的表情來看,她分明有一些想法,只是不便說出來而已。鄭林風也不再逼她,而是又回頭對李愚問道:“小李,你覺得呢?”
李愚用手指著那張畫上的幾個人,說道:“如果這位路人有嫌疑,那么張領導和你們說的安總工,至少還得有一個人有嫌疑。”
此言一出,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歐麗雯的眼睛里閃出了一些光芒,顯然是李愚說的正中了她的想法。許競把臉一沉,道:“李愚,你說這話是要負責任的。張領導是中央來的領導,安總工是1206所的老同志,他們的忠誠都是經過了考驗的。”
“哦……”李愚輕輕地應了一聲,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在他看來,許競這話如果不是故意掩飾,那就是腦子太不靈光了。以許競所處的位置,說他腦子不靈光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許競也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是他的身份使他必須要否認而已。
其實事情是很明顯的,如果這個神秘的路人甲是作案者,他要從張領導手里換走公文包的難度是很大的。他除了需要騙過張領導之外,還要躲開安希佑的目光,三個人距離這么近,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如果是安希佑與路人甲里應外合,這樣做就容易多了。張領導一時不察險些摔跤,注意力肯定都在腳下,旁邊的安希佑是他的朋友,做點什么動作也不會引起他的警惕。安希佑快速地把張領導手里的公文包接過來,轉給路人甲,再把路人甲準備好的公文包遞還給張領導,這個過程非常自然,誰也看不出異樣。
當然,如果是張領導監守自盜,利用這個機會換走手里的公文包,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如果要這樣做,動機肯定就不在于竊密,而在于給淇化安全局找麻煩了。
無論是安希佑是內應,還是張領導監守自盜,對于淇化安全局來說,都是一件很大、很麻煩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是不適合讓李愚這種外人介入的。歐麗雯在此前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說出來。鄭林風本來只是想考考李愚,看看此人的眼光如何,等李愚把事情挑破,鄭林風才感到有些后悔了。
“小李同志,剛才許處長說的,也是我的意見。無論是懷疑安總工,還是懷疑張領導,都是錯誤的。你不了解我們這個行業的情況,剛才說的那些,就當沒有發生,你不能在其他場合再這樣說,明白嗎?”鄭林風嚴肅地叮囑道。
“明白了。”李愚說道。
“李愚,做我們這種工作,的確是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有些事情是不能隨便假設的,胡亂假設就會造成人人自危,不利于開展工作。你們新發現的這個線索,的確非常重要,但僅僅有這樣一個線索,并不能說明什么。對于這個新發現的線索,你要叮囑所有知情人保守秘密,這也是為了……你們那位服務員的安全吧,你明白嗎?”歐麗雯認真地向李愚交代道。
李愚看出他們幾人終究還是把自己當成外人,對他來說,這也是無所謂的事情。他關心的,是自己這個藥膳坊以及顏春艷,于是說道:“幾位領導,你們放心吧,我只是幫你們調查一些信息,不該我說的話,我自然不會亂說的。對了,我到藥膳坊之后,了解了一下,知道你們已經在店里進行了徹底搜查,并沒有發現領導丟的公文包,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恢復營業了?”
鄭林風和歐麗雯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對轉頭對許競問道:“許競,藥膳坊這邊的調查,還有什么疑點沒有?”
“沒有什么。”許競答道。
“如果是這樣,那就盡快解除封鎖吧。對于藥膳坊這些天的損失……”鄭林風說到這里,有些遲疑了。如果沒有李愚此前在安全局那通大鬧,他是不會提到這一點的。他有心說安全局可以全部賠償藥膳坊的損失,話到嘴邊又不敢說出來了。他可是聽人說起過,藥膳坊日進斗金,一天的損失是按多少萬來計算的,安全局那點經費,根本就不夠賠的。
歐麗雯打了個圓場,道:“李愚,這件事現在還沒有定論,賠償之類的事情,就先放下吧。既然鄭局說了可以解除封鎖,你們就安排盡快重新開張吧。小顏那邊可能還需要再調查一兩天,你放心,肯定不會讓她受什么委屈的。”
有了歐麗雯的這個承諾,李愚也不再爭什么了。自古就講究民不與官斗,他此前在安全局已經大打出手,倚仗著青的這張虎皮,鄭林風也的確不敢對他如何。但他如果步步緊逼,讓鄭林風下不來臺,可就真的結下怨了。
鄭林風等人來得急,去得也快,走的時候把門外那幾位安全部門的警員也一并帶走了。李愚找來許迎迎、焦和平等人,向他們通報了可以重新開張的消息,眾人都是一片歡欣鼓舞。不過,李愚也專門交代了,讓他們不得再提起與這個案子相關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停車場的那一幕。歐麗雯此前的提醒讓李愚有些擔心,周子珺是那位神秘路人的唯一目擊者,如果那位路人就是作案者,而對方又知道了這件事,對于周子珺的安全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師嫂,我想讓子珺離開淇化,回渝海去避一避風頭,你看如何?”
眾人都各自忙碌去了之后,李愚把許迎迎叫到經理室,對她說道。
“怎么,子珺會有危險嗎?”許迎迎皺著眉頭問道。
李愚微微點了一下頭,道:“現在還不好說,但有備無患吧。”
“我明白了。”許迎迎猜出了一些什么,她說道:“讓子珺回避一下也好。對了,子珺的畫畫得這么好,我以前怎么沒聽你說起過?”
李愚笑道:“我也是剛剛知道啊,她倒是跟我說過她的理想是當一個漫畫設計師,可我真沒想到她有這么好的功底。”
“漫畫設計師?”許迎迎心念一動,她拉開屬于她的一個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張名片,說道:“你不提這事我還忘了呢,你記不記得一個名叫劉開智的文化公司老板?前兩天他帶著客戶到藥膳坊來吃飯,認出了我和小顏,還特地又問起你的事情呢。我想起來了,他的公司就是做動漫的,子珺這么好的底子,是不是可以到他那里去發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