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涼而純正的秦腔,從詭異地庫最底層,漸漸的往來時的那段路彌漫……
渾身打著擺子,佝僂成一團的劉十八,靜靜趴伏在秦大麻將牌一般寬厚的背部一動不動。
秦大抿著嘴,手持那把被劉十八稱之為誅仙的白色短劍,緩緩而堅定的前行,漆黑的面龐此時嚴峻無比,表面上的冷靜,也難以掩飾他此時心中的震撼!
他很疑惑,黑色樹干下的尸水,深處有齊腰深,自己和劉十八都下去過,為何自己沒事,而劉十八卻中了招?
假如劉十八自個兒估算沒有偏差,那么他就是被一種極為詭異的變異病毒感染,病毒掩藏在碧綠尸水中,悄悄等待尸油幫它創造時機……
很不幸,仰面倒栽水面的劉十八,中了招!
黑暗冷寂的地底空間,秦大背負著劉十八,左手拿著礦燈,右手持劍,一步步快速移動朝來路返回。
老黑,則再次一馬當先充當開路者,沖刺在秦大劉十八前方二十米左右。
在此間隙,秦大不時扭頭,從肩頭觀察劉十八的中毒現狀,而落入秦大眼中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不安……
不!或許不是不安,而是恐懼,震驚,或者還要加上一種無法言表的脊背發涼!
劉十八全身抓撓脫落露出血肉的面積,越來越大,同時他的自愈能力也在詭異修復著他體表的那些傷口。
水中的病毒,和劉十八體內的某種物質,正在以劉十八的身體作為戰場,展開了拉鋸戰!
所以現在的劉十八,身體相反卻陷入了一種平衡狀態,漸漸平靜下來。
秦大回頭,再次默默的凝視了劉十八一眼,嘴角微微的一翹便準備回過頭去……
“秦大,我好了很多,你不要擔心!這次又辛苦你了!”
身后,傳來劉十八虛弱的聲音。
秦大古怪的側頭凝視著劉十八,嘴角再次抽了抽,悶聲道:
“嗯!俺不擔心,也不辛苦!”
“秦大,但是我發現你不一樣了,你臉上這是什么表情?仿佛在看怪物……”
劉十八虛弱的問道。
秦大回過頭,默默的看向前方未知的黑暗,良久才嘆氣道:
“俺沒看怪物的想法,就是有一點奇怪,有一點難過罷了。”
劉十八艱難的將頭部挪動了幾寸,方便自己也能側頭面對秦大的側臉。
“呼!”
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劉十八問道:
“那么告訴我秦大,你在奇怪什么?是不是渾身脫皮的我,變得十分難看?”
“確實,真的很難看!”
秦大點點頭應了一句,然后再次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還有呢?除了難看還沒告訴我你在奇怪什么?”
劉十八的疑惑,仍在繼續,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卻被腫大的眼簾遮擋。
秦大腳步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故作輕松的應道:
“也不是多大的事,你的頭發全部變得漸漸的雪白,好像一個花甲已過的老者。”
“老者?頭發白了……”
劉十八驚訝了一聲,接著便沉默起來。
表面上,秦大在悶著腦袋趕路,而實際上他的內心卻驚疑不定,暗暗驚懼。
秦大的思緒,就仿佛被開水燙破皮的老鼠一般,上串下跳……
沉默,僅僅持續了不到十個呼吸,劉十八的聲音再次響起道:
“秦大,我被病毒感染成了白頭發?你確定,除此之外就是全身表皮腐爛脫落是么?”
秦大聞言,堅定的點點頭道:
“頭兒,正是這樣!你不要焦慮,秦大拼死也會帶著你出去。”
“呼!”
劉十八粗重的喘息聲,仿佛加重了力道,接著沉重道:
“嘿嘿嘿!竟然是傳說中的未老先衰,這乃是九衰之兆!
沒想到,在紫云山劉家屯的下面,還有一個驚天動地的通天塔。
我更沒有想到,被熟知的通天塔十層竟然還多出來一層,無愧它這會兒的諾大名聲,幽冥通天塔……”
“呼呼!”
說道這,劉十八虛弱的苦笑幾聲,接著仿佛有些激動,咬牙切齒道:
“可,這其中令我震驚的,遠遠不是這十一層,又或者是通天老頭一些怪異之舉,甚至是烈火所說的什么二維世界,三維世界。
秦大的腳步一頓,背部的肌肉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秦大,你別緊張!我震驚的其實是一個從未被證實的傳說,那就是從古至今一直就存留與民間的幽冥世界!”
劉十八伸出幾乎變成枯骨的手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暗暗凝視,然后在秦大背部輕輕拍了幾下,意為安慰。
“幽冥世界的傳說,別說現在,就算是俺當帝王的秦朝,不也有類似的鬼話!別信……”
秦大情緒不穩,嘀咕了一句表達不滿。
“咳咳!”
劉十八咳嗽了幾聲,用左手輕輕拍了幾下自個的胸膛,解釋道:
“我說的不是幽冥世界,而是比你口中的世界,更悠久的玩意,它就是幽冥之地!
傳說也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但是我知道幽冥之地的幾個特點!
其中一個特性就是,踏進幽冥之地的人,千萬不要靠近幽冥之海,否則就會天人九衰,損傷命格呈未老先衰的狀態。”
秦大點點頭道:
“這下,俺明白了!你老了……”
“額……”
劉十八聞言呆了一下,苦笑著應了一聲。
“吼!”
前方,隱隱傳來老黑的低吼聲,示意前方無礙無險。
“頭兒,你趴好了!俺要加速返回十層。”
秦大弓起腰部緩緩蹲下,將礦燈和短劍放在腳邊,反過手臂將一瞬間縮水幾十斤的劉十八,往上托了稍許。
雙手拿住劉十八枯瘦如柴的兩瓣坐墩,往上挪動后,將裹住劉十八的衣袖再次縮緊,秦大終于忍不住心中一酸……
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秦大黝黑的面頰淌了出來……
原本,劉十八是看不見秦大表情的,但秦大順手放在腳邊的礦燈,從下而上的光柱,恰巧將秦大的面部,照得清楚通透。
“秦大,你咋了?我極少看見你哭過……”
劉十八幽幽問道。
“沒啥!”
秦大拿好東西站起來,伸手在面頰抹了一把,敷衍著應了一聲,眼中卻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和苦不堪言的尷尬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