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寧丹之后,蘇子語幾人這些時日的摸索,也大概知道了伏都教的勢力龐大,對于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的影響。
可以說,伏都教就是西非的王,至高無上的地位,所有民眾的主宰!
而內部的階位劃分其實也很復雜,等級森嚴,但無論如何,大祭司都是地位最高、力量最強的人物。
這位蟒廟的斯卡大祭司,也確實配得上他的地位,如果不是蘇子語眾妙鬼神經的玄奧,恐怕也要吃個大虧,風薇、秦恩更是險些被那詭異的光線糾纏上。
但是歸根到底,他們內心深處還有著若有若無的優越感,畢竟見過了云純陽這些絕頂人物的神通,并不覺得這蠻荒落后的地方,真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
然而現在看到斯卡對這個神秘男子的恭敬跪拜,幾人心中終于生出強烈的不安。能夠讓這位大祭司畢恭畢敬、誠惶誠恐面對的人,絕對非同小可!
“至高無上的洛阿大人,這些東方人闖進了蟒廟,屠殺我們的巫師,試圖發現地穴的秘密!”
斯卡的眼神中閃爍著狂熱,似乎已經看見蘇子語幾人的悲慘下場。
洛阿是伏都教對靈魂之神的尊稱,這個男子居然以洛阿為名號,豈不是代表神明?!
在見識過秦皇和霾神、云純陽的爭斗之后,蘇子語對于這些真正站在力量頂層絕對人物的神通,已經有了一個刻骨銘心、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認知。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存在,蘇子語不知道,但他非常地清楚,敢以神明自稱的人,絕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應付的。
所以他渾身震動了一下。忽然大吼一聲:“跑!”
風薇和秦恩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沒有任何地爭辯,轉身飛快地向林中掠去。
但已經遲了。
站在河對岸的男子忽然把視線投向三人。他漆黑的雙目之中,似乎有無數的光影在流轉。緊接著抬起右手,朝這邊指了一指。
三道黑光好像絲線般,從指尖投射而出,瞬間就追上了蘇子語三人。
這黑光同斯卡大祭司之前所釋放的有些相似,卻更加深邃,仿佛只有極致的黑暗。
隨著黑光的出現,河水劇烈地涌動著,從深處噗通噗通浮上來了一條又一條地大魚、水蛇。全都翻起了肚皮,沒有任何傷痕,卻好像死透了一般。
不光是這樣,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水蛭、螞蟥,稀奇古怪說不上名字的水蟲,成片成片浮上水面。
原本在悶熱的叢林中飛舞的毒蜂、蚊蠅,好像下雨般噼里啪啦往下跌落,草叢里翻出了一只只的毒蝎、蜘蛛,甚至還有一只路過的斑點鬣狗,一聲不吭翻在地上。
這詭異的景象。全都是在瞬間發生。
黑光筆直進入秦恩和風薇的身體,兩人立即僵立在原地,沒有了任何動作。
轟隆!
蘇子語知道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韋陀尊天在雷電精光之中猛烈地踏了出來,震蕩四方,前所未有地兇猛,身后虹圈一齊投射到寶杵之上,爆發出大片大片的雷霆,一下擋在了黑光之前。
“咦?”
站在河對岸的男子似乎有些意外。
然而蘇子語卻再也無法挪動半步,他清晰地感應到,從韋陀尊天的身上,傳遞來一股強大的震懾力量。比之前斯卡的瀆魂之語要強烈百倍甚至千倍!
蘇子語怒吼一聲,心意無限地拔高。一下躍入了眾妙鬼神天地,試圖掙脫這股震懾的力量!
然而他還是失望了。無窮無盡的疲倦和沉重籠罩心靈,讓他連眼皮都睜不開,更是挪動不了哪怕一根指頭,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一個龐大的身軀帶著無盡威壓在虛空中注視著自己。
下一刻,蘇子語再也沒有了任何意識。
在虛空之中的韋陀尊天忿怒激發雷霆,發出無聲的咆哮,卻被黑光完全地侵蝕,直接化成了一團黑影,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幾個東方人不錯,可以留下來使用,就交給你管理,和之前那些人一樣。”河對岸的男子淡淡說道。
斯卡大祭司似乎對這一幕沒有任何驚訝,恭敬地低頭俯首。
在男子消失之后,他冷笑著望了望呆立原地的蘇子語三人,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根皮鞭,這皮鞭和幾個黑袍巫師的有些類似,只不過上面的骨節比較少,卻每一根都更加粗壯。
斯卡揮動了一下長鞭,骨節全都劇烈地震動起來,仿佛有許許多多的聲音在不斷地出現,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吟唱著繁復玄奧的咒文。
隨著這下咒文,蘇子語三人渾身戰栗抖動起來。
長鞭一次又一次地舞動,最后直接抽打在秦恩的脊背上,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皮膚好像水流一樣蠕動著,慢慢地吐出一塊晶瑩如玉的骨節,如活物般爬上了長鞭。
緊接著是風薇、蘇子語,全都步上后塵。
“嘿嘿,這一次的三頭還魂尸,果然要強大多了。這些東方人雖然張狂,不過確實好用。”
斯卡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朝蟒廟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身后,蘇子語、風薇、秦恩三人就像其他的還魂尸一樣,動作僵硬、行動迅速,飛快地跟了上去。
附近的叢林,死一般地寂靜。
足足過了大半個小時,那條倒在地上的斑點鬣狗嗷嗚一聲彈了起來,好像嚇破了膽子,夾著尾巴躥進了叢林里。
很快地,各種毒蟲、大魚和水蛇,又接連活了過來,入水上天,紛亂無比。
一切都恢復到剛開始的樣子,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蘇子語只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夢,夢中什么都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讓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動作,甚至連思考都不行,半點念頭都生不出來。
唯一能意識到的,就是自己還存在。
所以他拼命地掙扎著,似乎恢復心意。剛開始,這種掙扎似乎沒有任何用處,自己所處的境遇沒有任何改變,讓他忍不住都要頹然放棄。
好在這個時候,那近兩年時間游歷對心意的打磨,讓他堅持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隱約能夠感應到,除了黑暗,自己身邊好像還有一絲光明,這點光明,給了他莫大的鼓勵,心意慢慢地沉淀,生長。
就像一株弱不禁風的小草,但卻始終在頑強地生長著,一點一點從土壤中生根,拼命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