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禁區海域中,幾條時空戰船像是穿行于另一重世界,所過之處,并未掀起半分漣漪。
倏爾,幾條時空戰船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沼中再難寸進,也令船首上立著的一干世外道場的各族強者悚然一驚,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他們措手不及,尤其是為首的一群羽化領域的至上人物,在他們看來,有時空斂息與藏命道痕存在,只要不是真的照面,就算是準究極體的破滅生靈,輕易也不能洞悉他們的存在。
“你們在找什么。”
有平靜的聲音響起,也令得一群羽化至上人物眸光一凜,他們看向前方,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襲白袍的修長身影,看上去年歲并不大,最重要的是,并非是那些看上去腐朽而令人生厭的破滅種族。
但無論是對于正主,還是鳩占鵲巢者而言,他們都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人族!”
有羽化人物挑眉,似乎有些印象,此前人世間五方戰師攻打禁區,那船首上似乎就有這個年輕人,但未免曝露,當初不過匆匆一瞥。
“人世間有幾位究極道種,你是哪一位。”
一名摩訶天的至上人物冷冷道,能令他們一群羽化人物看不透的,年歲也不大,也就只有人世間那幾位名聲在外的究極道種。
只是,就算是究極道種,如何能夠洞悉他們的真形,時空斂息與藏命的道痕,按理說絕非是至上領域的存在能夠窺破的,或者說,這位身上擁有人世間某位究極進化路上的大人物留下的手段或器物,至于專程為他們而來,刻意截斷前路,一群羽化至上人物覺得沒什么可能,因為實在太離譜了。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蘇乞年感受到時空戰船上一些流溢的熟悉道韻,頓時明白這群人的來歷,沒什么好說的,這幾條時空戰船上銘刻的道痕有些了不得,似乎涉及了深層的時空與命運之力,如非是他開辟永恒戰體,扎下永恒不滅的根莖,怕還很難覺察。
隨著蘇乞年開口,時空戰船上一群異族強者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到那一襲白袍的人族究極道種出手了,這一角無盡混沌與時空竟被直接截斷,連同他們隱匿的虛無之地,也像是脫了這禁區海域,朝著那只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掌心落去。
什么!
一群羽化至上想要出手,但至上道源剛剛復蘇,就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威儀自那掌心生發,令他們肌體生疼,心神都止不住地戰栗起來,至上的超脫念頭生滅,竟有一種被點燃的跡象。
究極進化之路!
他們不再懷疑,出手的竟然是一位來自人世間,踏足了究極進化之路的大人物,只是看上去這么年輕,似乎并非是他們所了解的那五位人族準究極生靈,難道這些年里,人族竟不聲不響,新晉了一位準究極強者?
有破滅母巢落下的禁區海域存在,這位新晉的準究極強者,是從何處采擷的究極造化……
至上的超脫念頭閃爍,一群羽化至上駭然之余,臉色皆變得無比難看,這下不只是曝露了,更有大麻煩了,但他們根本無法掙脫,在這股難言的威儀下,連出手的念頭都很難生出,腳下的時空戰船早已極盡復蘇,但就算是勾動時空斂息與藏命的道痕,也擺脫不了那五指山的囚禁與鎮壓,很快沉寂下去。
半炷香后。
重新回到人族五方戰師駐地的蘇乞年,喚來了洪荒戰師的老人等一干人間至上。
“摩訶天!映道門!落魂天!時光洞!天妖海!萬靈山……”
隨著蘇乞年五指張開,人間諸至上先是心神一震,而后目光皆變得無比冷冽,他們看到那幾條時空戰船上,不乏一些多年未見的“熟人”,想來該是留在這片禁區海域,負責接引那些潛入時空枝蔓的各大世外道場的至上人物與門人弟子,只是可惜,他們注定等不到一個人。
五指天牢間,看著那一道道矗立的,屬于人間諸至上的龐大戰體,一群異族至上臉色陰沉,一聲不吭,這樣被圍觀,實在是不體面,但被抓了現行,他們能說什么呢?可以想象,他們沒被第一時間鎮殺,他們各自所屬的世外道場,若想將他們贖回,恐怕要付出莫大的代價。
更重要的是,若是得不到他們的接引,就算采擷到究極造化歸來,也可能被破滅母巢覺察,面對準究極體的破滅生靈,就算是鑄下了究極道基,也很難逃出這片禁區海域。
很顯然,人族諸至上不想告訴這群異族強者真相,在被認領之前,足夠的煎熬與焦慮,才是他們應該承受的折磨。
接下來的幾天,蘇乞年與五方戰師同在,沒有再離開半步,除了觀摩并時而開口指點一群人族戰兵締結封鎮戰陣,也在參悟師父易留下的那段合道經文,其中有些經義并非是留給人族戰師,至少也要涉足了至上領域,才有資格參悟。
且冥冥之中,蘇乞年能夠感到,來自禁區深海中的惡意,正在無形中向他迫近,滲透無盡混沌與時空,乃至莫測的命運長河,都有絲絲縷縷的黑霧騰起。
而永恒不滅的根莖輕輕搖曳,尤其是那兩枚永恒葉片,朦朧的道音隨著八種原始道音的出世,似乎更多出了一分真實,而這種真實,也令得他對于無盡混沌與時空,及至一切空寂虛無之地的感知不斷加深,不僅可以汲取上來更多的神秘物質,也能夠捕捉到過去很多無法覺察的道痕余韻。
這種道痕,生發于無盡道韻中,更像是秩序衍化在這世間留下的根源印記。
雖然捕捉這些根源印記,并不能令他一身道行立即獲得提升,但卻令他對于道更有一種抽絲剝繭的感悟,尤其是隨著原始道意的誕生,再參悟師父留下的合道經文,常有靈思迸濺,這或許會為他日后打破道障,掃清一些沿途的荊棘。
某一天,蘇乞年耳畔,一道清晰的心跳聲響起,來自熟悉的虛無之地,更像是一種映照。
那是曾經三分之一時空之心蟄眠之地,蘇乞年緩緩起身,能夠擁有這樣的手段,以這樣一種時空映照的方式,來喚起他的注意,也只有那神秘女子。
當初,究極角斗場將他送入了人世間,那位卻并未一起出現在輪回殿中,顯然是半途掙脫出去,現在又以這樣一種方式與他共鳴,分明是一種召喚。
而這種共鳴,指引的方向很清晰,以蘇乞年眼下的道行,可以輕易追溯,他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這位眼下竟在禁區深海中,難道劉清蟬母女所在的那條秘徑的出口也在那里?
咚!咚!
那心跳聲不斷,更像是一種催促,似乎在禁區深海中遭遇了什么,而隨著這種映照,蘇乞年甚至感到,那種源自自身血脈的感知,由過去的微不可查,竟開始變得明晰。
“終究還是要走一趟。”
蘇乞年輕語,此前他巡游這禁區海域外圍時,就有一些猜測,當初他所在的時空枝蔓,孕育究極進化的土壤出世,時空海決堤倒灌,那通達時空主藤上的諸多秘徑,或許更多的,還是在深海區,而那里正是破滅母巢坐落之地。
略一沉吟,他喚來了洪荒戰師的老人,雖然沒有明言,但作為五方戰師輩分最高的存在,這位至上圓滿強者如何猜不到,這位年輕的封皇之主,到底有何打算,這是提前交代他早做準備,以免屆時措不及防。
“一定要去嗎?”
蘇乞年沒有開口,這位五方戰師的老人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明白了。”
這一次離去,蘇乞年沉吟良久,他留下一滴永恒戰血,以封與鎮的原始道意,透過永恒不滅的根莖,定住這一角無盡混沌與時空,及至空寂虛無之地,屬于他的生命氣機,乃至冥冥之中的一縷命痕,但無法持久,一旦有超出這一滴永恒戰血的偉力沖刷,這臨時封存的諸多印記也將瞬間潰散。
在蘇乞年看來,這破滅母巢中的準究極體們,或許在醞釀著什么,他不敢肯定這種基于永恒不滅的根莖的手段,能夠瞞住那些準究極體多久,畢竟在究極進化的路上,他缺乏太多的底蘊與認知,至多不過剛剛上路,且非是常路,但來自那神秘女子的召喚,他卻不得不去回應。
隨著勾動永恒不滅的根莖,那微光沉寂,隨著蘇乞年下沉,竟似陷入了一種深層的蟄眠中,仿佛徹底融入了無盡混沌與時空中,在一切虛無之地,都難覓痕跡,甚至連那兩枚永恒葉片都卷曲,諸道似乎一下遠離。
剎那間,蘇乞年生出一種錯覺,他仿佛同樣遠離了時空主藤上,就連命運的軌跡,似乎都在冥冥之中離他遠去,雖然他依然身在這禁區海域中,卻已立身在另一方世界,這里與道隔絕,命運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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