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龍谷!
這是葬龍谷那位無上大帝,被譽為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最有可能得證人皇的寥寥幾位大帝之一,戰力之強,在大帝中都難逢抗手,令諸族敬畏。
此刻,感受到了鎖天一脈祖地那彌漫而出的氣韻,絕巔的大帝氣機勃發,威懾天上地下,撼動無垠星海。
“待到此間事了,我等師兄弟共誅此獠!”
大師兄洛生語氣很冷,罕見地透露出凜冽的殺機,對于這一脈,很多年前,就一直是他們這一脈的大敵,只是因為忌憚師父,漫長歲月以來,即便出手,也都往往占據所謂的大義,不敢肆意而為。
還有四大人龍世家,昔年也曾有不少族人為這一脈所獵殺,但一來四大人龍世家在人族身份特殊,二來這一脈所在之地十分詭異,浩瀚星空以來,四大人龍世家甚至動用了人皇兵器,也未能打進去,擁有極其特殊的先天地勢。
蘇乞年的眸光也很冷,他是真正遭受過這一脈出手圍獵的,當初紀元之墓前,如非是二師兄與四師兄二人出手,就算是將他打殺在當場,也尚未可知。
本來,此前在潛龍城前,他念及同為人族,更兼南海人龍世家剛剛叛族,葬龍谷出手占據大勢和人心,是以手下留情,只是將其打落準王境,現在看來,師父尚未隕落,那位葬龍谷大帝就蠢蠢欲動,實在是亡他鎖天一脈之心不死。
蘇乞年眼中有殺機迸濺,此后再遭遇這一脈的強者,他不會再有絲毫容情。
而眼看著蘇乞年師兄弟在這須臾間,就敲定了共誅一位絕巔大帝的大事,十方也不禁心生搖曳,這真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難怪敢闖入龍鳳天淵,闖進那寂滅重生的藥皇道場,先天絕地,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放到五荒大地,都足以支撐起一方無上傳承,不用說九人齊聚,著實為一方經天緯地的力量。
不只是五荒大地,就連那一條條古天路上,也有氣韻彌漫進來。
在一座巍峨山嶺間,一身青色龍鱗甲胄的當代荒龍王立在山巔之上,他身姿雄健,碎金瞳子深邃而平靜,唯有甲胄上斑駁交織的劍痕,在敘說著一場又一場沒有歸路的征途。
“這,是你的真身嗎……還是駐世的一道幻身……”
感受著那彌漫諸天的氣韻,這位當代荒龍王碎金瞳子微微瞇起,輕語道。
這一天,神農山中,那座幽靜的山崖上,紫竹林內,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袍,黑發染霜的明輪大帝起身邁步,山河倒轉,他一步邁出,就從中央大荒,橫跨了不知道多少億萬里之遙,來到了北荒大地。
然而,在落地的那一刻,明輪大帝那雙碧玉般的眸子浮現一抹冷光,眼前的荒莽一片寂靜,江河如鏡,連一絲波瀾都沒有,雖然入眼一片蒼茫,卻感受不到半分生機。
“什么人!”
明輪大帝語氣灼燙,在周身掀起了滾滾熱浪,似可焚滅八荒,蒸干混沌,隨即,在前方那條大江之畔,一道修長的身影如夢幻泡影,勾勒出形神。
“是你!”明輪大帝冷冷道,“為何要阻我!”
“該逝去的,又何必再強留,既然已經無法歸來,又何必執念,這枚皇道大丹,不若留給需要它的人。”
明輪大帝聞言頓時挑眉:“誰是需要它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論斷,我人皇姜家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大帝何必執迷不悟。”
那如夢幻泡影的修長身影再開口,就連聲音都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仿佛不存在于這片虛空,甚至不屬于這方世界,道:“既如此,就只能勞煩大帝,在這里逗留一些時日,待天下太平,自可任憑大帝去留。”
“你想留住我!”
明輪大帝語氣很冷,下一刻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轟隆!
滂沱而灼烈的大帝血氣,如一汪碧海,照亮諸天,席卷九天十地,他胸口似乎有一口天鼓在擂動,無上戰意剎那間攀升至可怖的境地。
然而,這片荒莽一下變得幽暗了,仿佛一切光明都被剝奪了,更像是脫離了這片世界,孤立于諸天之內,連萬道都變得朦朧了,仿佛被阻斷了,相隔了一方又一方大世界。
屬于明輪大帝的浩然正氣,灼烈碧血,仿佛沒入了無底的宇宙天窟,連一絲波瀾也沒有泛起,明輪大帝眼中頓時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你居然修成了這種天功。”
鎖天一脈祖地。
后山之巔,蘇乞年輕輕掃過八方虛空,這些天以來,這北荒大地,生出了不少窺視的目光,甚至他都能夠感受到,在這北荒深處,有一些古老的存在自沉眠中復蘇,都是一些古老無上傳承的老怪物,被氣韻驚醒,在眺望祖地的方向。
還有域外之地。
浩瀚星空中,蘇乞年以光明心映照,也能夠捕捉到若有若無隱晦的氣息潛藏,顯然,那是來自異族無上生靈的窺探,很顯然,無論是人族諸無上傳承,還是諸異族的無上生靈,都被驚動了,他們等待著,等待著師父徹底坐化,氣息消弭的那一天。
尤其是域外星空中,那潛藏的氣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愈來愈多,顯然諸異族都有所動作,不想錯過這場勢必撼動諸天,影響深遠的大事。
而直到這一刻,蘇乞年九人,也沒有再走下后山之巔,師父就在山腳下,他們卻不忍再臨近一步,不愿眼睜睜看著其徹底石化,寧愿其安安靜靜的離去。
距離石屋百丈之外,很多人強忍著淚水,老祖宗除了白首之外,已經盡皆化成了冰冷的石頭,他們終將別離。
“老祖宗……”
終于有婦孺忍不住低聲抽泣,為什么偏偏是他們這幾代人,要承受送別老祖宗的痛苦,這種石化,更像是一種生命的抽離,于他們而言,靜候的每一天,都是說不出的煎熬,折磨得他們心靈哀慟,遍體鱗傷。
“不要哭。”
突兀的,有溫潤的聲音響起,那是石屋前,那位雙目以下,皆已經石化,但依然有溫潤的聲音,仿佛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老祖宗!”
很多鎖天族人渾身一震,霍地起身,這么多天來,還是老祖宗第一次主動開口,在這將要離別之時,他們沒想到,居然還能聽到老祖宗的聲音,這相伴了他們一代又一代族人,銘刻在靈魂,乃至血脈中的聲音。
“不要哭,只要有你們的想念,我便不會永墜。”
平靜的聲音,仿佛帶著陽光的溫軟,灑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滲透進他們的心靈深處,撫平哀慟,令破敗的世界,重新擠滿陽光。
“老祖宗……”
有人喃喃道,哪怕是將要離去了,在這最后的時刻,老祖宗還不忘開口,安慰他們,若念與想便能再現,那昔年遠古諸神也不會迎來黃昏,長生久視,已經在當世斷絕,而老祖宗,已經是曾經距離它最近的生靈。
或許,這對于諸皇而言,也擁有別樣的意義,哪怕鎮世一紀元,如此漫長的歲月,也依然逃不過生死兩個字。
從近古之末,到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該是上古之后,這世間一切生靈的絕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