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戰域前。
很多人都露出錯愕之色,怎么也沒有想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局。
雖然戰天宮圣主親臨,卻未曾出手,而是十分客氣地將那兩位神秘的年輕強者請入了第一戰域。
正身殿廢墟之上,踉蹌起身的四位神圣執法,臉色鐵青,很不好看,不用說那位戰天宮大主事,更是面沉如水,圣主的邀請,仿佛是一口天刀,狠狠斬在了他的臉上,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目光微不可查地掃過四周這些人界五域諸地的求道者,恍惚間,他生出一種錯覺,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之前得到召喚,小心踏入正身殿,拘謹而謙卑的他們。
這是……
而正身殿偏殿,那一道道神圣意志的主人,也不禁露出沉吟之色,他們看出來,那神秘的年輕強者,該是一位極其強大的年輕霸主,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擁有著不弱于圣人的絕巔戰力。
只是他們無法洞悉,這一位領悟的,到底是何種道與法,又該是怎樣恐怖的道悟,才能夠支撐起如此驚世駭俗的戰力。
同樣,對于那位戰圣主的決斷,他們亦無法理解,當下的第一戰域,稱得上是風雨欲來,在這樣的時機,沒能展現出足夠的強勢,甚至正身殿內,被鎮壓跪倒了一大片,也仿佛視而不見,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這里的一切種種,都將傳遍整個戰皇殿,傳入所有前來求道的人界諸勢力強者,以及諸戰域的弟子、神圣,乃至諸位紫綬刑天的耳中。
再往后,下一個輪回,第一戰域的入域試煉,是否還能擁有今日的盛景。
戰天宮。
這是一座恢宏的天闕,高懸于第一戰域的天穹一角,時刻沐浴日月光輝。
在踏上這座天闕時,有那么一剎那,蘇乞年仿佛回到了近古第三紀元,那段難以忘卻的歲月,因為在補天內宮,也擁有與眼前一般,極為相似的風貌。
“兩位,請!”
戰圣主親自引路,也著實驚住了一群戰天宮弟子,沿途諸多弟子、執事恭敬行禮,不敢怠慢,同時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這兩個陌生的年輕人,心中猜測,到底是怎樣的出身或來歷,才能夠令得平日里不茍言笑的圣主親自接引,溫和有禮。
半盞茶后。
三人走進了一座恢宏的大殿內,這是戰天宮深處的圣主殿,也是眼前這位戰圣主平日里坐關的地方。
轟隆隆!
古樸而厚重的殿門閉合,泛著幽冷金屬光的殿壁之上,有若有若無的陣紋浮現,天青目光一變,感到了所在的這片大殿,虛空驟然間堅固了數十上百倍,要知道,戰神殿所在的無垠戰土,本身虛空就十分堅固,哪怕是神圣人物,沒有圣境絕巔之力,也很難打破,眼下再次堅固了數十上百倍,恐怕就算是圣境絕巔的巨頭,也無法撕裂這里的虛空,離開這座大殿。
“在這里,才能夠放開手腳。”
前方,那位戰圣主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溫和之色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難言的鄭重之色:“得罪了。”
他沉喝一聲,幾乎在其話音落下的剎那間,一股可怖至極的神圣血氣,如同天海沸騰,驚人的氣機,一瞬間沖破了神圣領域的絕巔,在其身上,有一絲淡淡的準王氣彌漫而出,雖然很淡,只是極細微的一縷,但卻已經真實觸碰到了這一領域。
有不朽的氣息,自其身上流溢而出,那雙溫潤的眸子,透出威嚴如獄,有赤霞鎏金般的光輝綻放,懾人無比,至少于天青而言,這還是他未能企及的境界,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僅在下一刻,他就渾身一輕,因為蘇乞年移形換位,橫亙在了前方。
面對這位突然發難的戰天宮圣主,蘇乞年眸光平靜,甚至比在正身殿時,更無一絲波瀾,他就這么看著前方的戰圣主,任憑那不朽的意志威壓,以及那一絲準王氣臨身,他像是屹立于混沌海中,億萬載歲月而不朽的礁石,千磨萬擊,也巋然不動。
“殺!”
戰圣主出手了,沒有半點征兆,也毫不容情,比輪回意志轉動更快,他舉拳就朝著蘇乞年轟殺而至,瀲滟的拳光,彌漫出濃郁的不朽氣韻,那拳鋒呈灰黑色,無盡的殺戮之氣噴薄,一枚枚古樸,近乎凝實的秩序符文浮現,銘刻在拳鋒之上,隨著這一拳打出,大殿內,似響起了亙古的殺音,冥冥之中,天青仿佛看到了一片古老的星空戰場,各色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星空,星河斑斕,卻血光沖斗牛,慘烈的刀兵交擊的金屬顫音,即便過去了很多年,也依然駐世長存。
至強的拳勢,在天青感來,已經幾乎完全超脫于神圣之上,去到了另一重天地,如非那拳鋒上流溢的準王氣還不穩固且稀薄,天青幾乎以為這一位已經徹底邁過了第二重天塹,步入了準王境。
蘇乞年立在那里,一身白袍微漾,黑發披散,不起波瀾,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那比時光還快的拳鋒及身,不足寸許之地。
一只手抬起,如封似閉。
戰圣主可以清晰看到這只手抬起的軌跡,但卻根本無法把握其方位,這只手,仿佛不存在于虛空與時間之中,以他的眼力,竟無法洞悉半分虛實。
更重要的是,這只手后發先至,掌心朝外,他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他這一拳打向的,是整片浩瀚星空。
而這片星空,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一直就在那里,仿佛早已預料了一切,就那么靜靜等候在那里。
有恢宏的金屬顫音響起,濺起比太陽還要刺亮的火星,這位戰天宮圣主眸光陡變,裹挾著秩序雛形之力以及不朽意志的萬戰殺拳,仿佛打在了一塊不壞的王鐵之上,甚至那不是一只手掌,更像是一座自太古就長存于世的五指神山。
即刻,他悶哼一聲,拳鋒收回,踉蹌倒退出百十丈,方才勉強站定。
嘴角微微抽搐,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拳鋒,五指都崩裂了,不是遭受了反震之力,而是自己的拳鋒不夠堅固,在落到那掌心的一瞬間,就將自己震傷了。
甚至他能夠感到,在他拳鋒落下的那一刻,那掌心向內坍塌,卸去了他幾分力道,這不是因為擋不住他的拳力,而是……怕他傷到自己。
即便早已有所預料,但這一刻,這位戰天宮圣主,谷雨刑天之下,隱隱被尊為諸圣主中第一人的圣境巨頭,依然感到了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已經很多年了,他沒有生出這樣的感覺,還是在面對一個年輕后輩的時候。
太強了!
強到令此刻的他,也感到了幾分無聲的窒息感。
很難想象,如非是親眼所見,他不敢相信,年輕一輩,居然已經有人走到了這樣的境地,這種生命進化的極速,不說后無來者,也幾乎前無古人了。
難怪,就連當世戰皇的天碑留影都敗了,被這一位取而代之。
隨即,這位戰圣主收束念頭,拳鋒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如初,而后再次看向前方那一襲白袍的年輕男子,躬身,認真見禮道:“拜見域主大人。”
“不必多禮。”
蘇乞年淡淡道,從這一位出現在第一戰域前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這位戰天宮圣主,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這些活過了漫長歲月的老怪物,眼力何等敏銳,恐怕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有所猜測。(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