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神兵!”
光陰長河上,暗王光滅黢黑的眸子里映照出九縷赤金刀光,這刀光不是很盛烈,但卻透發出一股唯有魂魄意志才能夠感受到的可怖鋒芒。
轟隆隆!
絢爛的光陰河水奔涌向前,倏爾生出了大片濃濃的白霧,連帶著暗王光滅的身影,也被白霧籠罩,消失不見。
九縷赤金刀光沒入白霧中,卻像是陷入了最深沉的宇宙泥沼,連一絲浪花也沒能濺起。
蘇乞年眸光沉凝,光明心映照,這條白霧彌漫的長河,早已不是前一刻奔涌向前的光陰河水,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少年,乘著囚車,被鐵鏈鎖著,在崎嶇的山道上蜿蜒前行……
從玄黃大地,到浩瀚星空,從中域祖地,到后世地球,從無量星海,再到天路界關……一幕幕熟悉的畫卷被光明心映照,顯化在腦海中,蘇乞年心神一震,一字一頓道:“氣運長河!”
正如光陰長河于時空長河,氣運長河,亦是命運長河最大的一條支流。
世間萬物,都有命運,命運的軌跡難以捉摸,而世間萬物,也都有氣運,可以左右命運的力量很少,而可以左右氣運的力量,卻有很多。
意志戰刀雖強,卻也是氣運之火熬煉不朽意志,鑄煉而成,又如何能夠撼動氣運長河,那命運的軌跡,到了氣運長河中,就融為一體,根本難以分辨。
氣運禁忌!
蘇乞年沒想到,除了混沌、破滅、時間與吞噬四種禁忌之外,這一位居然還掌握有第五種禁忌法,哪怕他已經步入準王境,甚至沖入了戰王路,也感到了十分棘手,這絕對是一個千古難覓的大敵,稱得上深不可測。
更重要的是,蘇乞年想到,若是這一位真的從近古第三紀元,活到了現在,這漫長的歲月,逾百紀元,什么樣的道法不能領悟,什么的傳承不能得到,或許,這第五種禁忌法,還不是盡頭。
此刻,白霧迷蒙的氣運長河漸漸虛淡,屬于暗王光滅的身影浮現,他看上去氣質出塵,豐神如玉,一身黑袍微漾,只是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有些感嘆,也有些惋惜,溫和的聲音不再,而生出了幾分冷意:“不夠!還不夠!”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神庭之巔,休命刀墜落,落入掌心。
他可以肯定,這將是他此生不遇的對手,過去不會有,未來更不會有,甚至在蘇乞年感來,別說是他,就算是當世的十大圣王齊聚,若是不借助外力,恐怕也難以匹敵。
“一口劫兵嗎……倒是有些少見,但還不夠。”暗王光滅搖搖頭,再次低吼一聲,“不夠啊!”
蘇乞年出刀了,石質的休命刀顫鳴,迸發出凝煉無比的赤金刀光,肉身諸天轟鳴,斑斕的刀鋒,像是可以劃破諸天,斬破命運的枷鎖。
神庭之巔,意志戰刀復蘇,冥冥之中,蘇乞年生出了一股明悟,一縷赤金刀光自神庭墜落,沒入休命刀石質的刀身中。
這一刻,他的一切精氣神,都與休命刀合一,無論是原始戰血,還是不朽意志,乃至一身道與法,凝聚的秩序之刀雛形,盡皆匯聚在了休命刀中。
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立冬的清晨,白霧如冰,扎骨的寒,武當山腳下,他戴著鐵鏈,生滿了青苔的解劍石旁,他第一次看到這口生滿了鐵銹,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的長刀,再到孕神立道,種下光明的種子,這口刀,便隨著他征戰天下,一步一步斬破命運的鎖鏈。
是以,哪怕是到了浩瀚星空,補全道缺之后,覺醒人族戰血,他也依然沒有鑄煉第二口人族戰兵,時至而今,這口刀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休戚與共。
刀名休命,休敵命,休己命,更敢革天命!
蘇乞年一身原始戰血極盡沸騰,赤金戰火自每一寸肌體噴薄而出,乃至蔓延至手中的休命刀上。
此生至今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一一呈現,蘇乞年眸光堅凝,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
休命刀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刀吟聲,刀光如火,似可席卷諸天,一切道與法,都似乎融入了這火光中,那斑斕的鋒芒斂去,灼烈的刀光,映紅了整片白茫茫的虛空。
這一刀,是休命!
斬破命運的囚籠,革己命,改天命!
這是封鎮禁忌第九種玄奧,亦是最后一種玄奧,并非是蘇乞年當初推演,與其他禁忌法一般的十方玄奧,封鎮法,只有九大玄奧,這第九種玄奧,是為休命。
冥冥之中,蘇乞年似乎看到了一道偉岸而修長的身影,將諸界都踩在腳下,一只入諸天道海中,將那萬道的海洋撕裂,震得命運長河改道,截斷了時空,生生烙印了永恒。
這是……
隨著蘇乞年這一刀斬出,剛剛還不以為意的暗王光滅,隨著那刀光變化,眼中第一次浮現出震動之色,隨即整個人都似乎掃去了暮氣,一股仿佛可以貫穿古今的戰意,如一座黑暗火山噴發,沖破了死寂的黑暗海。
“亙古亙今,光暗永恒!”
那溫和的聲音變得凌厲而恢宏,一座至暗的深淵,在其背后浮現,又有一輪天陽永照,高懸于深淵之上,光暗輪轉,在其掌心,混沌、破滅、虛空、時間、氣運、吞噬、輪回,乃至時空,九重禁忌法,交織在光與暗的交界之地,成為那分割陰陽的唯一。
這是一記前所未見的光暗大手印!
蘇乞年眸光如星火,似可燎卷萬古星天,某一刻,那將諸界都踩在腳下的身影,自諸界之上走來,與其身影重合。
有血光濺起,如火的刀光劃過諸天,種下生命的火種,無矩于天地,破妄而生,敢休天命,伐戮永恒。
那是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掌,此刻齊腕而斷,那濺起的至暗的血光,卻消散于虛無,暗王光滅踉蹌倒退,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有些難以置信,嘶聲道:“這世間,怎么可能存在這樣一刀,怎么可能有這樣的禁忌法!”
“沒有什么不可能!正如這世間不存在什么天命,命運的磨盤,也可以打破,沒有什么永恒,只有你還不夠強。”
蘇乞年手握休命刀,語氣很冷,一頭黑發亂舞,他眸綻冷電,心火如刀,向前逼去。
那億萬人族的冤魂,不能就此永寂,血債,唯有血償。
“我不會敗!”這一刻,暗王光滅輕吸一口氣,語氣溫和中,帶著一股瘆人的寒意,道,“我在等你,等你品嘗絕望!”
下一刻,這位黑暗界走出的絕世王者,原本跌落的血氣與修為,乃至被休命刀斬落的手掌,一切傷勢與氣息,全都回復如初,屬于絕世王者的威嚴氣機,如諸天潰落,朝著蘇乞年洶涌而至。
休命刀拄地,蘇乞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不是一般無缺的真王,哪怕是近古第三紀元,與他交手的那位無上鬼王,在這股威嚴氣機面前,也顯得微渺而孱弱。
這是一位絕世王者,在無上王境走到了盡頭,有橫壓諸王之力,大帝不出,誰與爭鋒。
差距太大了,哪怕是盡悟封鎮法,此刻的蘇乞年,也感到一身精氣神都幾乎凝固了,仿佛一座太古神山壓在了身上,即便沖入了戰王路,戰體無限逼近真王體魄,此刻也感到肌體生疼,快要裂開了。
這一刻,蘇乞年眸光沉靜,似聽到了熟悉的心跳聲。(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