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畔。
蘇乞年目光凝重,相比于身在玄黃大地時,這金發青年身上透出的神圣氣息濃烈了十倍不止,或者說,已經生出了一種質變,達到了一重常人難以理解的境地。
神明!
這是蘇乞年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這種存在的氣息,那虛影并不是十分高大,也就與常人無異,但立在金發青年背后,卻仿佛頂替了整個天空,成為了這世間的唯一,如果說一定要進行某種描述的話……
永恒!
永生不死,亙古長存!
然而這一刻,金發青年卻是露出了錯愕之色,不過這錯愕僅僅維持了半息,就迅速轉變成了震驚與狂喜。
“祖神還活著!”
金發青年有些難以置信,無盡歲月過去,從遠古到上古,上古到近古,近古再到眼下的浩瀚星空第三紀元,不僅僅是紀元更迭,連年代都跨越了兩個,而自遠古之末,諸神黃昏之后,神跡都漸漸消弭,眼下浩瀚星空年代,金發青年雖然自沉眠中復蘇,但也只是自殘缺的血脈記憶中知曉這樣一條苦海之路,可以到達天界彼岸,那是遠古年間,屬于諸神的居所。
難道諸神并未真正消失,只是蟄伏在天界之中,與世隔絕?
“安敢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什么人!”
突兀的,兩位天將齊齊暴喝一聲,濃如天海的神圣氣息噴發,絢爛晶瑩的沙海,頓時蕩開了細密的漣漪,兩股恐怖的威嚴氣勢,像是兩座天碑,朝著金發青年乃至不遠處的蘇乞年沖刷而至。
在兩位天將看來,真神后裔與其祖神血脈相通,真神隕落與否,其中的血脈變化,早該心領神會,而眼前的這疑似畢玄真神的后裔,即便沒有資格入住天界,也可通過不周山天柱,以真神后裔身份通過種種關隘,以正當手段臨時進入天界,但眼下其不但以橫渡冤魂海這樣一條天界禁途潛入天界,更質疑血脈祖神的生死,這種種跡象,不得不令兩位天將生疑。
“天將息怒!”
金發青年神色一變,但兩位天將卻不聽他多言。
“拿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位天將同時出手了,鎏金甲葉熠熠生輝,兩只大手放大,分別朝著金發青年及蘇乞年鎮落。
不好!
金發青年大驚,天將是什么存在,就算是圣賢之中,都少有敵手,不乏真神后裔,而眼前這兩名天將甫一出手,就令其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壓迫感,那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手掌繚繞瑞氣霞光,像是化成了一座神山,瞬間遮蔽了其頭頂的天空,令其周身空氣一下凝固。
“諸神之翼!”
金發青年不敢怠慢,背后金光絢爛的諸神之翼張開,化作一道古樸璀璨的刀光,橫擊而上。
諸神之翼與那化作小山大小的天將手掌碰撞,竟發出猶若實質的金鐵交鳴聲,無數火星濺落,而在這彼岸之畔,連空氣都未曾破碎,只是生出了幾分輕微扭曲的跡象。
好堅固的虛空!
共家水神等人族天命心神震動,但又覺得理當如此,這里是天界,傳說中的神圣凈土,永恒之地,若是沒有這樣的神異,他們才會懷疑,是否真的到達了彼岸。
又一道更加恢宏的撞擊音,像是天鐘被敲響,出手的天將眼中神光迸射,露出幾分震動之色,那看上去似乎凡胎的年輕人,居然抵住了他的鎮壓,那是一只看上去如石質般古樸,又晶瑩,有白金光輝,又繚繞赤霞鎏金虛焰的拳頭,不僅抵住了他一掌,更震得他掌心生疼欲裂。
“不朽意志雛形!”
身為天將,眼界閱歷何等深湛,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出來,這不過二十來歲的人族青年,居然已經明悟蛻變出了不朽意志雛形,打破了通往不朽的壁壘,這可是圣賢通往封神之路的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開端。至于修為境界……
天將一雙眸子刺亮,如兩盞天燈,落到蘇乞年身上,很快蹙眉,因為從這人族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修為氣息,但那股比圣賢還要滂沱純凈的氣血,卻是做不得假。
“奇怪,又是哪個山野小族不自量力,開辟出的異行之路,不過能夠成就戰圣體,倒是有幾分本事。但若是以此為倚仗,以為橫渡冤魂海,就能順利潛入天界,年輕人,你的長輩有沒有告誡過你,天碑之下多白骨!”
話音落下,在這天將背后,就有一股滄桑、古老、堂皇、威嚴的氣息糾纏,自虛無中來,締結成了一塊百丈高的石碑虛影。
蘇乞年目光一凜,這石碑虛影甫一凝現,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機,神庭識海中,戰魂起身,肩頭遠古天龍昂首,驀地發出一道震天動地的龍吟聲。
“鎮!”
天將雙手結印,背后百丈高的石碑虛影像是超越了虛空的距離,一下出現在蘇乞年頭頂之上。
彼岸沙礫炸起,如流光碎片,擊穿空氣,彼岸之舟上,景唐女武皇等人族天命皆變色,強如光明龍皇,居然被瞬間鎮壓于這莫名的石碑虛影之下。
什么!
不遠處,金發青年心神劇震,蘇乞年是怎樣的大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就是這樣一尊敵手,居然彈指間就被那天將鎮壓,天碑,天碑,金發青年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血脈記憶中缺失了許多,其中似乎就有關于這所謂天碑的描述。
“鎮壓!”
根本不給金發青年思索的時間,與其交手的天將雙手劃動,勾動冥冥之中的存在,一座百丈高的天碑虛影在其頭頂乍現,猛地鎮落而下。
“諸神刀!”
金發青年大吼一聲,一身精氣神攀升到極境,諸神之翼破碎,在其掌心匯聚,凝成一口神月般的諸神刀,朝著頭頂鎮落的天碑虛影逆斬而上。
出乎意料的,諸神刀炸碎,在天碑虛影下像是一輪蒼老的明月,光輝盡褪,墜落九天,化成了枯寂的星骸。
金發青年咳血,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諸神刀下,諸法不存,但對于那天碑虛影,居然完全不著力,更像是斬在了虛無之中,再遭到了一座神鐵山的撞擊,再堅固的兵器,再強的道與法,都難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