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房。
合金鑄的擂臺上,聶念年與周成兩人隔十米相對而立。
留著一頭奶奶灰長發的周成雖然看上去目光桀驁,但是真正與人交手,身上的輕浮就全部收斂起來,他目光銳利,盯住了聶念年,宛如一頭將要擇人而噬的獵豹,整個人漸漸開始散發出滾燙的氣息。
好強的血氣!
擂臺下,與聶念年同屬軍屬小區的幾名年輕男女微微變色,相比于之前的期末大比,這周成提升有些快了,這種血氣的渾厚程度,怕都接近了打破第一次人體極限的后期,開始朝著第二次人體極限的桎梏逼近。
聶念年眼中冷光一閃,擂臺上,兩道身影就如同兩顆彗星般,狠狠撞擊在一起。
一團空氣在兩者超過二十米每秒的速度下,被擠壓生出爆鳴聲,兩人手肘撞擊處,兩團熱汗炸開,而后,只見那周成撤步后退,三步后站定,而聶念年,則接連退后五六步,方才止住身形,剎那間,兩人肉身體魄的明顯差距,就顯現出來。
提升這么快!
聶念年心神一震,而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周成后退三步之后,指掌舒展,宛如一頭雄鷹般撲出,五指如鉤,竟刮動空氣,生出嘶嘶的摩擦聲。
極道武學,鷹擊空!
這是南京武院對于學生開放的打破二次極限的極道武學之一,為武術家所創,至于打破三次極限的大武術家層次的極道武學,就不是一般的學生可以學到的,有種種限制,要么是家傳,要么加入軍伍,拿到一定軍功,要么就是為武院做出貢獻,諸如參加極限武道大會等等……
八步崩拳!
倉促之下,聶念年穩住心態,他雙足連踏,兩步之后身如大弓彎起,而后猛地彈起,拳鋒如箭,向前洞穿。
周成嘴角泛起淡淡的嘲弄之色,電光火石間,他從容側身,如天鷹拔空,五指拂過聶念年手腕,聶念年手臂一震,整個人就偏離了方向,向著左前方直沖出七八米,方才勉強止步,一轉身,周成如影隨形,雙手交錯,十指撕扯空氣,發出尖銳宛如鷹啼的破空聲……
不好!
幾名軍屬小區的年輕男女臉色徹底變得凝重起來,露出擔憂之色,因為氣血修為的不足,聶念年被死死壓制,一步落后,始終沒能找到反擊的機會,反而八步崩拳這樣最重氣勢,一往無前的拳法,被對手以巧勁接連遏制,十成威力發揮不出來一半,再這樣下去,落敗是遲早的事。
砰!砰!砰!
擂臺上,聶念年時而踉蹌,時而倒退,八步崩拳這樣剛猛的拳法,此刻在他手中顯得有些虎頭蛇尾,不但氣勢全無,往往拳招施展到一半,就被截斷,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氣血消耗遠超對手,才幾招下來,這本來消耗就大的八步崩拳,令得聶念年整個人熱氣騰騰,汗水浸透了衣背。
再看那周成,雖然鼻尖也微現汗跡,但呼吸平緩,狀態要好上太多了。
十招之后。
周成五指合攏,如鷹擊長空,一下啄在了聶念年肩頭,打得其倒退七八步,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左半邊胳膊簡直不像是屬于自己。
“念年!”幾名軍屬子女驚呼。
“還沒完!”
擂臺上,聶念年咬牙,汗流浹背,死死地盯住了前方的周成,這個老對手此刻也不追擊,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嘴角的嘲弄之色愈發分明,仿佛在說,現在的你,已經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根本不屑乘勝追擊。
“八步崩拳!”
大吼一聲,聶念年一下沖出十米,雙足如打樁般,閃電般踏出八步,他渾身白煙蒸騰,氣血催發到極致,肌體泛紅,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蝦,這種極限狀態難以持久,至多兩擊之后就會脫力,任人宰割。
空氣嗚咽,這一拳勢大力沉,一往無前,更多出了一股慘烈的氣勢,看得擂臺下所有人渾身繃緊,至少跟隨周成到來的幾個年輕人,也不否認,這聶念年身為武院三年級的風云人物,的確不弱,只可惜……現在的周成,已經不是期末大比時的周成。
“困獸猶斗!”
周成冷哼一聲,腳步朝著左前方斜踏出半步,看上去不緩不急的步子,卻詭異地避開了聶念年的拳鋒,聶念年瞳孔驟然間收縮,想要撤拳卻力有不逮,對方如閑庭信步,從容不迫出手,五指如鉤,一下扣住了他的肩膀,順勢朝前甩了出去。
噗通!
聶念年撲倒在十來米外,幾乎跌落下擂臺,他踉蹌起身,鼻孔淌血,雙目幾欲噴火,到了此時,他哪里還感受不到,這個老對手,寒假剛過去半個月不到,卻好像生出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不僅氣血增長,逼近打破二次極限的桎梏,且身法從容,爪法精準,令他的八步崩拳幾乎廢掉了一半,難以建功。
“不可能!”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周成,喝道,“你怎么可能一下提升這么多。”
“鯰魚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周成淡淡道。
“不錯,周成哥這些時日,可是得到了我泰市武協名譽主席,祁連大師的指點,”擂臺下,一名青年嗤笑道,“祁連大師可是不吝贊嘆,周成哥一點就透,半年內,有望沖擊二次極限桎梏,晉升武術家。”
祁連大師!
一干軍屬小區的年輕人大吃一驚,能夠被稱之為大師的,唯有打破了四次人體極限,從大武術家晉升成為武術大師,這樣的大人物,一般都在省里或是一些直轄市、特區,像泰市這樣的普通地級市,也只能依托關系,邀請成名人物出任武協名譽主席,從而提高身價,并獲得一些指點。
武術大師!
聶念年捏緊了拳頭,知道自己不是敗給了這周成,而是敗給了一位武術大師,他不相信這周成沒有向那位祁連大師請教過,關于如何破解他的八步崩拳,以這小子的尿性,肯定做足了功課,憋了近半個月,才來找他的麻煩。
就算如此,要他就這樣灰溜溜地被打下擂臺,再灰溜溜地離開,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躁動的氣血,聶念年捏緊拳頭,重新擺出了拳架子。
“冥頑不靈!”
周成目光一冷,說實話,他不僅得到了指點,那祁連大師更是看在父親盡心接待的份上,贈了他一枚百年老參混合其它幾種大補之物,精心熬煉而成的參丸,借此,他才能在短短不到半個月,氣血暴漲一大截。
兩分鐘后。
不知道第幾次倒地,聶念年渾身酸痛,一些地方更好像被鷹啄了一般刺痛,隱現血色,就連那周成,也是蹙眉,兩人是對頭不假,但他也不想太過,畢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但這小子平日里不僅裝冷酷,現在看,更特么比牛還犟。
“念年,認輸吧!”
“快認輸,別逞強了!以后再找回來!”
“快下來,別比了,再比下去你會氣衰休克的!”
耳畔的聲音都好像隔了一片海,聶念年努力睜大眼睛,看前方十米外的周成,竟好像看成了兩個人,生出了重影。
“出拳不要用盡,勢必早盡,十留其三,才能不絕。”
“足下不拘,不滯于形,八步生萬步。”
“心與力合,拳與神合,意與體合……”
朦朧中,聶念年只覺得腦海中有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往外鉆,不由自主地,就重新擺開了拳架子。
“媽的!”
周成吐一口唾沫,一頭灰白色奶奶發揚起,泥人還有三分火,他身形一晃,一個呼吸不到,就跨越十來米,他身如雄鷹展翅,一足抬起,一足五指微曲,直如一頭天鷹自九天之上俯沖而下,對準了獵物的后腦勺,就要一爪落下。
“小心!”“快逃!”“住手!”
這些聲音,此刻的聶念年統統聽不到,幾乎在后腦勺微涼的瞬間,他下意識地身形微側,于霎那間避過足風,而后一腳踏出,咚的一聲,再一拳搗出。
什么!
周成一驚,雙手成爪,交錯護于胸前。
拳入爪心,周成被一拳打得生生彈起,但他并不驚慌,對方拳力比剛剛更弱,而八步崩拳重心意,不留余力,再而衰,三而竭,一拳打出需要換氣,亦有間隔,足夠他從容反擊。
然而,他一只手剛剛抬起,本該撤步蓄力的聶念年,猛地一個轉身,足下劃一個完美的圓,第二拳接踵而至。
拳入爪心,反震回胸口,周成悶哼一聲,就被打得橫飛出去十來米,踉蹌落地,他心中震動,怎么會這么快,完全沒有間隔,第二拳更比第一拳勢大力沉。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