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神形!
明月古城前,有中域的年輕高手瞳孔收縮,人皇不可褻瀆,偉岸橫壓古今時空,無盡歲月以來,多少人皇灑戰血,固守人族疆土,守衛寧定。
除了人皇世家之外,少有人能夠觀摩銘刻下人皇神形,不用說眼下這一身獸皮,頂天立地的巨人,指掌托起光明的火種,似要照亮九天十地,黑暗前路。
人皇燧人氏!
這是人族最早的幾位人皇之一,更是初代人皇,開辟了百界歲月第一紀元,這第一紀元,在諸天歷史中,又被稱之為人族紀元,預示著人族真正擺脫了百族的奴役,和淪為血食的命運,真正挺起胸膛和脊梁,屹立在這天地之間。
而人皇燧人氏無子嗣,征戰一生,除了戰皇殿留存有部分神形之外,世間少有人能夠得見燧人氏神形,不用說化為己用,這也是諸多中域年輕高手心驚的真正原因。
這一拳,如燧人氏點亮人族火種,蘇乞年勾動極盡光明,不再拘泥于光陰不滅拳的定式,足足萬道光明道符細如微光,環繞著拳鋒,瑩瑩燦燦,又有時光雨流溢,這一拳似穿梭在了無盡歲月之中,燧人氏的火種不滅,照亮人族前路。
砰!砰!砰!
諸兵刃武勢炸開,陣勢炸開,蘇乞年的拳頭貫穿而過。
金山辰星變色,極力想要避開,但時間禁忌之下,所在的虛空光陰靜止,他迸發極盡之力,也不過勉強在蘇乞年拳鋒臨近之時錯開三寸。
有血花濺起,這位金山王族子弟慘叫一聲,肩頭被拳勢貫穿,整個人橫飛出去。
蘇乞年則邁動光陰路,如影隨形,時間之力催動至極限,臨近玄奧圓滿的時間之力,不僅擁有極速,歲月靜止之下,旁觀者連出手都來不及。
光明大道的精義流淌,蘇乞年一步就到了金山辰星頭頂之上,一只腳踏落而下。
明月古城前如生出了一場大地震,里許方圓的大地炸開,亂石穿空,伴著血與骨飛射,有年輕高手凝神,露出錯愕之色,來自金山王族的子弟,一位年輕的天榜高手,就這樣被一只腳踏得四分五裂,唯有頭顱完好,此時被一縷曦光包裹,遠遁出去,眨眼間就沒入虛無中消失不見。
那是……
有中域年輕高手深吸一口氣,不同于尋常圣兵,乃至圣者氣機,那曦光古拙無華,威嚴不顯,但任何人注視之下,都能夠感到一種源自心靈深處的顫栗,這是彼此之間的生命層次相差太大,再念及那金山辰星的身份,也就可以洞悉了。
王血!
那是其體內蘊藏的王血自主復蘇,裹挾其離去,遠離兇險。
蘇乞年目光微凜,剛剛一瞬間他生生忍住了沒有出手,無上強者于他而言現在還有著莫大的差距,難以測度,光明心映照之下,他感到巨大的危險,若是出手,怕有極大的可能遭到反噬,且有很大的可能支撐不住。
也就在這一刻,敖戰長嘯如龍,虛空刀銀光燦爛,震開了巨神教教子的雙掌,噗地一聲,將其從頭到腳,劈成兩半。
淡金色的戰血灑落長空,能有八十丈高的戰體轟然倒塌,有圣光自其殘軀中遁出,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中域劍宮的白衣少年蹙眉,無論是虛空還是時間,都擁有著舉世無雙的極速,如非如此,強如巨神教教子,不會連圣兵都來不及召喚,更不用說金山辰星這位年輕的天榜高手,差距絕沒有看到的那么大,只是其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對手。
“蘇兄不必動怒。”
這時,那赤天蠻虎背上,來自天欲道的少女一雙雪白修長的輕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有一種惑人的光彩,她巧笑嫣然,瓊鼻如玉,擁有絕美的容顏,如白玉般白皙的脖頸之下,獸皮坎肩勾勒出驚人的飽滿,隨著其開口,一股酥軟的韻味如輕煙一般,在這古城前彌漫開來,令很多年輕男子呼吸凝滯,心跳加快,這種魅惑堪稱驚人,就是一些開天境大能也難以自抑,生出了沉醉的跡象。
蘇乞年不為所動,光明心熊熊燃燒,將勾動六欲的聲色焚盡,邪祟不能入,外惑不能侵。
少女晶瑩的眸子如有秋水蕩漾,落到蘇乞年身上,櫻唇輕啟,粉光熠熠,道:“蘇兄不如入我天欲道,護道法王之位,位同準王,天欲道自當保蘇兄道途通暢。”
護道法王!
有來自中域的年輕高手蹙眉,也有人露出艷羨之色,天欲道在中域地位非凡,無上傳承中都不是弱者,這一方傳承十分神秘,精研魔道,化為己用,初代天欲道祖師風華絕代,將六欲從魔道中剝離,重新打入諸天之中,躋身大道之列。
而歷來天欲道傳人稀少,幾乎每一代都有聞名中域,乃至整個人族的絕艷傳人出世,而最重要的是,無上強者從未斷絕。
護道法王,浩瀚星空以來,在天欲道中都有著非凡的身份,天欲道挑選護道法王,絕不會從老輩高手中篩選,而是從年輕一輩中尋找,伴著天欲道傳人一路同行,歷來成為天欲道護道法王的,最后成就最低的,也是絕頂圣者,大多成了圣境絕顛之上的存在,乃至有數人威壓諸天,成就無上王者。
當然,這其中自然也成就了無數佳話。
沒有猶疑,蘇乞年搖搖頭,平靜道:“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
少女沒有動怒,也沒有露出失望之色,依然笑意盈盈,瑩白的肌體不見半點瑕疵,如天地鐘靈而生,美得不像是人間女子,這樣的姿容,在蘇乞年修行至今,所見也不過寥寥數人。
“不急,蘇兄可以慢慢考慮,若是他日入中域,天欲道依舊如今。”
隨著少女再開口,就令得不少人心驚,尤其是同樣來自中域的不少年輕強者,忍不住蹙眉,天欲道這是要離群嗎?這位天欲道弟子就這么看重這鎖天傳人,未免有些太過了,眼下幾場對決,還不能說明一切。
蘇乞年不語,這天欲道看上去十分神秘,似乎與其它中域來人抱有不同的想法,至少目前尚未透露出敵意,卻也不能輕信。
倒是敖戰,目光有些古怪,摩挲幾下下巴,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卻一聲不吭。
身旁,小家伙亦歪著腦袋,一只蹄子抬起,有樣學樣,卻在斜睨蘇乞年,沒有用正眼看。
額角青筋跳動,蘇乞年覺得這熊孩子又欠收拾了,他很想見見小家伙的父母,問問他們是怎么教的,這破孩子學壞太快了,都不用教,看一眼就青出于藍。
“諸位,鎖天傳人不能存世,今日不是同代爭鋒,而是群獵罪子!”
“中域祖地不容罪子涉足,鎖天一脈罪孽難消,天下大勢在我等之身!”
“不錯,我等一起出手,以防有變。”
這時,有中域年輕高手接連開口,目光閃爍,帶著不善,朝著蘇乞年圍至。
敖戰冷笑道:“果然都是一群廢物,覺得沒有勝算,不敢獨自出手,就要群起而攻,說什么不是同代爭鋒,你們是兩代人嗎?說什么天下大勢,你們是什么東西?也配談天下大勢!”
這位敖家七太子出口不容情,冷酷而犀利,聽得一群中域年輕高手眉眼跳動,心火翻涌,這位說話太不中聽了,撕開一切遮羞物,肆無忌憚,簡直比那鎖天傳人還要桀驁。
“敖家七太子,你過了。”
也就在這一刻,那一直寂靜在前方的青金戰車上,有聲音響起。
三匹龍鱗馬拉輦,都是五星荒獸,有荒龍血脈,凌駕于一般的五星荒獸之上,在這輛青金戰車上,端坐著一名年輕男子,一身青色甲胄,流星靴閃爍星光,他面如冠玉,黑發絢爛,身形修長,整個人都在散發微光,修長潔白的手掌在扶手上輕輕敲動,敲擊聲不是很響亮,卻清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龍血荒家!當年得到鎖天一脈一滴荒龍血而崛起,你們忘本了嗎?”
敖戰冷冷道,語氣冰寒,人心易改,鎖天一脈尚存于中域祖地,這些人就忘卻了祖上的恩德,令他不齒。
龍血荒家!
隨著敖戰開口,明月城城墻上,無數高手心神劇震,這絕對是中域祖地無上傳承中的霸主,為一方帝族,曾經走出過無上大帝級人物。要知道,諸天百族中,有一些種族,也不是每一個紀元,都能有皇者出世,而皇者不出,無上大帝級強者,就是鎮壓一族底蘊的存在。
帝族子弟!
有明月城中的大能感嘆,鎖天一脈四方皆敵,連帝族都動了,前來北域星空,要截斷其前路,斷絕道途,光憑一位東海敖家七太子,怕還難以扭動乾坤。
“大是大非面前,要有所割舍。”
來自龍血荒家的年輕男子淡淡道:“若是無罪,鎖天一脈也不會立下祖約,不得踏出中域祖地一步,罪孽不能更改,七太子莫要助紂為虐。”
“好一個助紂為虐。”蘇乞年嗤笑一聲,道,“是非對錯都在你們一張嘴,罪在何處,因何而罪,蘇某為何一無所知。”
“你不過人界一隅,微末出身,能知道什么大事,”中域劍宮的白衣少年輕笑一聲,眼中浮現幾分不屑,道,“這是無上強者們的旨意,鎖天有罪,中域皆知,涉及百界歲月之末的秘史,又豈是我等可以問詢。”
“原來只是一面之詞。”蘇乞年目光更冷,“要公正嚴明,就要開誠布公。”
這一刻,一些中域年輕高手,乃至明月城中的高手,都露出了幾分錯愕之色,這是在質疑無上強者們的旨意?
“你敢質疑諸無上強者!”
白衣少年周身鋒芒隱現,眸光一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狗東西!”
蘇乞年冷斥,舉拳就向前轟殺。
有天龍長鳴,人皇神形再現,伴著時光雨飛舞,蘇乞年拳光熾盛,凝固歲月,拳力剛猛無儔,簡直無堅不摧,朝著白衣少年打去。
有劍鳴聲,白衣少年早有準備,身下的純白大劍復蘇,一股超凡入圣的鋒芒乍現,剖開凝固的時間。
圣劍鋒芒與拳鋒碰撞,一溜火星迸濺,驚住了四方諸多高手,尤其是剛剛到來的諸多中域年輕高手,更是心生搖曳,這可是徒手撼圣兵,屬于圣境強者的兵刃,哪怕只是一縷氣機,也足以斬滅圣境之下諸敵,圣體之下,有幾人可擋,絕對少之又少。
此刻,但見那純白大劍縮小,化成四尺長,隨著白衣少年劍指而動,鏘的一聲,驟然間分化成成百上千劍,數以千計的劍光交織締結,成為一口純白劍輪,鋒芒吞吐,割裂虛空,連虛空亂流都斬斷了,朝著蘇乞年切割而至。
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劍勢同時升騰而起,將蘇乞年鎖定。
“中域劍宮的《滅度劍輪》!”
有高手側目,傳聞中域劍宮初代祖師,曾經斬了百族之一的劍界一位劍王,將其本體帶回,煉化成護宮之劍,而劍名滅度。
此后漫長的歲月里,劍宮歷代高手參悟滅度劍神形,創演出來諸如《滅度劍輪》這樣的輪回將書,都窮盡劍道之力,在世間同境劍法中,少有可及。
蘇乞年肌體生寒,這口圣劍多半不是一般的圣者所有,他硬撼一記鋒芒氣機,已經拳鋒生疼,幾欲裂開,畢竟他肉身體魄尚未破入圣境,真的硬撼這口圣劍,還太過勉強。
下一刻,蘇乞年伸手虛握,休命刀自虛無中抽出,他揮刀光陰,殺伐之氣如海,伴著時光雨,凝成一道熾烈的刀光,不滅的刀勢伴著時光寂滅之意,朝著滅度劍輪斬落。
刀鋒與劍刃碰撞,宛如古鐘撞響,天地皆顫,兩者之間生出一點熾亮的光,虛空不波,但這一點光芒,卻透出極盡毀滅的氣息,令四方不少年輕強者色變,就是來自龍血荒家的年輕男子,也凝神,沒想到那口看似無奇的刀,居然能夠擋得住圣劍鋒芒。
蹬!蹬!蹬!
即刻,蘇乞年與白衣少年同時后退三步之后,白衣少年悶哼一聲,再次倒退十余步,手臂痙攣,差點握不住圣劍,虎口發麻,有鮮血潺潺,順著劍柄流下。
刀劍之間的一點光芒,則升上九天,驀地綻放,天地間一片熾白,既而就成了黑暗,卻是方圓能有近百里的虛空,被生生炸碎,成了一方巨大的黑洞。草木竹石浮空,被吞入九天之上,江河倒轉,古城前的大地草木紛飛,如同一片末世之景。
明月古城發光,護城陣法復蘇,定住四方虛空,至于古城前的諸中域年輕高手則渾不在意,能夠有資格跨越中域祖地,降臨到這北域星空的,都不是弱者,若連虛空破裂的吞噬之力都抵擋不住,怕連尋常開天境大能都比不上。
此刻,來自中域劍宮的白衣少年面色鐵青,他駐顏有功,實則已有而立之年,已然開天辟地,成就大能,卻沒想到動用了圣劍,也沒能擋住這鎖天傳人一刀,于其而言,這是一種恥辱,而在天榜之上,他比那金山辰星還要更高兩名,位列四百八十七位。
“你到底是什么修為!”
他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若說是融魂大圓滿,這就有些離譜了,他與對方相差了足足兩個大境界,他剛剛動手,他分明感到了對方刀勢中蘊藏的隱晦的小世界之力,只是不知為何,有些似是而非,并不真切。
“劍兄,退下吧。”
這時,那龍血荒家的年輕男子開口,沉聲道:“這一位至少已經半只腳邁入了半步祖禁。”
什么!
隨著其開口,白衣少年渾身一震,那四個字,于每一個年輕高手而言,都有著無比的渴望,能夠邁入那一層次,也就預示著真正踏入了年輕一代的絕頂高手之列,這樣的年輕絕頂人物,都是有望登臨無上的存在,被每一方部族、世家,乃至宗門洞天視若珍寶。
半步祖禁!
有中域而來的年輕圣子,圣女們低語,難以置信,一個出身人界星空邊緣一隅,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居然半只腳邁入了半步祖禁,也就是說,其真的只有他們感知的修為境界,為融魂大圓滿,并未隱藏真實境界。
白衣少年略一猶疑,青金戰車上的年輕男子已經邁步而下,腳步落地的一刻,就越過其半個身子,立到了蘇乞年前方。
高手!
蘇乞年沒有立即出手,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給予他的感覺,與其他人都不一樣,有一種當初面對敖戰的感覺,雖然未有氣機綻放,卻已經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帝血后裔!
蘇乞年心中一動,不同于玄黃大地的虛王與假帝血脈,眼前這一位,是真正的無上強者的后人,大帝血脈。
“記住我,龍血荒家,荒蕪極。”
此時,年輕男子看向蘇乞年,平靜道:“你很強,但修為太低,半只腳邁入半步祖禁,也不能改變太多,你,自裁吧。”
你,自裁吧。
蘇乞年沒有動怒,只是看著他,淡淡道:“你是什么東西,也在蘇某面前擺上位者的姿態,秀你的氣質姿態,不過披著狗一樣的皮膜,欺善怕惡。”
頓了頓,蘇乞年握著休命刀的手掌斜指大地,道:“過來,斬你!”
“不錯!荒龍血所托非人,的確是狗一樣的東西!”
不遠處,敖戰大笑,看四周阻路的一群中域年輕高手,以那劍宮白衣少年為首,圣劍氣機鎖定,不愿令他與蘇乞年并肩出手,喝道:“給你們十息,十息之后不退,莫怪敖某不問同族,大開殺戒!”
咔嚓!
虛空裂開,以荒蕪極為中央,生出了蛛網般細密的裂痕,這是屬于這位荒家年輕高手的驚人氣機,此刻流溢出體,他面色微沉,雖然依舊淡然,但眼中已有冷色浮現,看向蘇乞年,道:“言語機鋒不會讓你活得更久,既然你看不清形勢,那么荒某就親自出手,送你往生。”
“廢話!”
蘇乞年冷喝,一只腳落地,時光雨灑落,他足踏光陰路,腳下生出一條光芒大道,延伸至荒蕪極身前。
這片靜止的時光中,蘇乞年閃電般近前,休命刀刀光熾亮如神日,不滅的刀勢伴著歲月寂滅之意,這是光陰不滅第四十刀,刀鋒落下,將荒蕪極額前的黑發吹散,露出潔白如玉石一般的眉心。(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