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李破把玩著這個還算精致的王冠,壞水是嗖嗖的冒啊。
紅眼珠兒對壞人很敏感,但這絕對是個幫親不幫理的女人。
李破眨巴下眼睛,心說,以后看來是不用在她嘴里聽到什么好主意了,除了聯姻就是賄賂,突厥人的政治生態還真是惡劣啊。
當晚,李破把尉遲叫了過來,吩咐著,“你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回馬邑,把這個東西送給劉武周,嗯,再去挑點那些破銅爛鐵,一并送過去,就說咱們想弄點糧食,讓劉大郎給想想辦法。”
“他要是問起這些東西的來歷,就說是我妻家祖上傳下來的,其他的都不要說,能把這事辦好吧?”
尉遲想了想,問,“劉大郎出身卑鄙,怎配將主如此對之?”
李破把臉一沉,“有什么說什么,兜什么圈子?你這模樣,怎好讓人交托心腹,這事不用你去辦了……”
他這里一翻臉,尉遲立馬撐不住了,恒安鎮這里,比他之前呆的任何地方,都強了百倍不止。
現在他也漸漸得到了李破的信任,功名利祿好像就在前方招手,他怎么舍得弄個前功盡棄?
他立即低頭捶了捶胸膛,“將主放心,末將親自走一趟。一定將您交代的事情,辦的滴水不漏。末將只是有些疑惑,為何……”
李破心里撇了撇嘴。你這哪兒是什么疑惑,是怕把事情辦砸了吧?
“不用你自己去,馬邑是什么好地方了?咱們這些人都屬有用之身,就不要輕涉險地了,派個機靈的人過去也就是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交好一郡郡尉,平常事嘛,哪來那么多為什么……嗯,劉大郎衣錦還鄉,是該給他送點賀禮了。此事你要是辦不了,趁早說啊……”
你想要句實話,我還就不給你,對付聰明人,就得這么別扭。
果然,這次尉遲不再磨嘰,老老實實接過東西,去辦事了。
李破也沒擔心這廝把事情辦砸了,示人以弱。多簡單的事情,這要是都想不明白,卻把恒安鎮的老底漏了出去,這位也不用往上爬了。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紅眼珠兒對黑大個比較有興趣,因為這還是李破第一次單獨交代別人做什么事,顯然讓她覺著。李破非常器重這個人。
李破一瞅她那個樣子就知道,這位肯定又想著什么聯姻呢。她的思維模式好像就那么幾條分叉,簡單的讓人不知說什么好。
第二天。四千騎兵趕著漫山遍野的牛羊,回云內去了。
斥候到是來報,突厥人終于有了點像樣的反應,突厥游騎的影子,頻頻出現在長城沿線。
而李破已經心滿意足,絕對不會率兵再給突厥人來一下,其實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因為在他看來,突厥人短時間內聚集不起太多的戰士。
他這四千人,回身過去說不定還能吃掉幾支急著來送死的突厥騎兵。
但這一年的戰事,要的就是牛羊,而非什么軍功,去跟突厥騎兵拼命,對于恒安鎮軍而言,除了徒增傷亡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實際上,這個時候他的思維模式,已經在向草原上的游牧部族靠攏了,什么事情都在以繳獲來衡量,而非隋軍慣常的用殺敵多少來計算。
所以,除了安排了一些斥候,在長城內側巡弋,以防突厥人發了瘋,沖過長城來找麻煩之外,大軍全部轉而向東,往云內行來。
其實,這一次針對突厥人的劫掠,最為成功的地方不在于收獲多少,而在于一個時機問題。
八月初,突厥王庭的怒火被點燃了,貴族們的咆哮聲,幾乎能遠遠傳遞到漠北。
很多部落首領和突厥貴族受到了始畢可汗的嚴厲斥責,因為在定襄郡不足幾十里的地方游牧的赤六安部落受到了隋人的攻擊。
幾乎是在汗賬的眼皮子底下,被隋人給全殲了。
這是對突厥汗國最嚴重的挑釁,是整個突厥汗國的恥辱,定襄郡上空,雷鳴電閃,陰云也越來越厚。
這么下去,再一次會盟南下,很可能成為現實。
但八月里,云外草原的第一場大雪,迅速熄滅了王庭的怒火,八月,已經進入了冬季。
再要聚集大軍南下,可能要到八月中到八月底了。
突厥各部都在搖著腦袋,即便是天氣暖和,他們也不想去隋人的馬邑,雁門等地轉悠了,那里現在還能有什么呢?
突厥貴族們也在努力勸說著暴怒的可汗,用各種各樣的說辭,平息著他的怒火。
始畢可汗無奈的發現,狡猾卑鄙的敵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不齊,就算是貴為突厥可汗,照樣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在這一點上,他比隋帝楊廣可是差遠了。
人家三征高句麗,一年一次,次次都有人捧場,他這個突厥可汗,還只來了一次,第二年竟然就沒人愿意出兵跟著他南下了,差距太大了。
而冷靜下來的始畢可汗以及突厥貴族們,也開始感到奇怪。
南邊兒的大隋,前所未有的混亂,即便是在漠北,好像也能聽到隋人相互廝殺的聲音。
而且,去年數十萬騎兵大舉南下,隋人的馬邑,雁門等郡竟然還能有人率軍北上?
于是,一些傳聞加上探報開始在王庭流傳。
實際上也不用怎么細查,恒安鎮軍的名字就已經浮現了出來。
因為去年,仆骨部的仆骨吉思就是在云內城下被隋人的恒安鎮軍全殲的,要說隋地北方還有誰能率軍進入云中草原,并幾乎是悄無聲息的襲擊了一個不小的部落的話,那也只能是恒安鎮軍了。
突厥人的消息延遲的很厲害,沒了商人傳遞消息,恒安鎮將李碧的名字開始在突厥人中間流傳。
馬邑郡丞李靖的女兒,這讓始畢可汗很惱火,要知道,去年的時候,他的寵臣就是被馬邑郡丞李靖殺死的。
不過,一個女人啊,這讓屢屢吃虧,如此才弄清楚敵人名字的突厥貴族們,又都輕視了起來。
有人談起的時候,還要開上兩句玩笑,隋人果然沒有了英雄,竟然開始讓女人領兵作戰了,如果能把這個女人捉住……哈哈哈……
不管怎么說,對恒安鎮軍而言,能將名字傳入突厥王庭的貴族們以及尊貴無比的突厥可汗的耳朵,恒安鎮軍上下卻是足以自傲了。
但這也無疑也是非常危險的,在突厥這個龐然大物面前,恒安鎮軍渺小的就像一只螞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迎來滅頂之災。
當然,做螞蟻的好處也不是沒有,雖然這只螞蟻咬人咬的挺疼,但人家也不會掄起錘子來狠狠的砸你,犯不上啊。
但話說回來了,既然讓人惦記上了,恒安鎮軍以后的日子還會過的這么逍遙嗎?
麻煩可不止這一點。
馬邑城郡尉府。
宅邸不大,緊挨著太守府,也就是當初李靖住的地方。
劉武周回到馬邑之后,就選了這么個地方住下,再沒換過。
諂媚的人都說劉郡尉克儉謙恭,明白點的人都覺著劉郡尉是為了進出主理軍務都方便。
實際上,劉武周這人吧,做什么事都脫不了他一貫的風格。
鬼鬼祟祟慣了的人,你想讓他光明正大起來,還真不太容易。
這人以前就是馬邑的黑社會頭子,用一句演義上常用的詞來形容,就叫交游廣闊,有豪杰之風。
但只要明白些事理的人就都能明白,交游廣闊的豪杰們大多是一副什么德性。
劉武周無疑是“豪杰”中的翹楚人物。
他交往的人極雜,而且沒幾個好人,車船店腳牙是其中的主體,其余就是一些其他的“豪杰”人物了。
而劉武周選了這處宅子作為落腳之處,也確實是有為了方便進出太守府,在太守府前面的屬衙中辦理軍務的意思,但這間宅邸后門極多,還頗為蔭蔽才是劉武周看重的地方。
他現在是馬邑郡尉了,不能再“光明正大”的跟之前的人來往了,所以,一處隱蔽些的所在,讓他能安靜的會客,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也就是馬邑從來都是馬邑郡丞李靖一家獨大,沒有給郡尉單置府衙,不然的話,劉武周現在絕對不愿意到太守府那里,去看王府君的臉色。
這一天傍晚,郡尉府的后面,又響了幾聲。
府中后院的暖閣亮著燈火,酒菜的香氣飄出老遠,奴仆們都被趕去睡了,但誰都知道,郡尉這是又在宴客了。
郡尉的朋友很多,幾乎每天晚上,都能隱約聽到后院大呼小叫的聲音,所謂的隱蔽,其實也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馬邑劉武周的名字,當年就滿響亮的呢。
但這次,劉郡尉招待的幾個人還真不能說是什么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