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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力千戶的笑容還僵在臉上,就在這個時候,一枝長桿狼牙箭帶著呼嘯的風聲,就把他頭上的金盔生生射落,緊跟著的一箭,緊緊地掠過了他的頭皮,格力千戶只覺得頭頂一熱,然后就有些熱乎乎的液體向下流,用手一摸,滿手全是鮮血,嚇得他魂飛魄散,哪還顧得上指揮手下,一下子貓腰蹲了下來,身邊的幾個親衛連忙舉起鑲了鐵皮的木盾,蓋在他的頭頂,掩護著他向著后方退去。∽↗,
可是其他的大明兵們卻沒有格力千戶這么好的運氣和防護了,這一輪箭雨,就把密集集中在城頭的大明兵射倒了好幾百,剩下的活人也顧不得放箭反擊,紛紛矮下身子,蹲在城垛后面,只聽得頭頂的羽箭破空之聲不絕于耳,如凄厲的怒號,而墜落在城頭上,箭尖朝下的那些羽箭,則擊穿了這些人的皮帽,生生地鉆進他們的腦殼或者臉上,引起一陣陣臨死前的慘叫聲。
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大明射手,直起了身子,企圖和天狼軍的弓箭手對射,可是往往剛一起身,就被幾根弓箭射穿了胸腹,直接從城頭栽到了城下,尸體落在干涸的護城溝里,只聽到一聲聲的悶響。
城頭的一千多大明射手們都抓緊了自己手中的弓箭,只指望著這該死的箭雨能緩上一緩,是的,只要停出片刻的時間,他們就可以直起身子,把手中的弓箭向著城下傾瀉,狠狠地報復,可是現在,他們只能忍耐,只能等待!
城下俞大猷的全速沖擊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離著前方的天狼軍槊陣,看起來只剩下四百多步,所有的大明騎士們紛紛射出了手中的弓箭,然后熟練地掛起大弓,端起長槊,兩腳站在馬蹬之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緊緊地把長槊夾在自己的腋下,這樣摧毀一切的夾槍沖鋒,足以把任何步兵碾成一堆肉泥!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大明騎士們齊齊地發出一陣狼吼,震天動地,配合著他們全速沖擊的氣勢,猶如一條勢不可擋的黑龍,直奔天狼軍大陣而去,一些大明騎士的眼中,驚喜地看到最前方的天狼軍士兵們已經開始扔下長槊,似乎是要逃跑了!這是他們縱橫東南,鐵騎沖殺時最常見到的劇本,接下來就是敵軍抱頭鼠躥,然后就是一路的碾壓和追殺!
可是扔掉了長槊的天狼軍們,一個個卻突然從身后的同伴手中接過了一把步兵弩,他們扔掉了插滿羽箭的盾牌,雙手持弩,甚至不需要瞄準,連扣三下扳機,機簧擊發的聲音不絕于耳,一輪又一輪的弩海向著大明騎兵們迎面而來!
四石的步兵弩,在這不到兩百步的距離上,足以打穿身穿雙重鎖甲的驍果騎士,而大明騎士們為了實行夾槍沖擊,連盾牌都扔在了一邊,這一下被射了個正著,他們的戰馬雖然勇悍,迅捷,可沒有披甲,這一輪輪的弓弩射得第一排的數百匹戰馬的馬頭與前胸,都被弩矢打出了一蓬蓬的血雨,而失去了平衡的戰馬,向前一個個地踉蹌,把馬上也同樣中箭的大明騎兵們向前掀出十余步,以黃沙之中如同人體在大海中的沖浪,生生沖出一條血染的痕跡后,才終于氣絕而亡。
后排的大明騎手們靠著高超的騎術,或是躍過,或是繞過倒在前方的同伴們的人馬尸體,只稍稍減了下速,又迅速地向前繼續發起了攻擊,天狼軍的前排弩兵們趁著這個間隙,又從后面的同伴手上拿過了第二支連弩,也不瞄準,直接對著面前密集,如墻推進般的大明鐵騎,再次三發連弩齊射!
這回由于距離又近了百步,弩箭的穿透力進一步增強,不少馬上的大明騎士們,生生被這迎面而來的弩箭射得從馬上向后直飛過去,有些戰馬還在向前狂奔,而騎士們早已經在后面墜地,這一輪又是射倒了兩三百名大明騎兵,兩輪弩矢過后,第一波沖擊的一千五百名大明騎士,已經折扣過半,但剩下的人仍然紅著雙眼,揮舞著手中的長槊,站在馬蹬上,全速向著七八十步外的天狼軍陣列發起致命的突擊,這一回,已經不可能再有弓弩阻止這些騎士們的雷霆一擊了!
俞大猷一言不發,站在后面的騎陣里,看著前三波騎兵正向著天狼軍的大陣,發起最后的沖擊,他看了一眼城頭,天狼軍的弓箭完全沒有一點停滯的意思,而立于營門口的投石車,這會兒也開始向著城頭發起一塊塊的巨石,城墻上被砸中的垛子,往往連同四五個人的尸體一起落下,而城頭的守軍,本來還打算撐過這一輪箭雨襲擊,再作反擊,可是等到這些巨石如雨點般地被扔上城墻后,這些大明射手們也紛紛放棄了這個打算,開始抱頭逃亡,以最快地速度從甕城和下城的樓道向外撤離了。
另一邊,林霸圖的騎兵似乎也遇到了攻擊的瓶頸,天狼軍的大營之中,源源不斷地奔出一陣陣的長槊兵和刀斧手,向著前面步騎混合,廝殺在一起的前線奔去,而天狼軍原本壓制城頭的弓箭手,也開始紛紛地從步兵方陣中跑出,向著右側轉去,列成兩到三列的弓箭手陣列,把一輪輪的死亡之雨,轉向林霸圖的騎兵傾瀉,人的慘叫聲和馬的悲嘶聲,響成一片,順風傳向了俞大猷這里,讓他臉上的那道刀疤一跳再跳。
俞大猷終于算是看明白了天狼軍的意圖,城墻和天狼軍的大營,如同兩道天然的隔離物,把大明騎兵的沖鋒寬度,死死地限制在了大約三四里內,在這個距離上,一萬五千騎兵即使分成十隊,也只能勉強展開,根本不可能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去包抄側翼。左邊的護城溝和右邊的營柵便是對天狼軍側翼最好的保護,他們絕對是有備而來,而不是倉促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