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鳳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少林和尚常說一句話,你們峨眉的尼姑也會經常說,我以前聽了覺得就是放屁,現在越來越覺得這話有道理了,你知道是什么話嗎?”
林瑤仙嘆了口氣:“你是想說緣起緣滅,但由心生嗎?”
屈彩鳳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眨了眨:“不,我要說的是,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林瑤仙,我聽說滄行說過在峨眉和你的事情,你以為你那時候極盡的溫柔體貼,就能讓滄行喜歡上你嗎?我太了解滄行了,就算沒有沐蘭湘的上山,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林瑤仙的眼中冷芒一閃,透出一股不服氣:“不可能,你憑什么這樣說?在峨眉的時候,李師兄對我不要太好,一點也沒有排斥的意思。”
屈彩鳳不屑地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滄行那是兄妹之情,絕非男女之愛,林瑤仙,你不會真的以為,在峨眉的時候,滄行愛上你了吧。”
林瑤仙的玉齒緊緊地咬著朱唇,半晌無語,久久,才幽幽地說道:“不錯,當時李師兄確實是把我當成妹妹一樣看待,但是,我和沐蘭湘可是一模一樣,他不就是象照顧小妹妹一樣地照顧沐蘭湘,才會慢慢地喜歡上她的嗎?沐蘭湘可以,我為何就不行?”
屈彩鳳哈哈一笑:“因為沐蘭湘天性活潑浪漫,如鄰家小妹,凡事不會藏在心里,天真無邪,所以滄行從小跟她就不會有任何防范之心,也不用戴著面具遵守各種教條和禮儀,除了男女大防外,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林瑤仙,請問滄行在峨眉,跟你是這種關系嗎?要是你們真的已經兩情相悅,那到冰潭之下,還用得著這樣互相蒙著眼睛嗎?你連跟滄行說一聲我愛你都不敢。還談什么愛情?”
林瑤仙的額頭之上,開始沁出幾滴香汗,她不停地搖著頭,強辯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我缺的只是時間,我是峨眉掌門,我總不可能。總不可能在李師兄來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主動示愛吧。”
屈彩鳳冷冷地說道:“問題根本不在這里,而是你總是隱藏著自己的心思,愛又不肯說,想留滄行又不愿開口,當時的滄行,四處漂泊,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如果你們坦誠相待,由你親口請求滄行留下的話。那他一定會正式入峨眉來幫你們的,可是你們又做了什么?就是選擇性地讓他學這套武功,那套劍法,你們以為這樣就是對他的尊重了?你們只不過是把當年武當對他做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滄行最反感的就是這種受人擺布,被人控制的生活。”
林瑤仙呆若木雞,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睛中央滾滾而下,了她腰間的一片雪白素衫:“原來,原來他介意的是這個。”
屈彩鳳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就是當年滄行要離開峨眉的真正原因。他是個極有主見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固執,就算沐蘭湘上山吃醋,大吵一場。他如果自己想留,仍然會留在峨眉待機,就象從西域回來的時候,沐蘭湘就是再不舍,不也給他送回武當了嗎?在這之后他潛伏丐幫,又何曾顧及過兒女私情?”
林瑤仙喃喃地說道:“難道。真的是我弄錯了嗎?”
屈彩鳳點了點頭:“是的,所以自始至終,滄行只把你當成一個心事重重的妹妹,你的身上有太多的負擔,有著門派的責任,卻又不敢放手地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一切顯得那么地猶豫。滄行曾經和我說過,在峨眉的時候,一度從你的身上找到了沐蘭湘的影子,可是只是很象,而不是神似,沐蘭湘在滄行心中最可貴的一點,就是她的坦率,而這一點,在你林瑤仙身上,是沒有的。”
林瑤仙張了張嘴,她很想說點什么,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屈彩鳳抿了抿自己的紅唇,看著林瑤仙的后背,淡淡地說道:“所以你盡管一直在模仿著沐蘭湘,但你終究不是她,林瑤仙,你的容貌,武功,都比沐蘭湘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你太自私,你嘴上說沐蘭湘是你最好的姐妹,但你從來不會去真正地想著跟她一起分享滄行。你所想的,只是趁著滄行下山,到了你們峨眉的時候,把他強行從沐蘭湘那里搶過來,對不對?”
林瑤仙閉上了眼睛,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臉上的神色,也是一變再變,久久,她才幽幽地說道:“不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和別人分享我最重要的東西,尤其是愛情。面對愛情,我選擇了放棄和沐蘭湘的姐妹友情,實話告訴你吧,屈彩鳳,那次在寒潭底的時候,我是故意要在沐蘭湘的面前作出和李師兄的親熱,我就是要讓她看到,就是要讓她象個潑婦一樣歇斯底里,滄行的心最軟了,一定受不了這樣狹隘自私的女人!”
屈彩鳳嘆了口氣:“林瑤仙,你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難怪滄行也一直看不透你,心理上對你甚至有些畏懼。不過你雖然可怕,卻因為你的自負而無知,也許你是把自己代入了沐蘭湘,你是設想自己在那種條件下,一定會和滄行大吵大鬧,逼他離開峨眉,對不對?”
林瑤仙咬了咬牙:“難道不是嗎?哪個女人能受得了憑空出現一個情敵?沐蘭湘在武當一直是被眾星捧月,早就驕縱慣了,凡事不知隱忍,她怎么可能不鬧?”
屈彩鳳嘆了口氣:“沐蘭湘若是真的只會一味刁蠻,滄行也不會喜歡她了,她是會發發脾氣,但大事上,她會以大局為重,更是會尊重滄行的意愿,就算滄行真的轉而愛上了你,那她最后也只會默默地退出,絕對不會大鬧峨眉,甚至破壞伏魔盟的關系。這,才是李滄行真正愛的小師妹。”
林瑤仙想到那年在峨眉山上,沐蘭湘沖自己發了一通脾氣之后,也只是乖乖地留了下來陪著李滄行,自己所布的局,終歸一無所獲,她長嘆了一聲:“原來如此,今天若非是你屈彩鳳,我這么多年還蒙在鼓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