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鳳和展慕白的臉色同時一變,楚天舒的雙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李滄行,你胡說些什么,你有什么證據,敢說我們跟英雄門有聯系?”
李滄行微微一笑,一指不憂和尚的身上:“不憂和尚受的傷很多,看起來刀劍傷到處都是,但真正讓他失去戰斗能力的,是腰間中的這一槍,很輕,很細,但是這一槍又準又穩,直刺腰間要穴,不憂和尚出身寶相寺,一身外功橫練功夫,登峰造極,知道他這罩門的人少之又少,能以霸道的槍法,如此精準地刺中他的罩門,這份準度和功力,當世不作第二人想,除了大漠獸王赫連霸,還能有誰?”
一陣粗渾低吼的長笑聲響起,從華山派人群的身后,走出了幾十人一直罩著斗蓬,剛才低頭不語的人,他們一個個一邊掀掉斗蓬,一邊身子骨骼一陣噼哩啪啦地作響,剛才還只是不起眼的中等個子,一下子變得高大雄裝起來,而斗蓬之下,則是一個個黃發碧眼,高鼻深目的韃子面孔,絕非中原人士。》,
在場的洞庭幫眾,除了楚天舒以外,也都是愕然不已,而華山派的弟子們也顯然并不知情,沒有料到死敵英雄門人居然也混在自己當中,這幾十個斗蓬客是展慕白親自領來的,剛才在圍攻黑龍會眾人時也顯然未盡全力,只有兩三個人似乎在攻擊不憂和尚與鐵震天時加入過戰團,也就是極快的兩下動作,大多數華山派的精英弟子們甚至都沒看清楚動作。就見對方本來威風八面的兩大高手,就此倒下。還以為是傷在了展慕白和楊瓊花的快劍之下呢,卻未料到。是赫連霸率人假扮潛伏所致。
一頭黃色長須長發,如同一只威猛雄獅的赫連霸,手里挺著一桿泛著金光,黑色長纓的蘇魯錠長槍,仍然是成吉思汗用過的那桿,這正是他縱橫大漠多年,所向無敵的成名兵器,大汗離魂槍,槍尖朝上。發著森冷的寒光,而他那惡狼一樣,閃著綠光的雙眼卻緊緊地盯著李滄行:“李滄行,沒想到你我的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這種場合,真是造化弄人啊!”
華山派的楊瓊花一場嬌叱,率先抽出了紫劍,百余名華山派弟子也顧不得再去面對李滄行,把這幾十名英雄門人圍成了一圈。劍拔弩張,展慕白冷冷地說道:“華山弟子聽令,全都收起武器,今天英雄門的朋友。不是敵人!”
楊瓊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張絕美的瓜子臉上,寫滿了驚疑。看著展慕白,不解地說道:“展師兄。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們華山派跟這些韃子血海深仇。就連華山總舵都在他們手上,怎么,怎么居然能和他們聯手?天哪,我,我這是在做夢嗎?”
楊瓊花的話也是所有華山弟子們共同的心聲,大伙兒看向展慕白的眼神里,有七分不解,兩分憤怒,還有一分茫然,展慕白干咳了兩聲,說道:“以前我們華山派,跟英雄門是有過不少仇恨和廝殺,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當時英雄門受了蒙古俺答大汗的差遣,與嚴世藩所指使的魔教相勾結,一南一北,夾擊我們中原各派,雙方交手,互有死傷,我們華山派的總舵,現在也在英雄門的手里,這是事實。”
屈彩鳳冷冷地說道:“展大俠可真是一笑泯恩仇啊,好寬廣的胸襟和肚量,你這么急著交上了這些塞外的新朋友,是不是人家肯把華山總舵還給你呢?”
展慕白的臉色微微一紅,隨即抗聲道:“屈彩鳳,你不用費盡心思在這中間挑撥離間了,自從兩年前李滄行大鬧漠北之后,英雄門也跟俺答大汗翻了臉,從而失去了在漠北的立足之地,成了一個單純的武林門派,以前我們跟赫連門主所有的仇恨,都是因為魔教和嚴世藩的原因,現在嚴世藩已死,魔教也徹底地縮回了云貴一帶,赫連門主也沒有了跟我們繼續敵對的理由。以前我們兩派互有廝殺,各有死傷,這是我們江湖武人的宿命,現在赫連門主愿意主動讓出華山,以示誠意,我展慕白作為掌門人,要為門派的弟子們著想,不能糾結于舊怨而不自拔!”
屈彩鳳哈哈一笑,笑聲中透出一股無邊的嘲諷與鄙視:“想不到在江湖上以睚眥必報,小肚雞腸而聞名的展慕白展大俠,居然也變得這樣心胸寬廣了,可是你為什么不對我們巫山派能網開一面,一笑泯恩仇呢?”
展慕白咬牙切齒地說道:“妖女,不用試圖把水給攪渾,你們是謀逆大案,江湖巨寇,連皇上都要把你們斬盡殺絕,而我大明跟蒙古,一向是時戰時和,現在邊境已經開放關市,跟蒙古也已經不再是敵人,作為國家如此,我們江湖門派又何必把梁子越結越深?實話告訴你,我展慕白寧可跟赫連門主當朋友,也必要殺你這妖女,以報當年落月峽之仇!”
屈彩鳳冷笑著對李滄行說道:“滄行,看到了嗎,這就是自命正派宗師的嘴臉,我之所以以前這么討厭正派門人,就是因為多的是展慕白這樣的人,行卑鄙無恥之事的時候,還要找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明蒙和解,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呸,不就是因為英雄門實力強大,華山派無力對抗,巴不得找這個機會收回華山嗎?跟韃子們打來打去的,沒有半點好處,還不一定打得過,可是欺負起我們巫山派的老弱病殘來,還能得到皇帝的封賞,這樣的好事,展大掌門怎么會放過呢?”
屈彩鳳一語道破了展慕白的心事,這下連華山派的門徒都無地自容,不少人滿臉通紅,低下了頭,楊瓊花的眼中淚光閃閃,對展慕白說道:“展師兄,屈彩鳳所言都是真的嗎?我們,我們真的要放下跟英雄門的血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