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鳳雙眼一亮,馬上跟著說道:“不錯,沐王爺,就象苗人養蠱,盡管養蠱之法已經有了上千年,不少中原人也知道這些辦法,可是從沒有人在云南貴州這兩省之外養蠱成功過。這就是因為蠱之一物,離了云南貴州的獨特氣候和環境,無法生存,就算萬蠱門人可以逃到天南海北,可是要養那金蠶邪蠱,卻只有在這云南或者是貴州之地,貴州那里地貧民窮,也沒有象沐王爺這樣的有力藩王,可以百余年來不停地資助他們,想來想去,還是只有云南一地可行。”
沐朝弼的臉色微微一沉,聲調抬高了一些:“屈寨主,你這算是在質疑本王嗎?請問你有什么確鑿的證據,可以直接證明本王和那萬蠱門有任何瓜葛?只因為這個萬蠱門存在,就是我沐王府多年來一直養著他們{}?這太可笑了吧。”
屈彩鳳微微一笑,看起來自己的這頓批駁,終于打亂了沐朝弼的計劃,讓他有些動怒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作為巫山派多年的首領,她非常清楚只有讓一個早有準備的人情緒上產生波動,讓他動氣,情緒失控,才是套出他更多真相的好機會。
屈彩鳳說道:“沐王爺請不要誤會,小女子并無此意,只不過事關紫光真人的死,小女子既然和沐姑娘情同姐妹,又要洗涮自己多年的冤屈,所以走這一趟。不希望空手而歸,剛才只是小女子的一些大膽假設。并無真憑實據,冒犯王爺之處。還請見諒!”
沐朝弼冷冷地說道:“屈寨主,你今天在前面曾經問過本王,說你是朝廷要犯,本王為何不抓你,還要對你以禮相待。現在本王就回答你這個問題,我們沐王府祖訓,在這云南之地,一切有關江湖之事,都遵循以前大理國段氏的家訓。碰到江湖人士,先以沐家這個武林門派的名義接觸,如果你不按江湖規矩來,而是圖謀謀逆這些事情,那咱們再按朝廷的規矩辦。今天屈寨主和沐女俠只有二人前來,沒帶上你們的幾千手下,本王就以江湖規矩對待你們,不知這樣處置,屈寨主是否滿意?”
屈彩鳳哈哈一笑:“這么說來。沐王爺也是作了充分的準備,調集了兵將,如果我真的帶了眾多手下,想要重新占據這滾龍寨。你就會把我當成山賊土匪,加以剿滅了,是不是?”
沐朝弼突然笑了起來:“這事情當年你師父不就做過么?我也沒有下死手啊。其實今天本王前來,就是想跟屈寨主談談這件事的。”
屈彩鳳眼中寒芒一閃:“這么說來。沐王爺今天肯這樣跟小女子說話,是想談談有關太祖錦囊的事了?”
沐朝弼點了點頭:“屈寨主果然聰明過人。不錯。當年令師以這太祖錦囊作為護身符,我也不好攻擊你們,所以只能容忍滾龍寨和扣虎塘在你們巫山派的治下,可是這些年下來,除了我沐王府以外,還有根本不把這太祖錦囊放在眼里的人,若非如此,你們的巫山派總舵,也不會遭此橫禍吧。”
屈彩鳳的心猛地一沉,這巫山派的滅派之禍,是她一生的痛,她的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厲聲喝道:“沐王爺,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想學嚴世藩,不管不顧這太祖錦囊,想要強行并吞我們巫山派?”
沐朝弼哈哈一笑:“屈寨主,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這太祖錦囊并不能保你們巫山派平安,事實已經證明,這東西在你身上,只會給你,給你們巫山派帶來災難,你之所以被朝廷列為欽犯,也正是因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原因,朝廷對這東西有多重視你不是不知道,而小閣老敢于不顧你這東西的威脅,悍然攻擊你們巫山派,也應該是吃準了你們不可能據此物造反,既然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這樣,與其繼續保留這個禍事,何不如把這東西交給本王呢?”
屈彩鳳冷笑道:“說了半天,沐王爺原來是想親自要到這太祖錦囊,向朝廷,向皇帝報功請賞啊。”
沐朝弼“嘿嘿”一笑,折扇“啪”地一下給他收了起來,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屈寨主啊,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你是綠林英豪,而我是世代食朝廷俸祿的天南郡王,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今天若是不講江湖規矩,直接帶兵來拿你,也不過是遵守本份,畢竟你手里的太祖錦囊,是可以造反起事的東西,即使你身邊沒有一兵一卒,也仍然對我大明有巨大的威脅,你說是不是?”
屈彩鳳仰天大笑,聲音中透出一股無法抑制的豪氣與憤怒:“好啊,很好,果然天底下當官的是一模一樣,終于把狐貍尾巴給露出來了,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硬搶呢?這里只有我姐妹二人,你不用動用山下的大軍,即使靠了你和你的四大護衛,也足可以上來將我們拿下,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呢?再說這里沒有外人,也不會有人宣揚你們五個大男人,對付我們兩個女人的事。”
沐朝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身后的蘇全突然高聲叫道:“屈彩鳳,你哪是什么弱女子,你一個人殘殺這寨中數十人,手段兇猛殘忍,哪有一點弱了?哼,眼看形勢不利,就想拿出大話來誆我們不敢動手,真當我們這些人是給你這樣唬大的嗎?”。他說著,和周圍的其他三人一樣,手已經漸漸地放在了兵器之上,周身也開始騰起戰氣,只等沐朝弼的命令一下,就準備聯手上前。
沐朝弼干咳了兩聲,勉強勾起一絲笑容:“屈寨主,本王覺得你對本王還是有所誤會,現在你因為這太祖錦囊的事情。給朝廷通緝,給正邪各派追殺。就算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你巫山派想要重振。總不能這樣四處豎敵吧,得罪了朝廷,并沒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如本王做個和事佬,你只要肯把這太祖錦囊交出,本王一定會上奏朝廷,請皇上赦免你的罪行,準你重新建派。若是皇上還不應允,本王就拿出我家祖先獲大明皇帝所賜的丹書鐵券,可免死三次。送給你屈寨主,管保你無事,如何?”
屈彩鳳冷笑道:“沐王爺,我還得多謝謝你一直忍到現在沒對我這個反賊出手,不過只怕這不是因為你有多好心,而是你知道我不可能把那個太祖錦囊帶在身上,所以想先用這種辦法來騙我交出太祖錦囊,對不對?”
沐朝弼的臉色微微一變:“屈寨主何出此言,這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就算那太祖錦囊我不出手奪取,難道小閣老就能放過你了嗎?你在南少林已經重新現身,再出江湖,小閣老一定會跟蹤而至的。天涯海角,你覺得你能躲過他的追殺嗎?”。
屈彩鳳傲然道:“老娘還真想跟這狗賊算算我們的總賬呢,他不來我還不好到京師去刺殺他。可是他若是離開了戒備森嚴的京師,老娘自然是再高興不過。我巫山派的幾萬條性命。這新仇舊恨,正好跟他一并結算!”
沐蘭湘跟著笑道:“屈姐姐。好樣的,我一定會幫你對付這個惡賊的。”
沐朝弼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沐女俠,你是武當的長老,更是掌門夫人,卷進這種事情,只怕不合適吧。武當一向跟朝廷關系良好,你不出手助朝廷奪回這個太祖錦囊就算了,怎么能幫助屈彩鳳跟朝廷作對呢?”
沐蘭湘冷笑道:“沐王爺,你還不知道吧,我跟我徐師兄這么多年一直是假結婚,為的就是借當年結婚的事情引出我的大師兄李滄行,這次在南少林大會上,以錦衣衛天狼身份隱身江湖多年的大師兄終于回歸了本來面目,我也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與我大師兄重歸于好,以后我們也不會再分開了,請你記清楚,我不是武當掌門夫人,以后也只會是李夫人。”
沐朝弼吃驚不小:“什么,你的婚姻大事,居然都是假的?”
沐蘭湘的臉微微一紅,旋即挺起胸膛,正色道:“不錯,我此生心中所愛,只有我大師兄一人而已,現在我已經找到我大師兄了,跟徐師兄這么多年的假夫妻關系,也可以結束了。”
沐朝弼冷笑道:“想不到這南少林大會居然有這么多大事發生,我真的挺遺憾我錯過了,聽說天狼武功高強,智計無雙,想不到他果然是你們武當的棄徒李滄行,我當初得知此事時,也是吃驚不小。屈寨主,沐姑娘,你們二人都跟那李滄行關系非同一般,既然你們二人來了,想必這李滄行也身在附近吧,說了這么多,何不現身一見呢?”
李滄行哈哈一笑,從隱身的樹上長嘯而起:“沐王爺好眼力,李某在此!”
李滄行的話音未落,人已經從大樹上騰空而起,如同一只藍色的大鳥,凌空飛翔,在空中滑行十余丈,幾乎紋絲不動,就這么輕飄飄地落到了二女的身前,氣定神閑,山風吹拂著他的長發,透出一絲男兒的狂野與不羈。
沐朝弼上下打量了幾番李滄行,笑道:“久聞黑龍會首領天狼風華絕世,是少年一輩中最優秀的一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李某為奸人所陷害,磋砣歲月,早不是什么少年了,沐王爺,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回李某攜二位女俠前來云南,就是想查出萬蠱門的秘密,而沐王爺更關注的,顯然是那太祖錦囊,說了半天,我們總是談不到一起去,我看我們兩邊都應該拿出更多的誠意才是。”
沐朝弼的眼中寒芒一閃:“你要怎么個誠意?直說吧。”
李滄行看了一眼縮在一邊,眼珠子亂轉的張三平,笑道:“沐王爺,說到正經事情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什么閑雜人等在場,你的意下如何?”
沐朝弼點了點頭,回頭對張三平說道:“三平,你辛苦了,到二山門那里等我們吧,叫大家都停在那里,沒有我的召喚,誰都不要上來!”
張三平恨恨地瞪了李滄行一眼,轉身離去,偌大的寨門,只剩下了李滄行三人和沐朝弼一行五人。李滄行點了點頭,說道:“沐王爺,你能告訴我,你要這太祖錦囊想做什么呢?是想交回朝廷呢,還是想自己留著用?”
沐朝弼的臉色一變:“李大俠,你什么意思?我身為朝廷的黔寧王,世襲鎮守云南,要這太祖錦囊做什么?自然是要上交朝廷的。”
李滄行輕輕地“哦”了一聲:“這么說來,沐王爺要這太祖錦囊,只是向朝廷報功的,對不對?”
沐朝弼咬了咬牙:“李大俠,聽說你也有個官身,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你這樣說話,本王可不太愛聽啊,你我同食朝廷俸祿,應該知道食人所祿,忠君之事,這太祖錦囊乃是可以挑動天下野心家的權力欲,弄得天下大亂的東西,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為了蒼生百姓,都不應該讓它在江湖上繼續流傳下來。你既然和屈寨主如此交好,也應該勸她早早拿出錦囊,歸還朝廷,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若是你覺得這功勞很大,那本王讓給你就是,由你送給朝廷,如何?”
李滄行哈哈一笑:“沐王爺可知道這太祖錦囊中的具體內容呢?”
沐朝弼搖了搖頭:“當年太祖皇帝傳下錦囊之時,我家先祖已經鎮守云南了,只知道這錦囊可以讓持有他的人合法地誅兇除暴,逼昏君退位。但對其中的內容,本王卻是一無所知啊。李大俠,這和我想把錦囊取回交給皇上,有什么關系嗎?”。
李滄行嘆了口氣:“沐王爺,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錦囊只能由朱明皇子打開,而那個傳說中可以持此錦囊,誅兇除暴的人,也只能是朱明直系皇子,象你這樣的異姓王,拿了這個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