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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回 刑訊兇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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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泉信之的身子開始微微地發起抖來,盡管這個橫路進二渾身是血,其貌不揚,但是跟從昨晚開始的那副猥瑣膽小的樣子,已經是判若兩人,甚至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一陣陣殺氣,也能讓隔了十丈遠的上泉信之清楚地感覺到.

  上泉信之的眼睛落在了那“橫路進二”的刀上,他的瞳孔急劇地開始收縮,因為他已經認了出來,那把散發著陰邪之氣與森冷寒意的刀,那把刀身上的血液迅速地在消失,仿佛被某個看不到的邪靈生生吞噬的刀,正是傳說中的妖刀村正.

“橫路進二”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手慢慢地抹向了自己的臉部,只輕輕一揭,那張淌滿了鮮血的面皮便應手而落,露出一張胡子拉碴,殺氣滿滿的臉來,他的五官頗為端正,只是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角額頭一直延伸到左嘴唇邊。他的神色平緩,沒有一般倭寇的那股兇悍之氣,兩頰間有一些連鬢的虬髯,而下巴上則只有一些胡碴,下巴就象巖石一樣堅硬,一臉的滄桑。可不正是東洋第一劍客柳生雄霸  上泉信之幾乎嚇得尿都要出來了,他向后連退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站住,聲音發著抖:“你,你怎么在這里”

  柳生雄霸的眼中閃出一陣復仇的烈焰:“上泉狗賊,今天我在這里,就是要為雪子,為千菊丸和大木丸,為我柳生門死在你刀下的十七口人,討個公道!”

  說完這話后,柳生雄霸的周身上下騰起一陣藍色的戰氣,而村正妖刀也發出了一聲異樣的怒吼,人刀合一,向著上泉信之就狠狠地撲了過來!

  上峰嶺的兩側山包上,光禿禿的,黃土地上搭起了一座臨時的營帳,帳門大開,戚繼光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馬扎上,聽著行軍長史匯報的戰果.

  “此戰我軍大勝,斬得敵首級三千六百四十一顆,俘虜敵軍九千四百二十二人,敵軍首領小五郎,八平太,源助以下二十三人被擒獲,唯有敵酋上泉信之逃出谷去,下落不明.還有昨天夜里敵軍引開我軍的那兩千多人這回也逃得一劫,現在只怕已經繞了一個大圈,從海上跑掉了.我軍損失輕微,戰死十七人,傷三十六人,天狼將軍所部戰死八人,傷十三人.”

  戚繼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天狼將軍這次從海鹽到新河,到花街,到臺州,最后來這新峰嶺,轉戰奔襲數百里,一路消滅倭賊數量上萬,當計臺州戰役首功,李長史,這點一定要寫進戰報之中.”

  李滄行笑著搖了搖頭:“戚將軍,我看這就不必了,我們黑龍會這一回只是想借此戰揚威東南,打出名頭,你也是知道的.至于是不是得到軍功,這點其實并不重要,我的兄弟們也都是些熱血的江湖漢子,朝廷的那套封賞,他們還未必能看上呢.”

  戚繼光擺了擺手,示意那李長史和身邊的幾個親兵全部退下,帳中只剩下了李滄行和戚繼光二人,戚繼光輕輕地嘆了口氣:“皇帝不差餓兵啊,天狼,你們雖然俠義為先,但總不可能白打這仗吧,說吧,你們想要什么,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我都會答應的.”

  李滄行點了點頭:“我們想要的,就是在這浙江福建一帶能開宗立派,吸引天下的英雄豪杰加盟,我的仇人是魔教,還有他們背后的嚴世藩,要打倒魔教這個勢力龐大的江湖組織,象我以前那樣單槍匹馬是肯定不行的,我必須也建立起一個強大的組織,與之相抗,戚將軍,現在您是臺州參將,此戰肅清了浙江一帶的倭寇,升任浙江總兵,想必指日可待,浙江的一省之軍權,盡在你手,所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建派行為.”

  戚繼光哈哈一笑:“這又有何難,你們這回是以官軍的身份從軍擊倭,立有大功,我可以讓你們歸屬我戚家軍屬下,給你一個游擊,甚至參將的軍職,然后劃出一片地方,比如這臺州城作為你的轄區,你可以自行募集士兵,當然,你想招來的江湖俠客,以士兵的名義加入即可.”

  李滄行看了一眼戚繼光,正色道:“戚將軍,你也很清楚我將來是要和嚴世藩撕破臉大戰的,而且很可能是不死不休的結果,如果你這樣站在我一邊,有可能嚴賊會記恨于你,甚至向你報復,這個結果,你可考慮清楚了”

  戚繼光神情變得異常嚴肅起來,朗聲道:“天狼,戚某雖然是一介武夫,也知忠義二字,嚴賊父子為禍朝堂,陷害忠良,這點天下人皆知,而戚某在浙江剿倭多年,更是深知若無嚴世藩這奸賊相助,倭寇絕不可能鬧出這么大的聲勢,如果不除嚴賊,那海疆永遠沒有平靜的時候,即使我們殺掉再多的倭寇,他們也會死灰復燃,所以這件事我堅定地站在你這一邊,如果嚴賊要想追究,那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承擔.”

  李滄行心中一陣感動,他認真地點了點頭:“將軍高義,天狼佩服之至。那天我和冷天雄達成了休戰三年的協議,這三年中,我會盡快地發展自己的勢力。以期到時候能與魔教正面對抗。”

  戚繼光的眉頭一皺:“天狼,我雖然不是太懂江湖門派的經營,但也聽說要想開宗立派,花費并不在少數,那魔教黨羽上萬,江湖上的各路散人和邪魔外道加起來更是有十余萬,而且組織嚴密。從這次臺州之戰就可以看出,冷天雄的幾百手下,比起上泉信之那上萬倭寇。都更難對付。你若是想要訓練,維持足以與之對抗的精英,只怕花費不在少數。光靠朝廷的餉銀。如何能夠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戚將軍,我也不瞞你,打垮倭寇之后,我準備為大明的海外貿易提供護衛服務,從中抽取一些費用,作為發展和維持門派的資金。大明的海上貿易可謂一本萬利。以前無論是汪直,還是嚴世藩。都靠著這個發家制富。所以我們只需要從中抽取一部分的利潤。就足以維持上萬人的門派運營啦。”

  戚繼光的臉色微微一變:“你是想在海外貿易中抽成抽稅?”

  李滄行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倭寇平定之后,這商船的護衛工作顯然會交給浙江福建兩省的駐軍來執行。到了呂宋以后的貿易。從中抽取一定的報酬,不也是合情合理的么。大明的九邊都是這種制度,只要能保持平安,那當地的大將分掉一部分的利潤,都是允許的,現在的遼東總兵李成梁,連戰勝后得到的土地都能分給自己的家丁,朝廷只要遼東不亂。就默認他的這種行為,你這回消滅了浙江的倭寇。如果能趁勝追擊,再把福建的倭寇給消滅,東南完全平定,那你就會是這東南的第一員大將,到時候只要交給朝廷每年應有的稅賦,大筆的貿易銀兩,可以由你分配。”

  戚繼光搖了搖頭:“不行,天狼,你也知道皇上為人極端猜忌,他這些年在東南這里投了這么多錢,一旦海上平靜,肯定是想盡快收回投資的,又怎么可能讓我在這里分他的錢?再說了,作為武將,在這里截取他的錢,是有圖謀不軌的嫌疑,天狼,你最好也對此三思而行吧。”

  李滄行微微一笑:“戚將軍,這回隨著我們平倭的順利結束,不僅海疆平靜,而且胡總督只怕也要離任,而接任的人,你覺得會是誰呢?”

  戚繼光雙眼一亮:“想必十有會是現任的浙江巡撫譚綸譚大人吧。”

  李滄行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譚大人是清流派的后起之秀,徐閣老的門生,跟張居正張大人一樣,代表了清流派的未來,嚴世藩太貪婪,嚴黨控制的地方,十兩銀子的稅最多能收上來一二兩,所以皇帝一定會用清流派的大臣掌控這里,而譚綸現在身為浙江巡撫,對東南之事本就很熟悉,自然就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戚繼光沒有說話,站起來踱了幾步,才點了點頭:“如果是譚大人主事浙江的話,那確實會順利許多,天狼,你可是有了把握?”

  李滄行正色道:“現在還不好說,譚綸和張居正都是清流派的后起之秀,戚將軍你既然已經搭上了張大人這條船,那譚綸和你的命運就是休戚與共,在浙江打得越好,譚綸的資本只會越足,這本就是相輔相成的事。”

  戚繼光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是這回美中不足的是,那上泉信之逃掉了,如果有這個擒獲賊首的大功,那自然是對張大人,譚大人非常有利。天狼,以你的武功和布置,怎么會讓上泉信之輕易逃跑了呢,我到現在還不信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戚將軍,上泉信之根本沒有跑成,給我拿下了。”

  戚繼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什么?你已經拿下上泉信之了?那為什么不告訴李長史呢?”

  李滄行輕輕地說道:“戚將軍,軍中耳目眾多,若是嚴世藩或者胡總督知道了上泉信之落入你手,定會前來索要,到時候你是給還是不給?”

  戚繼光咬了咬牙:“對嚴世藩,自然不能給,若是胡總督嘛,我沒有不交人的理由。”

  李滄行點了點頭:“這就是了,不給嚴世藩,你也就會直接得罪了他,昨天夜里我們就分析過,現在張大人未必會為了你而正面和嚴世藩決戰,而胡總督那里,交人給他其實無濟于事,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所以對上泉信之,只能秘捕。”

  戚繼光笑道:“現在上泉信之人在何處?”

  李滄行說道:“還要委屈一下戚將軍,換上小兵的衣甲,跟我前來。”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一身小兵打扮的戚繼光,和同樣一身普通士卒打扮的李滄行。走到了上峰嶺北十五里處的一處松林之中,林中一片靜謐,連鳥雀的聲音也沒有。透出一股子難言的沉重。

  戚繼光微微一笑:“天狼,林中樹上無鳥,顯然是有伏兵,不過這架式太明顯了一點。”

  李滄行點了點頭:“是我大意了,不過江湖漢子們很難知道這些的。”他說著,撮著嘴唇,學起了三聲布谷鳥叫。

  林中也回應了四聲蛤蟆的叫聲。李滄行笑道:“一切正常。戚將軍,請。”

二人并肩進入密林,走了幾十步。赫然發現前面一棵大松樹上,上泉信之一身紅色盔甲,給綁在兩人合抱的樹身之上,垂頭喪氣。嘴上堵了一塊破布。身上十余處傷口纏著布條,還不時地滲出血來,聽到有腳步聲響起,興奮地抬起頭來  ,可一看到李滄行和戚繼光,立即面如死灰,低下頭去。

  柳生雄霸懷抱著村正妖刀,沖天的馬尾扎在腦后。看到李滄行和戚繼光后,點頭示意。

  戚繼光乍看到柳生雄霸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手不自覺地按到了自己的刀柄之上,李滄行連忙說道:“戚將軍,請不要誤會,這位柳生雄霸,是我生死之交,雖是東洋人,但是俠義之士,絕非倭寇。”

  戚繼光的雙眼一亮:“柳生雄霸?莫非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東洋第一劍客?”

  柳生雄霸搖了搖頭:“戚將軍太抬舉我了,現在的柳生雄霸,只是個留在世上的孤魂野鬼,要為自己的家人復仇的地府修羅罷了。”

  戚繼光疑道:“天狼,這又是怎么回事?”

  李滄行嘆了口氣:“柳生因為和我交好,早年又得罪過這個上泉信之,所以被嚴世藩勾結上泉信之,趁他的不在的時候派殺手突襲了柳生的居所,他的夫人和孩子,還有家人全部遇害。”

  戚繼光恨恨地說道:“這幫喪盡天狼的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李滄行走上前去,對著柳生雄霸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柳生,我真的要謝謝你,面對這樣的血海深仇,你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留上泉信之一命。”

  柳生雄霸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轉瞬即逝:“雖然殺我全家的是這上泉信之,可真正的主謀卻是那嚴世藩,你說過,留上泉信之一命,可以用來向嚴世藩報仇,所以我信你,就留下了上泉信之的狗命。有什么要問的,你就問吧,我去把風。”柳生雄霸說完之后,向著戚繼光點了點頭,大步向外走去。

  李滄行點了點頭,一把扯出了上泉信之嘴里的破布,上泉信之一張嘴就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貪婪地大口喘起氣來。

  李滄行冷笑道:“上泉信之,你知道我是誰么?”

  上泉信之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你就是那個錦衣衛天狼,我,我認識你,你一定是戴了人皮面具,就跟,就跟那個柳生雄霸一樣,也是你教的。”

  李滄行哈哈一笑:“上泉信之,你知道你這次為什么會大敗虧輸,一敗涂地嗎?就是因為你們的所有計劃和動向,都被柳生所掌握,他三個月前就易容改扮,混進了你們的陣營之中,而那個他殺掉后改扮的橫路進二,則是毛海峰的貼身護衛,所以你們的所有作戰計劃,我這里都一清二楚。”

  上泉信之嘆了口氣:“都怪我們手下太多太雜,讓你這狗賊鉆了空子,天狼,事到如今,要殺要剮隨便你,要想我出賣小閣老,那可是癡心妄想!”

  李滄行搖了搖頭:“上泉信之,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跟我現在在這里講忠義,真是個大笑話。當年你背叛汪直,投向嚴世藩,不就是因為他的出價更高嗎?現在你的命可是在我們手上,你有什么不跟我們合作的理由呢?”

  上泉信之咬了咬牙:“我可不是三歲的孩子,任由你們這么哄騙,就沖我跟那柳生雄霸的血海深仇,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就算招了,最后還是一死,我的家人都在給小閣老照顧著,我若不出賣他,還會換家人一份平安。”

  李滄行哈哈一笑:“上泉信之,你真是蠢到不可救藥了,嚴世藩跟你合作,或者說利用你,是因為你對他有用,你若是死了,你的那些家人對他來說還有什么養著的必要嗎?”

  上泉信之的臉上肌肉開始扭曲,跳了兩跳,說道:“就算是死,死在你們手里和死在小閣老手中,又有什么區別?”

  李滄行搖了搖頭:“我個人跟你沒啥大仇,柳生跟你有仇,但他的首要仇人是嚴世藩,在殺嚴世藩之前,他不會動你,也許他大仇得報后,心情一好,還會留你一條命。所以我們需要你好好活著,有朝一日,幫我們指證嚴世藩。”

  上泉信之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你們,你們真的可以饒我一命嗎?”

  李滄行微微一笑:“可以,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這些年打劫搶掠來的財寶,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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