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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回 林鳳仙之死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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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炳一聲不吭地聽完了天狼的整個敘述,顯然一直陷入了思考之中,等到天狼說完,他抬起頭,問道:“楚天舒的武功當真有這么強,連你都敵他不過?”

  天狼回想到那天驚天動地的一戰,當時自己是膽氣豪生,舍生忘死,但事后每每回想起來,都是汗濕重衫,那種劍氣割傷自己的銅皮鐵骨,又瞬間被烙成傷疤的感覺,讓他終生難忘,想到這里,他咬了咬牙,說道:“楚天舒武功之高,我這一生所僅見,甚至要高過陸總指揮一點點,那詭異快速的劍法,連我都無法看清,加上他的身影一直隱身于那強烈的紫氣之中,很多時候我都感覺是在和一個幻影在作戰,不知道他從哪里突然刺我一劍。”

  陸炳連忙追問道:“那劍法和峨眉派的幻影無形劍有相似之處嗎?”

  天狼搖了搖頭:“完全不一樣,我在峨眉雖然沒有學成幻影無劍劍法,但也學習過這套劍法的前置武功紫青劍法,也曾經和峨眉的了因師太交過手,當年在白駝山莊外也跟達克林交過手,對此劍法非常熟悉,幻影無形劍的要訣在一個幻字,要的是完全隱藏自己的行蹤,所以講究是四處游走,讓敵人無法發現自己的行蹤,必要的時候半個時辰才出一劍,可這一劍卻是迅如驚雷,極難抵擋。”

  “可是那楚天舒用的劍法,卻是和幻影無形劍完全不一樣,雖然他也借著那陣子紫色氣浪隱藏自己的行蹤,但那只是由攻轉守時偶爾為之,他的劍招,如滔滔大浪,綿綿不絕。快得不可思議,而又從各種匪夷所思的部分出劍。”說到這里,天狼抽出隨身的長劍,比劃了那天楚天舒的幾招。看得陸炳連連點頭。

  陸炳說道:“這劍法的速度當真有如此之快。連你都無法跟上嗎?”

  天狼正色道:“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那些招數我勉強可以看清,但有時候根本無法招架,尤其是前五六百招。至少有五六次我是無法抵擋的,若不是使出了同歸于盡的打法,逼他撤劍,只怕當時已經傷在劍下了,饒是如此,兩千招下來我身上的傷痕足有三四十處,自出江湖以來。我還沒有傷得如此之多。只是那楚天舒看起來也上了年紀,到了后來氣力有些不濟,加上劍法套路也漸漸地被我看穿,應對起來就沒那么吃力了。”

  陸炳來回踱了幾步。搖了搖頭:“聽你所說,這劍法倒有點象是傳說中的天蠶劍法,就是華山派展慕白的先祖展霸圖所用的那套,只是展慕白的武功我見識過,雖也是頂尖的高手,但要論劍法武功,比起司馬鴻還是稍稍差了一點點,他的劍術也是這樣詭異迅速,但做不到一千多招都能持續地對敵人施展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更做不到以頂尖內功把自己完全籠罩在內,讓敵人摸不到行蹤的地步。但從你的這幾招來看,這應該是天蠶劍法無疑。”

  “天狼,你以前在進錦衣衛之前和司馬鴻和展慕白的關系不錯,可知道展慕白如何就練成了他的父親和祖父都無法練成的天蠶劍法?”

  天狼想到了這天蠶劍法的離奇往事,以及和華山派的恩恩怨怨,心中暗道,展慕白只怕到現在也隱瞞著自己自宮練劍的秘密呢,又怎么可能把此事告訴我呢,但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陸總指揮,我以前可沒有到華山派臥底過,跟這兩位的關系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他們倒是幾次邀請我去華山派,本來我還指望著離開丐幫之后就到華山去呢,后來陰差陽錯的直接就來了你這里。”

  “所以展慕白練的是什么劍法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清楚呢,我看也未必是他家傳的天蠶劍法,如果這劍法真的這么厲害,為什么展慕白父子都不用,卻被那青城派的于桑田直接滅了門呢。我覺得這恐怕是展慕白到了華山之后新學的什么厲害武功吧。”

  陸炳搖了搖頭:“華山派沒這么強的劍法,這點我很清楚,司馬鴻的獨孤九劍來源于云飛揚所傳,岳黨的武功雖然接近頂尖,但還沒到今天的司馬鴻的水平,更不用說展慕白年紀輕輕,基礎又不行,若不是練成家傳的天蠶劍法,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兩年內一躍而成如此高手呢?我雖然沒有見過天蠶劍法,但也曾聽錦衣衛的前輩描述過此劍法的路數,你剛才說的那幾招,正是當年展霸圖所使劍法中幾個有名的招式,必是天蠶劍法無疑。”

  天狼突然想到了楚天舒一直懷疑的云飛揚,心中一動,說道:“剛才陸總指揮提到了那劍神云飛揚,此人少年時即學得了獨孤九劍,劍術號稱天下無敵,除了獨孤九劍外,各門各派的劍法想必也都爛熟于心,當年他學成獨孤九劍的時候,正好是展霸圖如日中天之時,沒準他和展霸圖也私下交過手,學會那天蠶劍法也說不定,然后等到展慕白上華山后,機緣巧合地結識了云飛揚,從他那里學到天蠶劍法,也是很順理成章的事啊。”

  陸炳聽得連連點頭:“不錯,這個分析很合理,當年落月峽之戰,聽說伏魔盟的建立就是這云飛揚多方奔走的結果,可是大戰之時,他卻始終沒有現身,這也是多年來我一直在追查的一件事情,到現在也沒有結果,可是你說他卻在戰后,在華山上授予展慕白這套天蠶劍法,又是有何用意呢?”

  天狼哈哈一笑:“陸總指揮,想不到當年的滅魔之戰,居然是這云飛揚一手策劃的,我以前在武當的時候聽前輩們說過,這云飛揚為人亦正亦邪,甚至跟魔教的前任教主陰布云和現任教主冷天雄都是交情非淺,當年華山派劍氣兩宗相爭,氣宗設局引開云飛揚,結果還是魔教的人把此事透露給云飛揚,從此云飛揚就恨極了華山派,當即就退出門派。不再過問派中之事,你說這么一個人,又怎么會突然熱心地奔走各派,策劃起滅魔大戰呢?”

  陸炳本人對華山派當年的這些內情也并不清楚。聽到之后眉頭一皺:“天狼。這種華山派的秘辛,你又是從何得知的?當年在武當派時。你只不過是個受人歧視的弟子罷了,紫光是不可能向你透露這種別派丑事的,而澄光本是半路入派,這些事情他都從來沒和我匯報過。更不可能告訴你了。”

  天狼微微一笑:“陸總指揮,我在武當派的時候,確實無人跟我提及此事,可是后來我臥底各派,向紫光師伯請示要去哪里臥底的時候,本來我是想先去華山派的,因為我跟司馬鴻的私交最好。但紫光師伯卻斷然反對,我一再追問原因,他這才把這些華山派的陳年舊事跟我提及,落月峽之戰后。他也開始懷疑云飛揚,那一戰中我們正道聯軍的一舉一動,魔教都了如指掌,若非有內鬼報信,絕不可能。”

  陸炳點了點頭:“那戰中我是想阻止你們正邪開戰,其實我從戰前你們兩邊的調動和準備情況,就猜到了正道聯軍必敗無疑,這才會上武當阻止,可惜你們當時還以為我是跟魔教站在一起,有意偏袒魔教,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天狼的心中一陣悲傷,但還是繼續說下去:“所以紫光道長事后就開始懷疑起云飛揚,多年來一直暗查此人的下落,可是他卻在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不見蹤影,當時紫光掌門派我這樣貿然地入華山會有危險,所以讓我先到別的門派內查臥底,而剛才的那些云飛揚的往事,也是他為了打消我的疑慮,向我透露的。”

  “陸總指揮,我進錦衣衛后,一直沒有和你說過此事,就是想靠自己的力量來查這位劍神,可是這兩年下來,我發現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而且分身乏術,現在我懷疑當年武當派紫光師伯之死也可能與此有關,所以還想請你幫忙探查此事。”

  陸炳面沉如水,緩緩地說道:“你這樣一說,我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挑起正邪沖突的一定是這云飛揚,而巫山派的前任幫主林鳳仙,也是死于他手。”

  天狼一下子驚呆了,睜大了眼睛,失聲道:“怎么會是他?林鳳仙不是被達克林所殺的嗎?”

  陸炳冷笑道:“你也和達克林交過手,那林鳳仙的武功比起今天的屈彩鳳只高不低,你覺得達克林即使是突襲,有可能就能殺得了林鳳仙嗎?如果屈彩鳳真的認定了達克林才是兇手,又怎么可能這么多年和我們合作?”

  天狼這一下驚得背上一陣汗出,他定了定神,說道:“此事非同小可,陸總指揮,你的意思是屈彩鳳也相信了達克林不是兇手?可是當年引林鳳仙出去的,分明就是當時身在峨眉,代號朱雀的王念慈,而跟她見面的,也是達克林無疑,這點不是在歐陽可的白駝山莊里被公之于天下了么?”

  陸炳的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聲:“朱雀的地位還不如畫眉呢,只不過是一個我用來傳信的道具罷了,她又能懂多少機密之事。不錯,當年我確實是讓朱雀傳信,讓林鳳仙出來,而且是我和達克林二人約她出來詳談,因為我們已經察覺了巫山派當時在調集大批人馬,擺明了就是想突襲你們正派聯軍的后方,我不希望看到正道聯軍慘敗,以致江湖正邪失衡,所以想勸林鳳仙放棄。”

  “可是林鳳仙卻堅持說自己要自保,她沒承認已經與魔教聯合的事,只說這是防備正道聯軍趁機滅她巫山派的舉動,并且置疑我的用心是沖著她的那個太祖錦囊而來,本來我帶上克林,是想讓他用多年的舊情來勸說林鳳仙,可是適得其反,這對當年的情侶早已經反目成仇,不僅沒有重敘舊情,反而越說越僵,差點動手,后來我只能帶著克林離開,但我也沒想到竟然還會有神秘高手出現,用那峨眉派的絕學幻影無形劍法殺了林鳳仙。”

  “本來當時驗傷的時候,從那傷口看,確是幻影無形劍無疑,因為在當時江湖上已知的劍法中,沒有比幻影無形劍更快的,但是今天聽你這樣一說。那天蠶劍法的速度似乎還在幻影劍法之上,而且你說楚天舒手上有干將劍這樣的神兵,比起當年峨眉的鎮派之寶倚天劍只強不弱。”

  “所以這楚天舒,還有那云飛揚。都有足夠的武功和動機。去殺了林鳳仙,以挑起巫山派和正道聯軍的戰爭。促使巫山派下定最后的決心,在落月峽一戰中斷正道聯軍的后路,這才有了你們伏魔盟的慘敗,本來即使打不過魔教。也不至于損失如此之慘,到現在都無法恢復元氣。”

  天狼聽得連連點頭,若不是楚天舒跟他交過了底,確實這個神秘的楚天舒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甚至很可能就是云飛揚本人所扮,聽著陸炳的分析,他知道陸炳八成是把楚天舒給當成云飛揚了。他意識到不能讓陸炳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楚天舒(岳黨)是恨魔教入骨的現任東廠提督,也是現在對付魔教的最大助力,甚至比伏魔盟都還要管用。若是讓陸炳把矛頭對準了他,或者是查出他就是岳黨的秘密,那勢力會讓錦衣衛和洞庭幫起了沖突,反而削弱了對付嚴黨和魔教的力量。

  想到這里,天狼連忙說道:“陸總指揮,楚天舒絕對不會是云飛揚,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陸炳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天狼,你只不過和這個楚天舒有過一面之緣,和云飛揚更是從來沒有見過,又何來的自信,敢肯定他不是云飛揚呢?”

  天狼的心中一動,說道:“陸總指揮,那楚天舒使來使去,用的都不過是那天蠶劍法而已,而云飛揚身為天下第一的劍道宗師,出道時以獨孤九劍稱霸于世,不可能只用一套天蠶劍法的,就算是他有意隱瞞,也不可能在生死之際還不使出自己最熟悉的獨孤九劍來,他與我打了兩千多招,卻沒有一招司馬鴻使過的獨孤九劍,可見此人絕對不會是云飛揚。”

  陸炳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他的武功比你高得也很有限,你幾次三番地使出同歸于盡的打法,打到后來更是反客為主,甚至逼他都使出了同歸于盡的招數,而這種情況下也不用獨孤九劍,顯然他并不會此劍法,難道楚天舒真的不會是云飛揚嗎?那他又會是誰?”說著說著,陸炳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狼的心中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他微微一笑:“天下之大,異能之士層出不窮,高手實在是太多了,就是在伏魔盟和魔教之外,還是有許多風塵高手,甚至不為人知,那楚天舒既然會天蠶劍法,也許會是展家的旁支庶流呢,何況當年展霸圖本人也是橫空出世,以一手天蠶劍法打遍天下,無人知道其師承來歷,沒準是展霸圖的那個神秘門派的后人也說不準呢。”

  陸炳笑了笑:“這倒是,天下之大,各大門派是明面上的力量,而不為人知的高手還不知凡幾呢,就是有些人獲得奇遇,得到前輩高人留下的神功秘籍,一出江湖天下驚的,也是為之不少呢,既然你說楚天舒不是云飛揚,那此人壟斷洞庭的航運,還有意染指湖北,為的就是大規模地積累錢財,發展勢力,我覺得他有不臣之心,還是需要特別關注的。”

  天狼心中暗嘆,楚天舒這樣不顧一切地發展壯大自己,最終還是引來了陸炳的注意,這次他可是沒辦法再幫楚天舒辯解了,只能笑了笑,說道:“在我看來,楚天舒的洞庭幫仍然只不過是一個江湖的門派,在湖南這樣斂財不過是為了能有更多的錢去招納天下英雄豪杰罷了。”

  “他們收人幾乎來者不拒,并不象白蓮教那樣在地下秘密行事,而敵人很明確,就是魔教和巫山派,我想這楚天舒可能跟這二派有著深仇大恨,但未必有謀逆之心,如果真的有意爭奪天下的話,至少對于掌控著強大綠林勢力的巫山派,不會這樣斬盡殺絕才是。”

  陸炳的眼中神光一閃:“洞庭幫的事,我回去后自會去查,李名梁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以后由我來和楚天舒打交道。林鳳仙的死,楚天舒和云飛揚都有足夠的武功和動機來辦成此事,尤其是楚天舒,我覺得他的嫌疑更大一些。也許當年林鳳仙在建派時跟這楚天舒有過什么淵緣瓜葛,也未可知。我會專門留意此事的。”

  天狼的眉毛一動:“既然當年林鳳仙并不是你派達克林殺的,為何不向天下解釋呢?現在所有人都認定此事是你所為,而屈彩鳳也不為你洗脫這個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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