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武昌城外的那個山神廟里,換回了本來面目的天狼和屈彩鳳正相對而坐,笑逐顏開。水印測試水印測試 天狼拿著手里的那本賬冊,長出一口氣:“屈姑娘,真的辛苦你了,老實說,讓你一個人扮成司徒嬌的樣子去騙上官武,我還真的是捏了一把汗呢,好在你以前跟這些魔教中人打了許多交道,對他們還算熟悉,不然真的要是穿幫了,就麻煩啦。”
屈彩鳳得意地笑了笑,一頭帶著墨香的黑發甩了甩:“上官武和司徒嬌曾經在我們巫山派里駐守過很久,尤其是司徒嬌,同為女人,經常會接近我,其實目的也是想套出太祖錦囊的下落,所以我對他們很熟悉,上官武為人性格急躁,功名心又強,一定不會放過擒獲武當掌門的大功。”
屈彩鳳說到這里,看了天狼一眼:“你中了司徒嬌一鞭,礙事嗎?”
天狼看了看自己的右胸口,黑色的夜行衣服已經被鞭子抽出了一條長約六寸,寬有二寸的口子,一道白色的鞭印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明顯。
“幸虧有十三太保橫練,那一鞭又被我出掌震得偏了一些,卸了六七成的來勢,不過司徒嬌的功力比以前還是有長進,這一下當時著實傷得我不輕,幾乎一條右臂無法動彈,我當時抽身而退,倒也不全是做戲。”天狼一邊說著,一邊活動了一下右臂,骨骼一陣噼哩啪啦作響。而那道白色的鞭痕也現出了一絲紫色的淤青。
屈彩鳳搖了搖頭:“黑夜里看不清楚你中了鞭,不然我寧可不去要那賬冊,也要出來救你的。當時就感覺你的身法不如平時的快,只是你沒有發讓我出來幫忙的信號,所以我才沒動,李滄行,下次別這么逞強了,命是自己的,這賬冊還可以慢慢來。”
天狼微微一笑。拿起賬冊翻了幾頁:“這兩個狗官做這些賄賂賬冊,可比他們做正事時記錄湖廣的錢款稅銀要認真多了。看起來在他們心中,嚴嵩比起皇帝。比起百姓都要重要得多。”
屈彩鳳秀目流轉:“我聽劉東林說,明天嚴世藩就會到,這里出事的消息只怕很快就要傳遍官場了,接下來我們想要再搜集嚴黨受賄的證據。只怕就難了。我們還得抓緊行動才是。”
天狼點了點頭:“嗯,接下來我們要去的,是新任湖南巡撫李名梁,此人也是嚴嵩所舉薦,但在他的黨羽中,算是關系比較遠的,而且根據上次劉云起的情報,他找來護院的不是魔教中人。而是洞庭幫的人,我們這次行動的難度。應該會小一點。”
屈彩鳳搖了搖頭:“天狼,不可大意,我和洞庭幫多次交手,他們有幾個是很強的,不比上官武和司徒嬌差,若是楚天舒親自坐鎮的話,只怕你我不出全力,很難脫身,而且在武昌府內我們有劉師兄接應,可是長沙城里沒有我們的勢力,只能孤軍奮戰了。”
天狼微微一笑:“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我覺得有點奇怪,就算李名梁和嚴嵩父子的關系沒那么好,可也是嚴嵩的正經門生,他不向嚴嵩求助,卻向魔教的死對頭洞庭幫求助,這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議?”
屈彩鳳搖了搖頭:“那個李名梁情況有點特殊,當年前任湖南巡撫商震卸任回家的路上給我們打劫,查出了他在任上受賄之事后,這湖南巡撫就成了一個燙手的位置,遠不是什么肥缺了,那幾年洞庭幫和我們也一直在攻殺不斷,官兵根本不敢管,嚴嵩派了這個一個人來湖南,要么就是指望他力挽狂瀾,要么就是想坑他,現在看來,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天狼點了點頭:“仇鸞也說過,這個李名梁早年給嚴嵩送禮的時候,不懂規矩,送了幾個美貌的歌姬,而那嚴嵩的夫人歐陽氏性極妒,為這個天天吵得嚴嵩不得安生,最后嚴嵩也只能把那幾個歌姬另送他人,可能是在這件事上惹了嚴嵩不高興,所以一直不得升遷。”
“后來這個人在禮部的員外郎任上一做就是十幾年,最后咬咬牙走了嚴世藩的路子,才給了他這么一個湖南巡撫的缺,可沒料到沒過一年洞庭幫就崛起了,這人為了保境內的平安,就干脆和洞庭幫合作啦。聽你這樣一分析,可能前一陣嚴嵩害死丁汝夔的事情也讓他心生恐懼,擔心自己哪一天也會象丁汝夔那樣給拋出去當替罪羊,干脆就買了洞庭幫當保鏢啦。”
屈彩鳳微微一笑:“這回要和洞庭幫正面起沖突了,你打算怎么辦?”
天狼想了想:“先去長沙,打聽清楚情況,摸準了再下手,至于這本賬冊,還得盡快送到京城里仇鸞那邊才行。”
屈彩鳳“哦”了一聲:“需要我再麻煩一次劉師兄嗎?”
天狼擺了擺手:“不可,這回賬本失竊,嚴世藩到了以后肯定會仔細排查,以他的精明,會懷疑到劉舵主的,所以現在不能和劉舵主有任何聯系,以免害了他,這賬冊我會通過錦衣衛的人送回京城的。”
屈彩鳳的眼中光波流轉:“你這次不是單獨行動嗎?又怎么能和錦衣衛扯上關系?”
天狼笑了笑:“我總有自己的門道的,不過我不能找這武昌城中的錦衣衛,這樣太明顯了,而且現在是峰口浪尖,嚴世藩也一定會派人封鎖北上的道路,企圖把這賬冊給截下來,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向南去長沙,在那里找到當地的錦衣衛,然后讓他們走水路,沿江而下,到了南京城的時候再折返北上,這樣雖然要繞一個圈,但可以避開嚴世藩的搜索。”
屈彩鳳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件事我聽你的,只是你的傷,真的不妨事嗎?”
天狼試著運了下功,又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后施展起身法,在這小廟里跑了兩圈,停下后,長出一口氣:“無妨,這只手只要這幾天不全力和人動手,應該就沒太大的事,對了,屈姑娘,我看到你進來的時候,頭發沒有全部染黑,不會給人看出來吧。”
屈彩鳳搖了搖頭:“這是我刻意為之的,那司徒嬌雖然靠著采補之術,看起來也就是二八少婦,但年齡畢竟已在五旬以上,所以她的一頭烏發中也有些許白絲,如果我染成全黑了,那反倒會讓上官武看出破綻,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懷疑不到我頭上,因為今天我完全沒有用武功,而且他們把你當成了徐林宗,那估計也會把我當成你的小師妹。”
天狼笑了笑:“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吧,三天以內,爭取趕到長沙城!”
長沙,這座城市最早建于春秋時期的楚國,是楚國黔中郡的一部分,座落于長江南岸,八百多年下來,這座城市經歷了春秋戰國,秦漢兩晉,見證了南北朝的滄桑與變遷,卻還依然靜靜地屹立于湘江邊上,岳麓山下,山清水秀,人杰地靈,與戰亂頻仍的江南之地相比,實在算是塊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秦朝曾在長沙這里治長沙郡,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漢朝以后長沙便長期地劃歸于荊州,一直到東晉滅亡,劉裕建立南朝時,有鑒于荊州地大物博,兵強馬壯,對中央政府構成巨大威脅,因此把荊州在長江以南的十個郡劃出,設立湘州,而這長沙城則是湘州的治所所在,從此也一直成為湖南行省的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