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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回 重逢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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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緊緊地捂著胸口,他的四肢開始僵硬,身體的皮膚上也漸漸地結出一層霜雪,牙齒都打著冷戰,渾身一點氣息也提不起來,卻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怎么,怎么會是你這狗賊!”

  嚴世藩把一只假眼給扔掉,從懷里摸出那個瑪瑙眼罩,戴了上去,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嘴角:“不把你拿下,本座怎么取信于俺答汗呢,不取信于俺答汗,本座又怎么指望蒙古人履行協議,跟我們合作呢?”

  天狼恨恨地說道:“你,你這狗賊,世受,世受國恩,卻,卻賣國求榮,你,你不得好死!”

  嚴世藩嘆了口氣:“難得陸炳這么看重你,怎么也這么死腦筯,死幾個小民算什么,百姓無非草芥,死一茬又能長一茬,皇上是和我們士大夫共天下罷了,給蒙古人一點好處,他們自然會退,咱又不會掉一根毛的。”

  嚴世藩似乎很喜歡這種調戲自己的獵物的感覺,在他眼里,天狼幾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低下了頭,把嘴湊在了天狼的耳朵邊,那邪惡陰邪的聲音聽得天狼起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小子,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討厭你,知道為什么嗎?”

  天狼咬著牙,吃力地說道:“你這狗賊,正邪不兩立,我也,我也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

  嚴世藩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更輕,卻透出一股子怨毒:“你錯了,你恨我的原因和我恨你的原因不一樣,因為,你居然想拐走我的女人!”

  天狼突然一驚:“你,你什么意思?什么你的女人?!”

  嚴世藩“嘿嘿”一笑:“天狼。怎么鳳舞沒告訴你嗎?她就是陸炳的女兒,也是我嚴世藩的老婆!”

  天狼這一下如遭五雷轟頂,雖然已經快要凍僵了,仍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混蛋。你騙人!我不信。我不信!”

  嚴世藩的眼中兇光一閃,他現在用的是一種獨門武功。也是類似腹語術那樣,只有天狼能聽得清楚,但外人看來他只是口齒啟動,卻是聽不到一絲聲音。嚴世藩的聲音壓得更低:“天狼,只怕你還不知道吧,在陸炳眼里,沒有什么是不能舍棄的,包括他的女兒,你以為鳳舞成天粘著你是出于真愛?哈哈,別做夢了。她跟著你只是因為陸炳讓她跟著你罷了,在我的身邊,鳳舞也是這么小鳥依人的,你不知道這個女人出手有多狠嗎?還真以為她會有真情?哈哈!”

  天狼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個狗賊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信,甚至連他說的每一個標點符號,也是不能信的。

  天狼忽然冷笑了起來:“嚴世藩,你這狗賊最好現在就把我給殺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別枉費心機了。至于你跟鳳舞,跟陸炳如何,對我一個死人來說,又有什么關系?”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嚴世藩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沒有預料到天狼會是這種反應,遠處的打斗還在激烈地進行,這里是暗影之處,外人看不真切,赫連霸和公孫豪的龍爭虎斗卷起的漫天風沙擋住了遠處眾人的視線,也沒有人向這里撲來,他僅剩的那只獨眼里的眼珠子一轉,沉聲問道:“小子,如果你肯乖乖和我合作,老實回話,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天狼的牙齒都在打戰,一言不發,心中卻在盤算著是不是能緩過這陣子,另尋生路,他開始試著催動丹田之力,指望能把這該死的陰氣驅出體外。

  嚴世藩低聲道:“好象你并不知道鳳舞的底細啊,這么說,你跟鳳舞沒有上過床吧?”

  天狼萬萬沒料到這嚴世藩出口就是這樣下流的言語,眼睛一睜,怒罵道:“狗賊,好不要臉,你是人么?”

  嚴世藩臉上舒緩了開來,“嘿嘿”一笑,站起身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了,現在我就送你上路!”

  天狼這回知道再無生理,閉上了眼睛,只是他的心中這時候真的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鳳舞真的是嚴世藩的老婆?她真的是陸炳的女兒?這又怎么可能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情意,不可能心有所屬,嚴世藩一定是想自己死了也不能安魂,這才故意編造出這個無恥的謊言。

  天狼又想到了鳳舞最后看自己那些的樣子,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哀怨,象極了沐蘭湘,小師妹的倩影一下子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里,揮之不去,他明白了,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候,自己真正放不下的,還是小師妹,所有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在生前的一瞬間涌上自己心頭的,才是最真實的感覺。

  天狼只感覺周身開始變得冰冷,而一股強烈的寒意又開始陣陣襲來,他知道那是嚴世藩在運功準備給自己來最后一下,罷了,人世間走一遭,此生雖有遺憾,卻不后悔。

  突然,一陣清厲的劍嘯之聲,緊接著是嚴世藩的悶哼聲,那陣刺骨的寒意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是有人襲擊了嚴世藩,迫他收功后退。

  天狼心中奇怪,是誰有如此高的功力,能逼退武功蓋世的嚴世藩,此賊雖然可謂天下至惡,但那一身邪惡的功夫實在不是蓋的,就連自己跟他放手一搏,也多半不敵,而那股子劍嘯聲,有著凜然的正氣,又是那么地熟悉。

  天狼睜開了眼睛,幾乎要喊出聲來,眼前一對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傲然而立,兩只閃著青光的長劍,雙雙上揚,直指著前方的嚴世藩,兩人都身著天青色的道袍,為首一人面如冦玉,眉如墨染,唇紅齒白,頭戴紫金道冠,手中的青冥劍流光幻彩,青氣繚繞,起手正是兩儀劍法中的兩儀迎客。

  而另一個嬌小的身影,身材修長,體態婀娜,高高挽著的一個道姑發髻上,插著一枚翠玉鳳釵,發似烏云,膚如凝脂,杏眼含威,編貝般的玉齒輕輕地咬著嘴唇,清秀的臉龐上如同罩了一層嚴霜,對著當面的嚴世藩怒目而視,而手中的一把七星劍上,七顆閃爍的劍星如天上的北斗七星一般,顆顆奪目。

  這一對神仙也似的金童玉女,可不正是時任武當掌門的青冥劍尊徐林宗,以及他的夫人,繼承父職,身為武當戒律長老的七星玉鳳沐蘭湘?

  小師妹已經是一身婦人的打扮,雖然是道姑裝束,但少女時的額前流海,還有兩道從耳邊垂下的青絲都已經不見,她的眼神雖然凌厲,但神態中卻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淡淡憂傷,這會兒正與徐林宗合使出兩儀劍法的起手式兩儀迎客,青冥劍與七星劍一個斜向上指,一個橫劍護胸,冷厲的劍氣陣陣襲來,直指嚴世藩。

  沐蘭湘看了一眼地上捂著心口,吃驚地瞪大眼睛的天狼,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問道:“這位俠士,你怎么樣,要緊嗎?”

  天狼心中一股暖意流過,突然間又是心痛得無以復加,是啊,與小師妹的重逢,卻想不到是在這種場合,以這樣的方式,自己這一場惡戰,渾身是血,腥臭難聞,連小師妹的嗅覺也聞不出現在的自己,而且她現在顯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純粹的路人,并沒有認出自己就是李滄行。

  天狼轉念一想,心中黯然,這樣也好,大家塵歸塵,土歸土,也不至于再見面為難,各自過自己的生活,何必再糾纏不清呢,上次小師妹已經跟自己明明白白地斷情絕愛,現在又已成徐林宗的夫人,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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