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繼續說道:“再說了,山西那地方大汗也知道,邊關重鎮,地方又窮,歷來為了軍餉和稅賦之事時有兵變民變發生,要不然也不會有白蓮教發展的土壤,只要大汗到時候讓趙全那幫人過得好點,自然不擔心他們趨之若騖。”
赫連霸嘆了口氣:“小閣老,再怎么說,那些山西的百姓也是你的子民,你作為明朝的實權人物居然說出這種話,就一點也不臉紅嗎?”
嚴世藩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說道:“我們父子當官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至于子民,牛羊而已,生來就是給我們搜刮與欺凌的,管他做甚?”
天狼聽得恨不得現在就跳下掐死這個混球,鳳舞原來說嚴世藩是這個世上最邪惡的人,他還將信將疑,現在,他全信了。在這金頂也呆了一個多時辰了,這一個多時辰是他有生以來最痛苦的時候,不是因為練功岔氣或者是中毒,甚至那天被屈彩鳳暴打也沒這么難受過,而是聽到這種能把自己氣炸的談話,自己卻不能下去殺了這三個惡賊。
天狼氣憤之余,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整個大帳的頂也微微一動,這一下引得赫連霸和嚴世藩同時臉色微微一變,抬頭向上望去,天狼趕忙放下了手中掀起布幔,收起所有的氣息,連心跳都用龜息功停住了。
赫連霸看了兩眼,嘆道:“風還真不小,小閣老。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老天爺打個雷劈了你?”
嚴世藩哈哈一笑:“貴軍現在做的事情,不也是傷天害理么。你們既然不怕,我又有啥好擔心的。”言罷三人相視大笑,聲音刺耳之極。
笑畢,俺答汗說道:“小閣老的意思,本汗已經了解了,具體的細節,本汗還要跟手下的將軍們商量一下。你先請回吧,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嚴世藩恭敬地行了個禮:“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赫連霸突然開口道:“小閣老且慢,以后咱們的聯系方式。還是最好留下來。”
嚴世藩點了點頭:“還請赫連將軍取來紙筆,在下手書。”
赫連霸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遞給了嚴世藩,嚴世藩微微一笑。也不用筆。直接手指隔空在羊皮紙上劃了開來,天狼看得真切,他的內力透過指尖,可以在羊皮紙上龍飛鳳舞地寫字,這份功力,當真是高絕莫測,能以內力透指的即可是一流高手,而嚴世藩居然可以在薄薄的羊皮上以內力寫字。這難度不知比在地上,甚至在磚上刻字要高出多少。難怪鳳舞說此人武功絕高,看起來這份內力還要在自己之上。
赫連霸看也是臉色一變,他走到嚴世藩的身邊,看了一眼那羊皮紙,眉頭一皺,也伸出手指開始在紙上寫字,只不過他要完全貼著羊皮紙才可以寫出,比起嚴世藩的隔空寫字,還是稍稍差了一些。
寫完之后,二人相對點了點頭,赫連霸用蒙古話沉聲對外面說道:“來人,護送大汗回營歇息。”順便轉向俺答汗,以左手按胸,恭敬地行了個禮,“恭送大汗。”
俺答汗站起身,沖著兩人點頭示意,伸了個懶腰,用蒙古話自言自語了兩句后,便在從帳外進來,以黃宗偉為首的十余名護衛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很快,帳外一陣馬嘶,隨之而來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赫連霸和嚴世藩突然相對大笑起來,互相拍起對方的肩膀,天狼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何用意,卻聽到赫連霸忽然厲聲喝道:“來了這么久了,也該現身了吧!”
天狼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自己這樣潛伏,還是沒有逃過兩大高手的眼睛,牙一咬,心一橫,正待沖進去殺個痛快,卻聽到一陣碎布裂幔的聲音,一個全身黑色的嬌小身影從帳后一躍而入,黑布蒙面,而頭發卻如霜雪一般,可不正是白發魔女屈彩鳳?
赫連霸冷冷地說道:“屈姑娘,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想不到又是這種情形,剛才若不是和小閣老手書交談,我還真不知道你居然這次是不請自來呢。”
屈彩鳳把蒙面的黑布一把扯下,露出了那張絕美的嬌顏,一雙鳳目之中象是要噴出火來:“赫連霸,上次沒能要了你的命,實在是我一大失策,這次我可不會再放過了。”
赫連霸哈哈一笑:“看來屈姑娘自信得有些過了頭,且不說你有沒有本事在這里殺得了我,動手之前我想先問問,咱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屈彩鳳恨恨地說道:“你們這幫禽獸,燒殺擄掠,無惡不做,我真是瞎了眼,以前還為你們做事,告訴你,老娘就是為了那些被你們欺負,被你們糟蹋的女子,來找你復仇的。”
赫連霸輕蔑地搖了搖手指:“屈姑娘,這可不是什么欺負不欺負,這是勝利者應得的好處,不要說是在你們中原,就是在我們草原,打輸了的部落的女子,也都要這樣侍奉勝利者的,而且還要為他們生兒育女。只有你們這些虛偽,懦弱的中原人,才會被這個禮那個教的所束縛,所以打仗才不行。小閣老,你說是不是呢?”
嚴世藩哈哈一笑:“屈寨主,赫連將軍言之有理,草原上弱肉強食,一向如此,就連當年一代天驕的成吉思汗,老婆和老娘也都給人搶過,這并沒有什么,只不過是風俗問題罷了。”
屈彩鳳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嚴世藩,你身為重臣,不思報國,好不要臉,在這里說這些厚顏無恥的話,那些百姓難道不是你的子民?如果是你的老婆,你的女兒給人這樣搶了,你還說得出這種話?”
嚴世藩的眼皮都不眨一下,“嘿嘿”一笑:“她們的男人沒本事保護住她們,怨不得別人,我嚴世藩有本事能保住我的妻兒老小,剛才你不是一直在這里聽嗎,蒙古大軍已經和我達成了協議,不會進攻北京城,所以我的女人是安全的,至于這些女子,只能怪她們命不好了。不過能侍奉蒙古勇士,換來國家平安,也算是為國盡力了,事后我也會讓戶部出錢撫恤她們的家人。”
屈彩鳳氣得渾身發抖,“嗆啷”一聲,一長一短的兩柄雪花鑌鐵雙刀一下子抽了出來,擺開了天狼刀法的起手勢:“惡賊,今天老娘連你一塊兒也宰了。”
嚴世藩嘆了口氣:“屈寨主,你我可是合作的關系,不要忘了,你巫山派上下十幾萬人,都得指望著你呢,若是你今天跟我翻了臉,難道就不怕我出兵剿滅了你們?剛才你還說我嚴世藩不思報國,沒錯,我保護了你們這些綠林土匪這么多年,確實于國有愧,你是不是想逼我改變想法?!”
屈彩鳳的臉色一變:“嚴世藩,你敢動我們巫山派一根指頭試試?”
嚴世藩收起了笑容,陰森森地說道:“屈姑娘,我們合作的基礎是什么,你其實很清楚,并不需要我說得太明白吧,實話跟你說了吧,那東西對我其實也是可有可無,想必你也不會把它的下落告訴別人,我今天如果殺了你,那東西就成了一個永遠的秘密,誰也無法再用到它了。”
赫連霸轉頭看向了嚴世藩:“小閣老,什么意思,屈姑娘可以任我處置?”
嚴世藩笑了笑:“這個女人已經和我翻臉,我留著她也沒什么用了,今天她偷聽了太多我們的事情,傳出去可就麻煩了,赫連將軍幫我一個忙,殺了她,或者帶回大漠當你的小老婆,總之不要讓我再看到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