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彩鳳剛才一口氣質問了幾句,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稍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道:“我相信你是正義的俠士,但也不可能因為你的空口白話就按你說的辦。以前徐林宗也給我作過同樣的許諾,可現在他還可能做得到嗎?”
天狼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你和徐林宗約定停戰,應該是徐林宗重出江湖以后的事情吧。此事我還一直想調查,你們是怎么碰上的,他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又學成了一身蓋世的武功?”
屈彩鳳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林宗在這方面守口如瓶,只說要先回師門稟報,在合適的時機再跟我說。你知道徐林宗說話做事極有分寸,即使在我面前,不該說的也是一個字也不透露,所以我也沒有追問。”
天狼的心中漸漸地浮起了一絲陰影:“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原來我以為在武當給紫光真人下毒的內奸是陸炳派的,但陸炳卻發誓與此事無關,因為陸炳希望保持的是江湖間勢力的平衡,不能讓一方過強,嚴嵩完全壓倒清流大臣,魔教獨霸江湖,也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這件事上,我信陸炳。”
屈彩鳳雙眼一亮,上前一步,急道:“你的意思是武當山暗害紫光道長,斷絕我們巫山派和武當派和解可能的,另有其人?”
天狼點了點頭:“應該如此,你想想,如果你和武當停戰,進而和整個伏魔盟停戰了,誰的損失最大,誰最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我認為是嚴嵩。而絕不是陸炳。只是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只是猜測而已。”
屈彩鳳突然心中一喜,連忙上前抓住了天狼的手,激動地說道:“李滄行。你的意思是我和林宗還有復合的可能嗎?”
天狼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屈彩鳳心中始終都想著徐林宗,即使嘴上再怎么說恨他。但一旦能有破鏡重圓的機會,哪怕只有一點點,還是不肯放棄的,他心里暗嘆一聲:真是個癡情的女子啊。
可是天狼嘴上卻平靜地說道:“屈姑娘。我知道你和徐林宗之間有許多誤會,最大的一點就是紫光真人之死,如果這件事能圓滿解決,至少我相信武當派和你們巫山派是能化干戈為玉帛的,而如果武當派肯出面說話,那伏魔盟其他各派也會給武當一個面子,和你們停戰的。”
屈彩鳳激動地點著頭。突然想到了什么,全身如遭電擊,猛地一震,一下子松開了天狼的手。眼神變得黯淡起來,幽幽地說道:“我和林宗,不可能了,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室,又怎么可能再回來找我?”說著說著,眼眶中熱淚盈眶,竟然掩面而泣。
天狼心中想到徐林宗和自己心愛的小師妹已經成為伉儷,也是心痛得無以復加,但他看到屈彩鳳這個樣子,馬上意識到自己還有要事,現在萬不可陷于兒女情長,他冷冷地說道:“屈姑娘,別這樣,現在我們說的是大事,你和徐林宗之間,不管以后會如何,至少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做仇人的好,對不對?”
屈彩鳳沒有理會天狼,自顧自地在地上蹲著哭了一小會兒,慢慢地站起身,拭干了眼角的淚水,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紅通通的,她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剛才我一時失態,以后不會了,繼續說你的正事。你說得對,林宗上次對我也是手下留了情,不然我早已經死在他劍下了,而且當時他并不知道他的師父并不是我所殺,所以我相信如果事實能真相大白,那他一定會和我停戰的。”
天狼點了點頭:“所以我希望屈姑娘能做的,一是回去之后,盡力約束屬下,不要主動與伏魔盟起了沖突,象這次這樣魔教拉上你們做的事情,盡量推掉,即使現在不翻臉,起碼也開始漸漸地劃清界線。”
屈彩鳳眉頭一皺:“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神教救我們于水火之中,現在如果我們主動放棄和他們的聯系,疏遠和他們的同盟,那無異于背信棄義,即使在江湖道義上,也是行不通的。”
天狼冷冷地說道:“當年落月峽一役,本就是陸炳和嚴嵩聯手的詭計,你們被卷入,也完全是因為中了奸人的暗算罷了,本來你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兩不相幫,我知道你們和峨眉派起了沖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們想在蜀中一帶擴張勢力,遲早都會起沖突。”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峨眉派與魔教大戰,又怎么可能有余力在蜀中阻止你們呢?只要你們別做得過火,滅人滿門之類,正道各派是不會跟你們正面沖突的。你師父創立巫山派幾十年了,可曾和正道各派有大的恩怨嗎?”
屈彩鳳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是畢竟事已至此,天下盡人皆知是神教援助了我們巫山派,于情于理,我們都需要報答他們的。李滄行,你還有別的什么辦法,能讓我們既不失江湖道義,又能和他們漸漸脫離關系嗎?”
天狼想了想,說道:“這次一戰,只怕你的手下會損失不少,這些人都是你的精銳部下,到時候你就說傷了元氣,需要重新培養和訓練新人,畢竟現在你們巫山派只有巫山一個總舵,下屬的各寨都只是從屬關系,不是象魔教那樣可以直接控制的分堂,如果你這些山寨不愿意出戰,那魔教也無法強求。”
屈彩鳳一聽這話就有些急了,杏眼圓睜:“李滄行,這次你故意挑事,引發我們的人和那些蒙古人互相仇殺,又帶著我一個人跑到這里,我的手下若是全給你害死了,那我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就算前面的帳我可以跟你一筆勾銷,這一筆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天狼正色道:“從我們突圍后,你的人應該就不會有什么損失了,我在來之前作了安排,讓仇鸞的副將領兵出關,我這里一旦得手,我的同伴就會發出信號,把大軍引來,那些蒙古兵數量并不多,也就是數千人,到時候要主動逃命的,就是他們了,而你的人也能得以保全。”
屈彩鳳心下稍安,她知道天狼智慧過人,向來算無遺策,所以放心地點了點頭:“只靠你一個人,沒辦法調動千軍萬馬吧,這次應該是陸炳的安排,對不對?”
天狼微微一笑:“不錯,雖然我跟他在制造正邪對立,引起江湖仇殺這點上持不同看法,我更傾向于團結武林,共御外侮,而他卻堅持只有分裂,混亂的江湖才不會對朝廷,對國家造成威脅,可是在對付蒙古人這點上,我們的態度卻是一致。現在夏言已死,嚴嵩獨控朝堂,陸炳也不愿意嚴黨勢力過大,危害國家。”
“就象這個仇鸞,這次陸炳也在他身邊安排了人,查知他勾結蒙古,賄敵自保的事情后,便安排我搜集仇鸞的罪證,因為他也認為仇鸞這樣的人是不能放在邊關要地的,只是我們的行動還是慢了點,沒有料到事態已經如此嚴重,所以陸炳派我來攪黃仇鸞和蒙古大汗俺答汗的會面,阻止蒙古騎兵向東攻擊大同,威脅京師。”
屈彩鳳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你的計劃失敗了,俺答汗一直沒有出現,你們并沒有抓仇鸞一個現行。這樣一來,你們是打擊不了嚴嵩的,更要命的是,俺答汗這次不出現,又會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