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冷笑一聲:“難道不是嗎?陸總指揮,不惜一切完成任務可是你的錦衣衛的準則,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犧牲的,對不對?這次也是如此,你早就知道了我們在這里孤軍奮戰,卻要拖到這時候才出現,不就是把我們當成了棋子,跟英雄門要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后才出手嗎?”
天狼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這次我這個棋子可是覺得大大的不值,不是因為被你利用,而是你既然要利用我,為什么不利用到底?赫連霸已經被圍住了,如果你下令全力擊滅他們,至少可以把英雄門殲滅大半,就算困不住赫連霸這三個門主,至少消滅白蓮教,殺掉大部分的英雄門徒,總是可以做到的。”
陸炳嘆了口氣:“我打你就是因為這個,只是一時頭腦沖動,熱血上涌,全然不考慮大局的。你這次明明打聽到了蒙古入侵的消息,為什么不來告訴我?”
天狼回道:“告訴你又能如何,你的錦衣衛可不是千軍萬馬,能擋住蒙古的千軍萬馬嗎?再說了,你人在仇鸞那里,即使有事,能直接到那里找你?”
陸炳冷冷地說道:“所以你就自行其事,再次想當孤膽英雄,一個人來救鐵家莊?今天若不是有鳳舞,我趕不到的時候你早就死了。”
天狼知道陸炳說的是事實,這點他無法否認,嘆了口氣:“這點我承認是我過于托大了,低估了英雄門的實力,本來想著有鐵家莊的人幫忙,怎么也能抵擋住的,可沒想到鐵震天剛愎自用。不聽我好言相勸,致有此敗。”
陸炳的眼中寒芒一閃:“你的命如果沒了,那你在霍山打聽到的一切重要情報,誰來傳遞?是國家安全。萬千子民的生命重要。還是這鐵家莊的存亡重要?天狼,你不是不可以改變計劃。而是你得分得清楚輕重緩急!”
天狼被嗆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咬了咬牙,開口道:“你要說我沒通知你不對。我認了,可你難道不是一早就派了鳳舞來監視我嗎?你會這么放心我一個人出來?陸炳,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會讓我脫離你的視線的。”
陸炳冷笑道:“天狼,你以為你是誰?還要我喂你吃飯嗎?我收你進錦衣衛是因為我相信你可以獨當一面,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如果你次次都要我在后面接應。幫你擦屁股,是不是還要我喂你吃飯?鳳舞是自己跑出來的,她的賬我回去后再跟她慢慢算,現在只說你的。別轉移話題!”
天狼不信地搖了搖頭:“你若是不盯著我,又怎么可能正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里?不要告訴我你是臨時帶人經過鐵家莊。”
陸炳的話里不帶任何感情:“是鳳舞通知我的,昨天你跟她離開霍山后,她覺得不對勁,就想辦法通知了我,要我帶人來接應,這回你明白了嗎?”
天狼無言以對,他搞不清楚鳳舞是怎么想的,一邊阻止自己找陸炳求援,一邊又主動求救,但他不想把責任推在一個女人身上,尤其是這個女人今天還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這讓他有些感動,他嘆了口氣:“好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功無謀,你想怎么處罰我,隨便說吧,我認就是。”
陸炳恨恨地說道:“處罰?處罰能追回我損失的時間嗎?處罰能讓我現在飛到關外,抓住仇鸞和俺答汗密會的現行嗎?”
天狼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什么,仇鸞出關去見俺答?這怎么可能!”
陸炳的眼中閃出一份痛惜萬分的神情:“天狼,你難道還不明白?俺答根本就不準備從這里攻關,如果他真的想從宣府突破,又怎么可能在出兵之前先打草驚蛇,在宣府周圍的鐵家莊動手,這不是吸引各路明軍來援嗎?”
天狼的額頭開始冒汗:“那他又怎么會舍得把赫連霸和英雄門的所有精英全部派到這里?難道整個英雄門,還有白蓮教也是他的棋子?”
陸炳長嘆一聲:“到現在你才反應過來嗎?英雄門的三個門主武功蓋世,他們是有辦法殺出重圍的,仇鸞已經和俺答勾結上了,是不會出兵真的剿滅他們,實在不行,還可以向仇鸞那里跑,來個捉放曹,他們在這里動手,就是為了引開我,給仇鸞創造出脫身的空間,明白嗎?”
天狼一跺腳:“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來救我,哪怕我這條命交代了,也不能廢了國家大事啊,蒙古軍一旦破關,整個江山社稷都有危險!”
陸炳咬了咬牙:“你以為我是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鳳舞。天狼,你每每讓我失望,看來以后我不能多指望你什么了,你以后還是好好當你的龍組成員吧,鳳舞雖然武功不如你,但至少比你有腦子。”
天狼現在來不及回應陸炳的這些氣話,連忙說道:“那現在怎么辦,你如果知道了仇鸞勾結蒙古人的事,為什么不把他直接拿下?他是邊關主將,如果開關投敵,那我大明危矣。”
陸炳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現在倒想起大明了?實話告訴你吧,仇鸞沒有投敵,他只是怕自己守不住宣府,所以想要重金賄賂俺答,這一年多來一向如此。甚至他以前在寧夏總兵時也做過這事,給曾銑發現了,上次曾銑彈劾他的奏折里也提及了此事,如果曾銑不是自己倒霉,仇鸞上次就會被清算了。”
天狼眉頭一皺:“那既然這次他又故技重演,上次曾銑自己就可以把他先行拿下,再上表彈劾,這次你既然人已經到了,又有證據,為什么不能直接動手?”
陸炳搖了搖頭:“不一樣了,這次是嚴嵩保舉的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動不得的,而且這回他沒有象上次那樣和俺答有書信來往,賄賂之事都是暗中通過白蓮教的妖賊進行的,即使查到了,只要往白蓮教身上一推就可以了事。”
“天狼,這次俺答汗出動十萬騎兵逼關,仇鸞自知無法抵擋,所以跟俺答秘密達成了協議,準備重金賄賂他,換取俺答不攻擊宣府,而俺答的條件不僅是要收錢,還要他盡撤大同的守軍,而且要仇鸞親自出關和他見面,才答應撤軍。”
天狼倒吸一口冷氣:“俺答這是想做什么?他是想從大同入關,直奔京師嗎?宣府被破,禍害的不過是山西一省,大同一破,京師可是危急,仇鸞怎么可以這樣做!”
陸炳嘆了口氣:“因為仇鸞守的是宣府而不是大同,只要這里不出事,就算京師告急,他也不會被追究責任,他對此也心知肚明,到時候如果帶兵在后面一路尾隨,還可以落得個忠心勤王的好名聲。”
天狼恨恨一拳打在身邊的一棵樹上,碗口粗的柏木被打得齊腰斷裂,砸起一堆塵土,天狼怒罵道:“仇鸞這廝,實在是該殺。總指揮,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敵軍的計劃了,現在怎么辦?趕快通知大同和京師早作準備嗎?”
陸炳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黯淡起來:“一天前我才知道了這個計劃,現在已經派人快馬回京密報了,只是各路勤王部隊的調動都需要時間,眼下只能由皇上自己靠著京師的部隊來防守了,蒙古騎兵馬快,我們甚至連通知大同守軍的時間都來不及。本來我還期望能借著仇鸞去見俺答的時候趁機突襲,即使不能殺了俺答,也會讓他以為仇鸞是想誘捕他,進而懷疑在大同也有伏兵,而打消馬上入侵的念頭,只要拖上個十天半月,我們的各路援軍也就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