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的眼睛上蒙著厚厚的黑布,從水潭底鉆了上來,周身已經不再象以前那樣熱騰騰地冒著水汽,那些水珠幾乎在他的中衣上結成了霜珠子,連他的眉毛頭發上都薄薄地結了層冰。
沐蘭湘一直守在水潭邊,趕緊幫他披上了一件外袍:“大師兄,你再稍等一下,林姑娘還在那邊換衣服呢,這幾日你身上結的冰越來越多,是不是這冰心訣要練成了?”
李滄行點了點頭:“嗯,前天練到第八層了,這兩天又有進展,看來再過兩三天應該就能圓滿了。”
沐蘭湘看了一眼旁邊正在更衣的林瑤仙,笑道:“多謝林掌門幫我師兄合練,以后這功夫也教教我行不,我拿武當的某門功夫換,好不好?”
林瑤仙擦干了頭發上的一層霜,又罩上了外衣,一邊穿著鞋襪一邊微微一笑:“伏魔盟成立了,大家都是師兄妹相稱,這些功夫以后也不必拘泥于門戶了。”
“其實這冰心訣來源于當年古墓派的玉女心經,與貴派的純陽無極內功有異曲同功之妙,這個月我跟李師兄合練時,從他那里得到的幫助也不少,還通了三個督脈以前一直無法打通的穴道呢,功成之日應該可以雙雙打通督脈了。”
沐蘭湘一下子跳了起來:“太厲害了,我才剛剛打通督脈的第三個穴道,你們居然都能通完了。不行,以后我一定要練這門功夫,不然只會給你們越甩越遠啦。大師兄,你可以取下眼睛上的黑布了。”
“你們聊吧,我去吃飯了,晚上我再來。”林瑤仙穿戴完畢。沖二人笑了笑后走出了山洞。
沐蘭湘待她走后,一下子拉住李滄行的胳膊,從身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個竹筒,遞給了李滄行,李滄行奇道:“師妹,我有喝水的筒啊。”
沐蘭湘勾了勾嘴角:“不行,以后你就得用這個喝水,就是我走了也只能用這個!”
李滄行一邊接過竹筒,一邊說道:“這有什么區別嗎?喝水的筒而已。”
沐蘭湘一下子急了起來:“怎么會沒區別?這個是我做的,那個是別的女人給你的。我不許你用別人的,只能用我給你的。”
李滄行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接過了那個筒,一看筒身上也刻了個頭象。歪歪扭扭的,頭大身子小。下面寫了個李字。打開筒塞子,卻發現一股生姜味道撲鼻而來,發現這筒里居然是熱姜湯。
沐蘭湘的話里透出了一絲柔情:“大師兄,你看你現在冰心訣越練越高,身上的冰也越來越多,現在已經入冬了。別凍壞了自己。”
“還是師妹想得細。你對我真好。”李滄行也覺得體內寒氣有點重,忙喝了兩口姜湯,渾身一下子暖和了許多。
李滄行一邊喝著姜湯,一邊說道:“師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越練越覺得乏力,以前我冬天睡覺都不蓋被子,打赤膊的,現在居然會覺得冷,是不是我體質下降了?”
沐蘭湘撲哧一笑,道:“什么體質下降,我看八成是現在沒肉包子吃了,才會沒精打彩,這個月饞壞你了吧。”李滄行想想好象確實如此,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笑了笑。
“師兄,你看這是什么。”沐蘭湘笑著從懷中摸出了兩個大肉包子,還冒著熱氣呢。
李滄行又驚又喜,從沐蘭湘手中抓過來就啃了起來,邊吃邊問:“哪來的呀?”
沐蘭湘笑道:“大師兄有所不知啊,自從給你做肉包子以后,每頓飯給俗家女弟子也每人做個肉包子,你這個月練功不能吃肉包子,她們可沒這限制,我這次來峨眉,每頓跟她們一起吃飯,她們不知道你在練這功,還問你是不是病了呢。”
“哎呀,剛才只顧嘴饞差點忘了這事,師妹,你這不是害我嗎,還是別吃了。”李滄行情急之下差點把剛吃下去的肉要吐出來。
沐蘭湘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大師兄,你就放心地吃吧,這五六天林姑娘應該不會和你再練這功了?”
李滄行奇道:“這是為何?”
沐蘭湘的臉上突然飛過兩朵紅云:“哎呀,你別多問了,這是女兒家的事,你們男人不懂的,總之你接下來自己練功好了,要不我陪你練劍也行。”
李滄行還是沒完全放下心,盯著那肉包子,控制著自己一口把它吞下的:“真的沒事?”
“大師兄,你還信不過我么,你說我會害你嗎?”李滄行遲疑了一下,還是放心地吃了起來,狼吞虎咽地把兩個肉包子都下了肚,然后拿起姜湯一飲而盡,高興地道:“爽死我了,師妹,你懷里的肉包子真好吃。”
李滄行話一出口便覺說錯,立馬捂住了嘴,沐蘭湘更是羞得滿臉通紅,輕輕地啐了一口,道:“大師兄,你壞死了,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滄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師妹,我吃到肉包子一時高興口不擇言,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我,其實我。。”
沐蘭湘“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拉著李滄行的手,朱唇湊到李滄行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其實我身上的肉包子也早就給你咬過了,你這沒心沒肺的。”
李滄行的臉也變紅了:“師妹,你……”
“好啦,人家早就算是把身子給了你了,你可不能負我,這輩子不許去吃別的肉包子。”沐蘭湘越說聲音越低,把頭深深地埋進李滄行的懷中,不再說話。
溫存了一陣后,沐蘭湘輕聲道:“大師兄,還是和我回武當吧,你的計劃雖好,但就算在峨眉能抓住內鬼,還是破壞不了整個錦衣衛的計劃的。不如我們跟錦衣衛講和,也不再追究他在門派的內鬼之事,只要他以后別再使壞就行。民不與官斗,我們江湖門派是斗不過朝廷的,何況那陸炳又那么厲害。”
李滄行搖了搖頭,扶起沐蘭湘,看著她的雙眼,正色道“師妹,別的事情我能答應你,惟獨這事不行。我師父死在魔教手上,我必親手鏟平魔教以報此仇,陸炳的目的是維持江湖的平衡,絕不會允許我們滅了魔教,所以不打倒他是不可能報仇的。”
“師兄,你太執著了,其實以前我也跟你一樣,天天就想著報我娘的仇,但真正看到你打死那老魔頭報了仇后,我又覺得空蕩蕩的,為了報仇,爹又成了現在那樣。值得嗎?”
沐蘭湘一提到黑石,眼中的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李滄行愛惜地輕輕撫著她的臉,為她拭去了淚,沐蘭湘說的事情他其實也時常思考,連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準確的回答。
沐蘭湘幽幽地說道:“大師兄,我不想看到你為了報仇的事情這樣冒風險,這樣折磨自己,委屈自己,我知道我這樣說不太好,但就是你師父,也肯定不愿意看你這樣為了他報仇,而這樣拿著命去當賭注的。”
李滄行輕輕嘆了口氣,撫著沐蘭湘的秀發,柔聲道:“師妹,你說的我又怎會不知?我情愿從沒入過江湖,一直和你呆在武當,也沒有過什么正邪大戰,這樣就能和你長相廝守,過那神仙也似的生活。”
“但我們現在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就算我不想管這事,陸炳已經盯上我了,他會放過我嗎?兩年多以后,他要是再來找我,我如何抵擋?如果我不加入錦衣衛,與他同流合污,他到時要對武當下手怎么辦?師妹,這是個賭局,我踏入其中就不可能回頭了,更不能拿你和武當當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