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過了三十多招,李滄行心中倒是漸漸有了數,這宇文邪顯然是年紀尚輕,修為不足,而且其純陽至剛的體質也沒有完全適應三陰奪元掌的奧義,還不能做到以至陽轉至陰,徒具其形而已。
只有當宇文邪直接打到人時,才能發揮三陰奪元掌的威力,光靠這陰風掃體,李滄行固然一時半會覺得難受,但宇文邪自己的真氣消耗也非常大,只三十多招下來,就已身形稍緩,掌風也不復開始時詭異。
李滄行看穿了這一點,立馬信心大增,多以鴛鴦腿法遠距離攻擊,始終與宇文邪保持一定距離,避免與其直接近身纏斗。
如此一來果然效果顯著,宇文邪無法欺近身前,掌風在三尺外幾乎對李滄行不再有大的影響,陰風入體的刺骨感也減輕了許多。
又斗得四五十招,李滄行已經漸漸地掌控主動,將宇文邪逼得只能在圈外游走了。
宇文邪突然暴喝一聲,聲勢復振,不再使用三陰奪元掌,而是變回了森羅萬象煞。但幾下拳腳相交后李滄行心中明白,對手剛才在三陰奪元掌上消耗了太多的真氣與體力,這幾下在外人看來勢如奔雷,但拳腳上的力量卻是比前番小了許多,自己完全可以與其正面硬對掌腳,不用象開始那樣還要以巧破千均。
李滄行心下不由又感嘆起自己自幼練習的武當功夫,雖然聲勢沒有魔教武功這么威猛,但勝在借力打力,內力持久綿綿不絕,與宇文邪已經打了一個多時辰了,雖然消耗巨大但越打反而越有勁。
周身的酸痛并沒有影響自己行動的敏捷,而那宇文邪的身形已經明顯慢了許多,只要再拖個一時半會,絕對可以對其戰而勝之。
想及于此。李滄行信心百倍,適逢宇文邪一拳正擊向自己的面門,這回他不閃不避,大喝一聲,也一拳鼓足十分勁打了回去,兩拳相碰,“彭”地一聲。震得地上塵土飛揚。
只見李滄行只退了一小步,而宇文邪則整整退了三大步,左腿彎的傷處一扭,幾乎要摔倒在地。
李滄行再不給宇文邪喘息的機會,大吼一聲雙腳連續踢出,中間夾雜折梅手的精妙招式。招招不離宇文邪的要害,饒是他蠻牛一樣的體魄,左支右絀間,也是連續挨了不少拳腳,那“嘭嘭啪啪”的拳腳到肉的聲音聽得觀戰眾人也無不動容。
李滄行一套連招打完,在宇文邪反擊自己之前,就倒踏玉環步閃到了安全距離。自己剛才那套招數的力量足以開碑裂石,宇文邪在承受了如此重的連續攻擊后仍能搖搖晃晃,就是不倒地,這點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繼續對他施以攻擊了,雖然此人是他最痛恨的魔教之人,還是冷天雄的大弟子,但其為人豪爽磊落,這性格李滄行倒是有七分喜歡。
李滄行抱拳對宇文邪道:“兄臺的體格果然天賦異稟。李某佩服,不如就此作罷如何?”
宇文邪口鼻之中鮮血橫流,雙手扶著膝蓋,讓自己不至于就此摔倒,兩只充滿了血絲的眼睛就象惡狼一樣死死地盯著李滄行,氣喘如牛,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淤青累累讓人不忍卒睹,甚至會讓人懷疑他那身腱子肉是不是給打得太狠了而起的浮腫。
趁這難得的機會他貪婪地喘了幾口氣,調整了下內息。終于可以說話了:“姓李的,老子不需要你作好人!老子說過,打到爬不起來為止,現在老子還能打,還沒輸!”
話音剛落,宇文邪便突然擺開了一個奇怪的架式,口中念念有詞,雙拳及腰扎起馬步來,而一雙血紅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李滄行。
就在此時,一直在大刀頂部觀戰的冷天雄身形一動,如鬼魅一樣地從半空中一下就飄了下來,落在宇文邪身邊,出指如風,連點了他十余處穴道,頓時宇文邪動彈不得,張大了嘴巴道:“師父,您,您這是為何!”
冷天雄道:“宇文,你輸了,不要再勉強自己。”
宇文邪激動地吼了起來:“不,弟子沒輸,弟子還能打,神教的顏面不能毀在弟子身上,就是拼了同歸于盡,弟子也要把這姓李的打趴下。”
冷天雄緊緊地盯著宇文邪的牛眼:“宇文,對我來說,你比神教的面子重要。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而面子今天丟了明天還可以找回來,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宇文邪還是不甘心:“師父,我……”
冷天雄擺了擺手:“不用多說了,你用了那招就算和這小子拼個同歸于盡,師父也不會高興的。神教個個都是英雄豪杰,不需要用自殺式的壯烈來證明這點。是男人的話,就給我回去好好練功,以后打敗這小子以雪今日戰敗之恥。這是我作為師父,更是作為教主的命令。”
宇文邪無奈地說道:“……是,師父。”
冷天雄轉過頭來盯著李滄行,一雙眼睛似乎要把他的內心看穿。李滄行雖然心里發毛,但一想到師父的死,恨上心頭,毫不退縮地回瞪著冷天雄,眼睛都不眨一下。
冷天雄“嘿嘿”一笑:“小子,不錯啊,能勝我神教大弟子,不過你用的好象不是武當的功夫。”
李滄行傲道:“哼,小爺機緣巧合,自有高人授業對付你們這些妖人,降妖伏魔,還要管是哪門哪派的武功么?”
冷天雄的臉上殺機一閃而過:“敢這么跟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李滄行胸中豪氣頓生,朗聲道:“有本事你今天就在這里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小爺練成神功,早晚要你的命。”
冷天雄突然放聲大笑,聲音震得每個人耳膜都象充了氣一樣地膨脹,說不出地難受,部分巫山派與唐門的弟子功力稍低,更是扔了兵刃以手掩耳。
李滄行離他最近,胸中的氣血不停地翻涌,上次這么難受還是在黃山碰到陸炳的時候,不過有了那經歷,這回感覺好多了。他的臉上擺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卻是暗中運氣相抗。
冷天雄笑罷,陰森森地道:“小子,今天本座說話算數,放你一馬,來日你就沒這么好運氣了。最后送你句話,年輕人不要氣太盛。”
李滄行脫口而出一句:“不氣盛還叫年輕人么?”
本已回頭的冷天雄突然轉過了身,眼中兇光四起,殺氣大盛。李滄行心中暗叫壞菜,有點后悔剛才自己過于強硬,但事到如今,悔也無用,只能硬起頭皮,梗著脖子,瞪著冷天雄。
冷天雄的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面色忽而金色,忽而碧綠,幾番糾結后還是長嘆一聲,轉身而去,而攔住后路的那些魔教總壇衛隊也都隨著冷天雄一起撤離,片刻間場中走得只剩下峨眉、唐門與巫山派的人。
李滄行知道自己從鬼門關走過一圈,突然間整個人象虛脫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風吹在身上,冷溲溲的,讓他說不出地難受。
李滄行轉過身來,拖著自己走回了峨眉眾人之中,再也支持不住,眼前金星直冒,兩腿一軟,突然覺得全身一陣發虛,幾乎要一跤摔倒,卻是被柳如煙輕出素手,一把扶住。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鉆進了李滄行的耳朵里:“李少俠拳腳功夫果然不同凡響,不知你武當劍術練得如何?屈某不才,想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