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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回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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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龍鎮西十五里的山神廟里,日已當中,兩位僧人正在焦急地張望著外面的小路。

  年長的中年僧人一身夜行裝束,對著門外的那名濃眉大眼的青年僧人說道:“不憂,進來吧,如果他們來了,一里外我就能聽到動靜的。”

  “是,師叔。“不憂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外面后走回了山神廟。

  兩人相對無言,坐了半天。

  一我突然開口說道:“我們等到黃昏,如果還不來的話就立即回寶相寺。這次我偷書失手,兩家勢必交惡,還得讓掌門師兄早做安排才是。”

  不憂想到了昨天晚上李滄行的話:“師叔,李少俠說這是錦衣衛的一個陰謀,故意讓我們去偷書被撞破,好讓兩邊結怨。”

  一我點了點頭:“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師兄跟我說三清觀肯定已經陷入內亂,讓我趁機去偷鴛鴦腿譜和黃山折梅手,我們出發的時候是五天前,那時候三清觀還沒出事,他怎么可能知道三清觀云涯子在前天暴斃,引發內亂?這實在太可疑了。”

  不憂濃眉一揚:“不錯,確實可疑。”

  說話間外面走進來二人,正是李滄行與火華子,二人進來后先向一我行禮。

  一我也不多禮,上來便直說道:“李少俠,我們在甘州城的時候就議論過當年掌門師兄在武當山上突然提出過比武奪帥的事,當時讓我們也吃了一驚,加上這次的事,確實不由得讓我們懷疑起掌門師兄來。難道他也會是錦衣衛的內鬼?”

  李滄行正色道:“這個問題我和火華師兄分析過,基本可以排除這個可能。”

  “理由很簡單,一相大師入貴寺的時候,陸炳還是個娃娃,他不可能讓你師兄當內線的,而且如果你師兄早成了錦衣衛的人。那錦衣衛勢必早就全面控制了寶相寺,不需要再引起寶相寺和別的幫派的沖突與矛盾了。”

  一我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半信半疑:“那師兄的行為又如何能解釋?上次比武受傷后,他就象換了一個人,成天以德服人不離口,卻做出這種事,身為他師弟我都汗顏。要不是他抬出當年師父的收留之恩,我寧可離寺也不會幫他偷書的。”

  李滄行嘆了一口氣:“你師兄更有可能是被陸炳唆使了,據我的觀察,一相大師心高氣傲,一心想當武林盟主,也想把寶相寺發揚光大。以報當年被少林逐出寺門之仇,這就給了陸炳利用和教唆他的空間。”

  李滄行繼續說道:“三清觀內亂的事是陸炳一早安排好的,提前通知你師兄這事,讓他派你二人前來偷經書,順便讓不憂師父把我二人救走,這樣三清觀與寶相寺勢必成為死仇,會相互攻擊。正派的伏魔盟一事也會大受影響了。”

  不憂突然問道:“如李少俠剛才所說,三清觀已經落入錦衣衛的掌控之中,他們就不應該安排自己的組織和別派再產生內斗,與你的分析似有不合啊。”

  火華子開口道:“我昨天晚上開始也是這樣問李師弟的,他說火練子威望不足,在幫內難以服眾,我二人此番以報師仇,尋火松子的名義下山。隨時可能回去奪他位置。而他在山上如果大肆引入錦衣衛的人,勢必會引起多數師弟的懷疑與不服,要是弄不好,反而可能會失去三清觀。”

  “所以處理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引入外敵,這樣內部反而可能團結,這個敵人不能太強大,魔教是現階段無論如何不能招惹的。思前想后,規模實力與三清觀相當的寶相寺就是最好的選擇,而利用一相大師的貪婪,讓寶相寺在這時候來偷書。正好可以讓兩家翻臉成仇。”

  不憂和一我聽得連連點頭,等火華子說完后,一我問道:“那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李滄行看了火華子一眼,火華子立即出了廟門巡視了一圈,趁這當口李滄行用腳在地下寫字給不憂與一我看,寫道:“陸炳昨夜出現過,此人聽力驚人,我等最好只寫不說。”寫完后,他用腳把地上的字擦去。

  一我與不憂對視一眼,也用腳在地下寫道:“明白。李少俠的意思是讓我寺不要與三清觀正面起沖突嗎?”

  李滄行點了點頭:“正是,三清觀的頂尖武功書并不在藏經樓,而是由掌門隨身保管,這個情報源就有問題。”

  一我嘆了口氣:“現在看來,這一定是陸炳的毒計,他故意讓我寺與三清觀起沖突,你剛才分析得太有道理了。”

  李滄行繼續寫道:“麻煩二位回寺后,對一相大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盡量讓他斷絕與錦衣衛的關系。他斗不過陸炳的,只能當他的棋子,即使靠他的力量當上了武林盟主,也不過是個傀儡,這也有違他的本意。”

  一我正色寫道:“明白了,我等回寺后會對掌門師兄規勸的,這段時間就暫時減少本寺弟子的外出,避免與三清觀的沖突。李少俠,你看是否有必要將錦衣衛的陰謀公開?”

  李滄行搖了搖頭:“現在手上沒有證據,而且各派都有他們的內線,很難聯合起來,再說魔教巫山派現在是公開的敵人,這種情況下再與朝廷為敵,沒有好處。”

  不憂也伸出腳寫道:“明白了,那少俠師兄弟有什么打算?”

  李滄行想了想:“火華師兄會云游江湖,恢復他的俗家本名裴文淵,暗中組織反抗錦衣衛的力量,找時機再奪回三清觀。而我則要回武當,再作打算,如果武當不肯收我,只能再找某個門派暫作棲身了。”

  一我的眼睛一亮:“可否考慮來我寶相寺?”

  李滄行笑了笑:“這個等我回武當后再決定,貴寺當然也是在下考慮的去處之一,只是一相大師他……”

  一我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不憂則在地上寫道:“李施主,寶相寺永遠歡迎你。如果需要我們幫忙,托人捎話即可,帶上這個。”他寫完后把隨身的一枚金鋼錘給了李滄行。

  火華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差不多了吧,外面一切正常,陸炳應該不在附近。”

  廟內三人走了出來,才發現日已西沉,在地上寫字果然很耗時間,不知不覺中,半天已過。四人互道珍重后,一我與不憂先行離開,只剩下火華子與李滄行留在原處。

  火華子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外,對李滄行道:“我們既已離開三清觀,我也就如昨天所說的恢復俗家本名了,李兄記得我叫裴文淵,以后這個名字會隨著布衣神相這個外號一起在江湖上出現的。”

  “李兄之才,十倍于我,破除錦衣衛的陰謀,報師門血仇的擔子就靠你了,如果你覺得時機到了,可以集合天下英雄去復仇,隨時可以來找我,愚兄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李滄海正色道:“裴兄言重了,今后你一人在江湖上漂泊,千萬要當心,未來成大事的時候還有賴兄的幫忙。”

  裴文淵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變得非常凝重:“如果你不能回歸武當的話,我建議你不要急著去華山。”

  李滄行微微一愣:“為什么?不瞞裴兄,我意本就是去華山,因為相較其他門派的掌門,我和司馬兄與林兄的關系都更緊密些,也與司馬掌門有過兄弟之約。”

  裴文淵嘆了口氣:“我自幼蒙師父所傳過一些相面之術,依我第一次見司馬兄的面相,實在是命犯天煞孤星,會拖累身邊之人,上次落月峽一戰就是證明。而且如果我算的不錯的話,數年內他會死于冷天雄之手,如果你去華山,至少不要在司馬掌門生前去。”

  李滄行有些不信:“有這么準?”

  裴文淵無奈地說道:“命相之說本是虛妄,我也不信,但我們去西域前,師父曾算出過大兇,會有血光之災,但又有劫后余生的卦象,這次我們的經歷正印證了這點。所以現在我更相信這個了。”

  李滄行一下子對自己的命運也感起興趣來:“那我的命運如何?”

  裴文淵笑著搖了搖頭:“李兄的命理極為奇怪,無論是我還是師父都沒能看出來,似乎是難得一見的自主命運之人,并不由天定。”

  李滄行哈哈一笑:“呵呵,我還有這本事啊,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

  裴文淵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至少愚兄相信你就是天命所歸之人。”

  “好了,這些我都記下了,去華山的事就依兄所言,暫不考慮,我先回武當,以后要找你的話,就直接找布衣神相裴文淵,是吧。“

  “對。”如果你本人不能來的話,帶上這個做信物,約定碰頭地點就行,裴文淵說著,交給了李滄行一塊算命的龜甲。

  李滄行把龜甲放入懷中,向著裴文淵一抱拳:“那好,裴兄,就此別過,珍重。”

  裴文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還是一抱拳:“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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