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永遠不滅的王朝,更沒有萬古長存的門派,生生滅滅,乃是天地之道,婠婠你著相了。”
趙昊充滿機鋒的話不僅沒有讓婠婠放心,反而更加警惕。
也許,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僅僅是慈航靜齋。婠婠內心忽然閃過這個念頭,然后再也揮之不去。
突然之間,婠婠開始感覺有些后悔,尤其是在她看到了師妃暄的眼神之后。
她不該協助趙昊破滅慈航靜齋的,相反,她應該站在慈航靜齋的這一邊,傾盡全力幫助慈航靜齋抵抗趙昊。
陰癸派和慈航靜齋確實是敵人,可是她們的敵對關系和普通的敵人大不相同。
正是因為有陰癸派的存在,向來與陰癸派針鋒相對的慈航靜齋才逐漸脫穎而出,最終成為了正道的領軍門派。
而也正是因為有慈航靜齋的虎視眈眈,陰癸派弟子從不敢松懈,天才強者輩出,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陰癸派無疑是魔門兩派六道中最強大的門派,即便是在石之軒最橫行無忌的那段時間,陰癸派的整體實力依然冠絕魔門。
在慈航靜齋剛剛興起和陰癸派為敵的時候,陰癸派是有機會滅掉慈航靜齋的。
在陰癸派陷入低谷,而慈航靜齋如日中天之時,慈航靜齋本也是有機會將陰癸派連根拔起的。
可是她們的前輩都沒有這樣做,相反,在石之軒橫行天下,壞了陰癸派傳人祝玉妍的成道之基后,是慈航靜齋出手將石之軒徹底困住,并最終制止了石之軒。
要知道,從一開始石之軒的目標就是一統魔門兩派六道,祝玉妍出身的陰癸派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在慈航靜齋沒有出手之前,石之軒雖然橫行無忌,但是是沒有招惹慈航靜齋的。
可是慈航靜齋卻主動與石之軒為敵,與當時幾近天下無敵的石之軒為敵。
僅僅是因為佛魔之爭嗎?
婠婠忽然開始明悟起來,慈航靜齋和陰癸派確實是生死仇敵,但是卻也是潛在的盟友。
養敵自重,她們互相競爭,保持彼此的強大,同時壓制其他門派的崛起。
在這個過程中,她們也會有所損傷,也會漸成死敵,但是只要彼此互相扶持,這個世界她們本該無敵的。
這是一種潛在的聯盟,雙方最高領導人本應該心知肚明,師妃暄很明顯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婠婠卻直到現在才明白。
因為當年祝玉妍死的實在是太匆忙,祝玉妍的私心太重,雖然將陰葵派帶入了輝煌,卻始終將自己和石之軒的恩怨當成頭等大事。
楊公寶庫之內,和石之軒玉石俱焚,祝玉妍形神俱滅,沒有給婠婠任何的機會。
甚至婠婠一度被白清兒所壓制,差一點登不上陰癸派派主之位。
在這種情況下上位的婠婠,武功毋庸置疑,但是她所知道的內情太少了。
如今,顯然已經悔之晚矣。
慈航靜齋被滅,失去了這個一直鞭策己方前進的對手,陰癸派的未來將何去何從?會不會也步慈航靜齋的未來?
沒有人知道,但是婠婠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到了現在,破滅慈航靜齋的喜悅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不安。
她大意了,忘記了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的,趙昊和她無親無故,顯然對她也沒有絲毫企圖,那憑什么要對她另眼相待?
“婠婠,你在想什么?”趙昊的話打斷了婠婠的沉思,在看到趙昊臉上關切的表情之后,婠婠立刻還以笑容,但是內心卻如墜深淵。
“沒什么,我在想前輩的天意城究竟是想要作什么?慈航靜齋在世間的支持者無數,如果前輩不能好好處理的話,未來大概會很麻煩的。”婠婠不漏痕跡的開始轉移話題。
趙昊似乎沒有絲毫的察覺,自信的一笑,說道:“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想除魔衛道,不過有幾人敢與陰癸派為敵的?”
“前輩的天意城,是想效仿魔門嗎?”婠婠驚呼道。
若是如此,那魔門兩派六道的格局只怕就要開始變動了,魔門八大高手已經不足一半,根本無力阻擊趙昊的天意城。
“我對成魔沒有興趣,天意城的定位,算是亦正亦邪吧,不過我會讓天意城成為世間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門派,因為天意城真正的價值是殺人,天意城的弟子,都是殺手。”趙昊悠然說道。
“殺手?”婠婠和師妃暄一齊動容。
“天意城,我即天意,代天行罰。從前慈航靜齋在外人看來是代天救人,從今以后,天意城就代天殺人。殺人永遠都比救人要容易的多,而且殺手這門職業,生命力也遠比仙子更加長久。”
趙昊的解釋,讓婠婠心寒,卻讓師妃暄心如死灰。
“你殺了我吧,靜齋弟子,士可殺不可辱。”師妃暄來到趙昊面前一仰脖子,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讓她做一個殺手,比殺了她還要恐怖,這簡直是要摧毀她的三觀。
她從心底里就反感這個行業,她想做的事情也確實是救人,而非殺人。
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騙自己,在這方面,慈航靜齋的傳人都是高手,她們每一個人都會進行自我催眠,然后從根子里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她們所做的事情在明面上也確實都是正義之事,拿錢殺人這種事情,她們是做不出來的。
惟其如此,才更顯顛覆。
“你會活下去的,她們也會活下去的,你們都會成為我的劍,為我劈開前路的阻礙。”趙昊不以為意,信心十足。
“癡心妄想。”師妃暄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