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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以前千代氏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你能把他們聚集到一起,讓他們服從你的命令,真的不容易。”葉信緩緩說道:“用沙礫堆成一座高塔,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如果再給你二、三十年,或許這座高塔會變得很堅固,可現在不行,還是一座外強中干的沙塔,輕輕一碰就有可能倒塌。”
“所以,你不能輸,至少當前階段絕對不能輸。”葉信又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成為千代氏首領的,但我知道,你現在的基礎非常不穩,只要你敗了一次,對千代氏的掌控力就會大幅削弱,接下來你們千代氏內部會出現很多矛盾,很多破綻,使你疲于奔波,距離你的目標也將越來越遠。”
“我為什么會敗?”那少女淡淡說道。
“因為我的本事遠遠超出你的預料之外。”葉信微笑道,盡管遠方那些千代氏的修士正緩緩向這邊逼來,天空中數千魔族修士也開始向低空盤旋,這是十面包圍,而葉信就被困在其中,可他的語氣是那么的平靜,眼神飛揚灑脫,象在與一個老朋友聊天。
“可我看到的,是你被我們包圍了。”那少女說道:“你想以一人之力與我千代氏對抗么?”
“為什么要對抗呢?”葉信忍不住又笑了:“你們人多,我就走么,等你們不追了,我反身殺回去,你們聚集在一起,我就去焚毀你們的村落,切斷你們的糧道,你們再出來追我,我會避實就虛,選擇你們最弱的地方突破,反正我的期望并不高,一天殺你們千八百個就可以了,然后收工回去,找地方休息,第二天再來。”
那少女面沉如水,靜靜的看著葉信。
“我和你們耗上一年,你們每個修士都要陪我一年,算下來我這一年至少換了幾十萬年,買賣賺大了。”葉信笑瞇瞇的說道:“其實我想說和你們耗上幾百年的,但沒必要,熬上幾年,你們千代氏的人心就散了,因為他們看不到你完成許諾的希望,因為你把他們拖入了一個大泥塘,不得脫身,那最后只能遠離你了。“
其實葉信在偷換概念,如果他說要殺掉千代氏多少多少人,恐嚇的效果并不強,這些千代氏的修士從心理上并不會認為被殺的是自己,但葉信把人數換成時間,讓每一個修士都無法置身之外,他在千代氏領地內游蕩一年,那么所有的修士都只能跟著葉信到處跑,葉信耗費了一年,千代氏的修士加一起要耗費幾十萬年,這種算法表面上沒錯,實際上純屬扯淡,可惜,暫時沒人能看透。
“你想嚇唬誰?這么折騰下去,你又能支撐多久?”那少女冷笑道:“難道你不想修煉了?”
“所以我說你過于低估我了。”葉信說道:“我的法門與別人不一樣,只要我的刀每天都能飲血,就是在修煉。”
“還有這樣的法門?我怎么沒聽說過?”那少女說道。
“天地如此之大,往上還有諸道諸路,你又能聽過多少?”葉信撇嘴道。
那少女不說話了,瞇眼盯著葉信,她在判斷真偽,圣心如意的大能雖然厲害,但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如路宗正、黑甕魔圣,被千代氏困住之后,都嘗試過突圍,他們被逼退,一方面是擔心本宗的修士沒人照應,被千代氏屠戮,另一方面是不敢過多損耗元力,這里沒有法陣,只能靠丹藥維持,一旦元力損耗過大,那就真正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了。
但是,如果葉信真的能一直保持戰力,無需閉關修煉,后果就不一樣了。
更重要的地方在于,葉信剛才那些話,擊中了她的軟肋,雖然身在局中,但她對千代氏情勢的認知是非常明晰的,千代氏各部族向來狂野不羈,她是靠著自己的力量,還有承諾的宏大愿景,才使得千代氏各部族聚集在她身邊,愿意服從她的號令,遵守她制定的種種規矩。
現在剛剛起步,基礎確實非常薄弱,真要是被葉信死纏爛打折騰個一年半載,千代氏或許就要再次分崩離析了。
關鍵是葉信到底有沒有百戰不疲的本事,一個圣心如意境大能,一天斬殺千八百尋常修士,只在揮手之間,算下來一年要損失幾十萬,這種災難性結果是無法承受的。
“如果你一定要打,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這里把我困住,然后殺了我,如果讓我走掉,那你的噩夢就要來臨了。”葉信說道:“要怎么選,聽你的。”
“想不想和我賭一次?”那少女突然笑了。
“怎么賭?”葉信說道。
“如果你能接下我三十拳,從此我千代氏百萬修士愿為你葉殿主馳驅,如何?”那少女說道。
“太少了吧?”葉信滿臉都是熱誠,好像被這個賭約引誘了:“三百拳怎么樣?”
“好!“那少女愣了愣,隨后立即點頭。
“三百拳還是有些少,沒辦法讓你們見識我葉某人的實力!”葉信說道:“三千拳吧!”
“你……當真?”那少女說道。
“傻子才當真。”葉信突然變得嬉皮笑臉了:“要消耗我的元力,然后把我留在這里?你說你是有多逗比吧……何況我剛剛到河圖洲的時候就知道了,永遠不要招攬蠻荒之地的修士,因為這里的修士貪婪成性,無所顧忌,從不會講誠信,你們說的話,當個屁聽就好。“
“你說我是傻子?!”那少女吃了一次虧,這一次立即反應過來了,不由怒氣勃發,隨后頓了頓:“逗比是什么意思?”
“你問的是動詞還是名詞啊?”葉信嘆道:“動詞的話……關鍵我怕你不讓我逗,而且也太失禮了,有損我德高望重的形象!名詞的話,你看看那家伙就懂了。”說完葉信向那走過來的千代少保指了一下。
那少女完全不懂什么叫名詞動詞,不過她看到了狼狽不堪的千代少保,臉色又一次沉了下去,隨后眼光突然瞥向一邊,冷冷的說道:“他們是你的朋友吧?!”
“廢話,跟我一起來的,自然是我的朋友。”葉信笑道。
“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動,否則我就殺了他們!”那少女露出了獰笑。
葉信突然向前跳了一步,接著像個僵尸一樣不停的跳,口中喃喃自語著:“動了……又動了……你看我又動了……”
那少女眼神發直,呆呆的看著葉信。
葉信停止跳動,雙手有節律的來回擺動著,那少女腦門已經是無數黑線了,她忍不住喝道:“你在做什么?!”
“小蘋果啊,很火的,沒見過?你真是個鄉巴佬。”葉信說道。
其實這種談判應該是很認真、很緊張的,可葉信表現出來的無賴相已完全把那少女的思維打亂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處在最后關頭,如果還是被葉信牽著走,無異于一敗涂地,必須把主動權搶回來。
“你真以為我不敢見血么?!”那少女再次露出獰笑,隨后大聲喝道:“給我殺了他們!”
正往回走的千代少保本就怒火滿腔,聽到那少女的命令,身形立即全力掠起,在他展動身法的瞬間,竟然炸開一片猶如音爆狀的煙云。
葉信依然在認真的小蘋果著,只是他的雙臂擺動的幅度不那么大了,口中念念有詞:“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千代少保的身形出現在簡太和身側,只是他的拳鋒并沒有落下去,停在了簡太和耳側,而簡太和心知自己不是千代少保的對手,身形一動不動,恍若看不到身側的千代少保,微笑著說道:“還請主上莫要顧忌太和,不過,太和臨行前有件事想求主上應允!”
“什么?”葉信終于從小蘋果的情境中走出來了,轉身看向簡太和。
“千代氏必成大患,請主上千萬不要心慈手軟,定要斬盡殺絕!”簡太和一字一句的說道。
“放心,一路走好。”葉信點頭道,接著他又進入了小蘋果的狀態。
簡太和端坐不動,他在開始修行的時候,便有了視死如歸的心理準備,何況現在身為星殿光明星,死則死矣,絕不能丟了星殿的威風!
那少女死死盯著葉信,她被葉信的哼聲搞得心亂如麻,隨后長吸一口氣:“他們愿意跟著你來,想來是把這條命交給你了,你也真夠冷漠無情的,完全不顧及他們的死活。”
“很多人這么夸過我了,換一句。”葉信一笑,隨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形變得僵硬了。
那少女愣了愣,盯著葉信不放,而千代氏修士們的視線也都集中到了葉信身上。
場中的氣氛突然變得一片死寂,葉信足足僵硬了十幾息的時間,接著突然舌戰春雷,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殺……”
無盡的煞氣以葉信為中心,轟然炸開,裹挾在滾動的氣浪中,卷向四面八方。
附近千代氏的修士們都被嚇得打個激靈,他們立即運轉元力,等待葉信的攻擊,連那少女也退后半步,象豹子一樣躬起腰,雙拳緊握。
而葉信突然又放松了,繼續哼著小蘋果,眼中充滿了譏誚之色。
那千代少保的喜怒無常是性情使然,葉信現在的喜怒無常是心理催眠的結果,他屬于變色龍,可以根據談判對手的特點,暫時變換自己的人格,譬如說第一次去見蕭魔指,因為蕭魔指性格倨傲,所以他要很誠懇,再譬如說第一次看到溫容,因為溫容死志已決,他必須要擺事實講道理,決不能讓溫容感受到一點壓力。
而那少女能約束住千代氏這些大小部族,必定是個掌控欲極強的首領,掌控欲極強的人格怕什么?怕失控!而什么樣的人格代表著失控?近乎病態的喜怒無常。
所以葉信很清楚,他表現得越病態,那少女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