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半月,葉信的掌宗府天天都在大擺宴席,因為來的賓客太多了,浮城各門弟子,都要過來恭賀葉信升為太清,然后就輪到了外門,當初葉信與展開韜明爭暗斗時,外門絕大部分修士都站在了展開韜那一邊,現在自然是懊悔得捶胸頓足,也不能怪他們,就算是葉信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如此之快便成了浮城主宰者中的一員。
思鄉城亦不甘落后,其實也是不敢落后,城內大大小小幾十股勢力都派出代表,到浮城恭賀獻禮。
這還僅僅是太清宗內部,光明山來了人,同一陣營的一君坡、人童淵、大丹宮和霖古宗等等大大小小近百個宗門,都派出了自己的使者,云臺點將閣的使者還是上次那個一枝道人,不過這一次,一枝道人的態度變得極為恭謹,甚至可以說有幾分敬畏。
事實上一枝道人算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否則也不會被蕭副閣當成左右臂膀,不過,眼前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了常理,他上一次來太清宗,葉信不過剛剛拜入宗門,擔任太清宗的外門護法,這才一轉眼,葉信便已勘破了圓滿境,并擊殺大名鼎鼎的閆客心,榮登太清之位!要知道閆客心在仙升石上的排名高出他一枝道人三十余名。
當然,更讓他敬畏的,是云臺之主蕭副閣!蕭副閣似乎有預知之能,剛剛聽到葉信的名字,便讓他帶著重禮來拜見葉信,再三囑咐他態度一定要恭敬,證明蕭副閣早就預料到葉信能一飛沖天!這種遠見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并百思不得其解。
葉信是沒必要親自出面招待賓客的,他出面了反而會讓人受寵若驚,只有光明山和一君坡等大宗門的使者入府,他才會抽空去見一見,其他時間都在靜室中修煉,把外面的事情都交給了方守逸。
玄知太上帶著掌宗府的老人去了玄判門,方守逸自然水漲船高,成了外門掌宗府的大管事,他做事,葉信也放心,方守逸這一次晉升,可不是靠自己遠房叔叔的扶持,首先,他跟對了人,其次,他的能力得到了葉信的認可,帶著方守逸搬入掌宗府,這是對方守逸極大的肯定,所以,方守逸的自信心暴漲了許多,每天都是喜笑顏開,雖然忙得團團轉,幾乎到了腳打后腦勺的程度,但他樂在其中。
地位得到極大提升的還有月和清瞳等人,葉信成了外門太清,月就是外門的大小姐了,她的境界并不重要,有葉信的照顧,成為大乘境修士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清瞳雖然只是侍女,但她能服侍在葉信左右,屬于葉信的心腹,她的面子并不輸給方守逸。
這一天,葉信坐在書房中,觀察著金印,半個多月來,他的修煉效果得到了大幅提升,一旦把元力灌入金印,在浮城范圍內他就似乎擁有了無所不能的本事,神念被極大增強,幾乎能俯覽半個城市,法陣元氣運轉的速度亦變得極快,讓他的修煉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與浮城范圍內各個法陣都有了若有若無的聯系。
唯一讓他懷疑的地方在于,金印好像截留了一部分元力,換句話說,他借用金印來修煉,而金印也需要他本身元氣的滋養。
在聯想到天道碑中那個隱隱約約的生命,他做出了很多判斷,只是信息太少,他根本沒辦法排除,也不知道哪一種判斷最接近真相。
突然,房門外傳來鬼十三的干咳聲,葉信把金印放在一邊:“十三么?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了,鬼十三和北山列夢先后走了進來,自從葉信升為太清之后,北山列夢來得非常頻繁,一方面他身為外門護法,肯定是要討好掌宗的,另一方面玄體在暗地里也告誡他,一定要化解以前的矛盾,服從葉信的命令,在玄體眼中,葉信這個新出籠的太清,將成為自己最值得信賴的伙伴,其他太清對玄判向星殿靠攏的事情,態度都顯得很曖昧,獨有葉信,剛剛與星殿結下血海深仇,絕無可能再改變立場,其他太清他不敢相信,而葉信不會有問題。
所以,原本與葉信保持對立的北山列夢,突然開始討好葉信,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他的變化在大家情理之中,難道還要和太清對著干么?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太上,羅安重出事了。”北山列夢輕聲說道。
“羅安重?那個星殿奸細?”葉信皺起眉,他知道應該是大事,否則不會驚動鬼十三的。
“是的。”北山列夢說道:“羅安重在雷陣之地收購了一些侍女,人童淵的修士突然上門找他的麻煩,說他有一個侍女是人童淵的逃犯,讓羅安重把那侍女交出來,結果羅安重拒絕了,人童淵出動了一位嬰字輩的大修,好像是采青嬰,要不然就是瓊水嬰,人童淵大修中的女子只有這么兩個,最后重創了羅安重,也把羅安重的侍女搶走了。“
“人童淵與我們太清宗是友非敵吧?”葉信說道。
“確實是,按照道理,他們不應該這么做。”北山列夢說道:“但他們既然做了,我們總要討還一個公道的。”
“人童淵……我不大了解,他們有多少大修?”葉信說道。
“他們一共有十一位嬰字輩的大修,一百三十余位童字輩的修士。”北山列夢說道:“人童淵的修煉法門非常特殊,他們只煉體、不養氣,修煉他們的法門達到小乘境,會返老還童,變成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等步入大乘境,又會變成十一二歲到十五六歲的孩子,這就是童字輩的修士,最后步入圓滿境,他們的身體會再一次縮小,外形看起來只有六、七歲。“
葉信靜靜的聽著。
“雖然他們的法門很怪異,但實力不可小窺,達到圓滿境,他們便修成了金剛不壞之體,刀劍難破、大絕難傷。”北山列夢續道:“我沒有和人童淵的修士交過手,不過,盛名之下無虛士,他們的法門定有獨到之處。”
“送信的人說,當時那采青嬰并沒有真的下殺手,只是給了羅安重一個耳光,就讓羅安重的元府受了重創,根本爬不起來,人童淵修士的肉身之力確實強到了極點。”
“這也太沉不住氣了,才幾天?”葉信搖頭失笑:“而且,想用一個星殿修士的命把我引出去么?十三,你怎么看?”
“我猜也差不多是這樣,星殿在想辦法報復你。”鬼十三頓了頓:“可是……我們又不能不上當。”
“為什么?”葉信一愣。
“人童淵的法門是淬煉肉身,目標是以肉身成圣,你不覺得這么法門似曾相識么?“鬼十三說道,隨后他看向北山列夢:“列夢,說說那個侍女吧。”
“羅安重不愿意把那個侍女交出去,一方面是因為那侍女確實是他花大價錢買下來的,另一方面也是看出了那個侍女有些古怪。”北山列夢說道:“那侍女可能是得到了人童淵的傳承,力氣極大,周身刀槍不入,尋常的籠子根本關不住她,得把她埋在土里,并且用重錘把泥土搗實,還得把她的頭發分成數股,綁定在鐵柱上,才勉強能讓她乖一些,但有一點和人童淵的修士不同,人童淵的修士氣息是內斂的,這也意味著他們只能靠自己的肉身戰斗,而那侍女的氣息是外放的,意味著她有可能修成大絕。”
“通常情況下,人童淵怎么也會給我們太清宗幾分面子,這一次悍然翻臉,應該是那侍女太過重要了,我猜測……”北山列夢頓了頓:“那侍女修煉的不是人童淵的傳承,兩種傳承相比,那侍女明顯要強得多,只能靠自己的肉身,人童淵修士的境界再高,殺傷力也有限,而那侍女是可以修煉大絕的!所以,他們絕無可能讓羅安重把人帶走,別說我們太清宗,就算是面對光明山,他們或許也要豁出去賭一次,因為他們想得到那侍女的傳承。”
“這些都不重要,你說那個侍女叫什么名字。”鬼十三說道。
“好像是……姓龍。”北山列夢說道。
“鯨龍圣決?龍小仙?!”葉信驀然站起身,其實北山列夢說到半道,他已經隱隱想到了,現在是有了非常明確的判斷。
“十有八九就是龍小仙了。”鬼十三嘆了口氣:“列夢,你繼續說,把話說完。”
“送信的說,那侍女應該在人童淵被囚禁很長時間了,經受過不少折磨,她在白天顯得非常強悍、兇狠,可到了夜里入睡之后,總會嚎啕大哭、泣不成聲。”北山列夢說道:“看到那個采青嬰之后,那侍女瘋了一般拼命掙扎、嚎叫,可能是懼怕到了極點。”
葉信的神色一點點變得陰冷了,鬼十三看了看葉信,輕聲說道:“所以我說,就算明知道是個圈套,我們也要走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