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葉信與青腳的戰場已瞬間膨脹至數千米方圓,青腳的余勁在瘋狂炸響,確實摧毀了一些殺神刀的光影,但更多的殺神刀透過一層層阻截,從四面八方射向了同一個中心。
青腳的身形被一層亮得耀眼的光幕吞噬在其中,隨著一波波殺神刀光影的透入,光幕在逐漸擴開,當光幕的面積達到幾十米之后,轟然炸開。
轟……炸開的光幕化作摧枯拉朽的沖擊波,向四周瘋狂卷動,一直卷向大地的盡頭。
而青腳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信在沖擊波中站得筆直,沖擊波從他身上卷過,卻連他的衣角都沒能掀動,隨后他邁開腿,緩緩向著青腳消失的地方走去。
這里已出現了一個大坑,青腳被碾得粉碎,失去了蹤影,一襲染血的短襖吸引了葉信的注意,他走過去那短襖拿了起來,原來是一種軟甲,軟甲上鑲嵌著無數米粒大小的鱗片,雖然有些破損,失去了光澤,但里面蘊藏的元力波動并沒有完全消失。
這應該就是青腳擁有驚人防御力的原因了,葉信把軟甲收入到自己的山河袋中,隨后又有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主意。
那是青腳的一截手指,手指上戴著一枚形狀古樸的戒指,青腳的肉身都被絞得粉碎,這截手指卻能幸存下來,難道是因為戒指?
葉信俯身撿起青腳的手指,想把戒指取下來,隨后驚愕的發現,那枚戒指只是幻影,他的指尖掃過,卻感覺什么都沒摸到。
葉信愣了片刻,又反復試驗了幾次,最后干脆把一截手指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他感覺這應該是北山列夢手上的那種納戒。
接著,葉信掃視了周圍片刻,縱身向著遠方掠去,他有一種虛脫感,必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一個面貌憔悴的老者,坐在蒲團上,猶如雕塑一般,他身前的茶幾上已落滿了灰塵,意味著他在這里打坐靜修不是一天兩天了。
老者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在洞窟最里面,擺放了一只巨狼的雕像,巨狼雕像上也落滿了灰,給人一種荒涼破敗的感覺,巨狼雕像的背上,本應該有一對翅膀的,但左邊的翅膀已經脫落了,右邊的翅膀也只剩下了半截。
不知道過了多久,巨狼雕像突然抖動了一下,由石頭雕刻成的雙眼竟發出耀眼的光澤,在這瞬間,巨狼雕像恍若活過來一般。
那面貌憔悴的老者被驚動了,他猛地張開眼,正看到似乎躍躍欲飛的巨狼雕像,整個人都呆住了,面頰也在劇烈的抽搐著。
隨后那老者猛然跳起身,邁步要往外走,這時,有一個老者緩步從外走了進來,擋住了他的路。
“泥生前輩,這……這這這……”那老者用手指著巨狼雕像,口無倫次的叫著。
從外走進來的老者,正是泥生,他沒有理會對方的發問,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巨狼雕像,他的眼神很復雜,有唏噓、有感嘆,但更多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激動。
良久良久,泥生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東游啊東游,我早告訴過你,貪狼傳承并沒有殞落,可你總是不信,現在呢?應該相信我了吧?”
那老者呆了呆,突然向外沖了幾步,遙遙指向遠方:“那該怎么辦?”
對著洞口,遠方有一座異常巍峨的大殿,那是星殿的主殿,足有三十三層高,代表著九霄三十三天,殿體猶如山岳一般雄偉壯麗,而在主殿頂端,立著一尊天鳳雕像。
“還能怎么辦?換回來!”泥生冷冷的說道:“貪狼星皇尸骨未寒,天鳳星皇就迫不及待的侵占貪狼星皇的基業,吃相也太難看了一點。”
“前輩,你是在開玩笑么?”那老者苦笑道。
“嘿嘿……十二皇道可不是她天鳳星皇一個人說了算的。”泥生說道:“你以為她敢把事情鬧大?貪狼星皇的弟子雖然剛剛出世,但他得了傳承,就是接了皇位,名正言順!這里本就是貪狼星皇的基業,她憑什么插手?!”
那老者囁嚅著,這種事情可不是他能發表意見的。
“這些都是以后的事,還是說說眼前吧。”泥生看向那老者,用不屑的口吻說道:“東游,其實你的修為也不低,我在長生世不過勉強算踏入了圣境,而你在證道世就接近了半圣之境,和我僅僅差了一點點,可你的見識、頭腦卻是蠢得無可救藥!”
聽到這些話,那老者的臉色愈發顯得灰敗了。
“你收了一個好徒弟啊。”泥生冷笑道:“其實這都不算什么,換成我,也有可能犯相同的錯誤,人活一世,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呵呵呵……你擋了你那好徒弟的路,你的人又擋了狄戰的路,他們聯手對付你,理所當然!東游,你知道我為什么這樣瞧不起你么?”
“為……為什么?”那老者吃力的說道。
“只是跌了一個跟頭,就讓你如此一蹶不振!你他嗎就是一個廢物!”泥生惡狠狠的說道:“你還在等什么?等著你那好徒弟來宰了你么?!”
“他只是奪走了我的權力。”那老者慘笑道:“至于來害我……恐怕他做不出這等丑事,我從小把他養到大,他的品行我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蠢!太蠢!”泥生氣得連連頓足:“你還敢說了解他?如果你真了解,又怎么會被困在這里?連修為都被廢去了大半?!”
那老者無言以對,嘴唇又一次囁嚅著。
“我來告訴你吧!”泥生沉聲說道:“如果他沒有投靠天鳳星皇,你還是有活路的,畢竟你才是星殿之主,上界貪狼殿斷然不會容許有人謀逆加害于你,這是規矩,每個人都必須遵守!如果大家都可以隨便改換門庭,隨便加害自己的主星,那么十二皇道的基業將很快土崩瓦解。”
“可是,你那好徒弟已經投靠了天鳳星皇,他宰了你又如何?上界天鳳殿難道還會怪罪他么?!”
“按照前輩的道理,他已經可以過來害了我,那又為什么不來?”那老者勉強辯駁著。
“有時候我真不想管你!”泥生氣得額頭繃起青筋:“不過,縱使你有千般不是,但你的忠心是無可置疑的,否則當天鳳殿的人找到你時,你大可以選擇投靠他們,這樣做你那好徒弟也就沒機會對付你了,更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你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茍活于世?我告訴你,是因為光明山還沒有倒!光明山九大光明、還有滅絕圣子,他們忌憚的不是聶乾元,更不是狄戰,而是你,已經接近半圣境的師東游!”
那老者驀然抬頭看向泥生,其實他并沒有泥生斥責的那么愚蠢,而是因為被視若己出、亦徒亦子的最親近的親人謀害,對他來說,這個世界已經坍塌了,讓他到了心如死灰之境。
星殿的基業他本就會交給聶乾元的,可為什么,多年來他付出的無數心血,種種養育之恩、教導之恩,而聶乾元卻連再等幾年也不愿意等。
他原本認為只是理念上的沖突,貪狼星皇已然殞落,聶乾元要投靠天鳳殿,而他不愿意,所以聶乾元才不得不用陰謀伎倆暫時困住他,也所以,他始終拒絕相信聶乾元最終會對他下毒手。
而泥生這番話,讓他猛然從迷夢中驚醒。
“想要與光明山對抗,聶乾元和狄戰都需要時間提升自己的修為,現在是不行的,留著你,只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威懾滅絕圣子與九大光明,為他們爭取時間,等到光明山殞滅的那一天,聶乾元轉頭就會殺了你!”泥生冷冷說道。
“師東游,我再問你,你在這里枯坐死禪,你的良心會安么?你可知道,那些信任你、愿意追隨你的人正在遭受什么樣的戕害?!聶乾元和狄戰都在用各種手段剪除你的羽翼,他們好可憐啊……他們根本不懂為什么星殿的將星、府星、光明星和暗星就是看他們不順眼,一定要置他們于死地,而星殿之主卻從不露面,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
“不……不可能的……”那老者不停的搖著頭,他真不敢相信,聶乾元和狄戰會做出這種自相殘殺的事情。
“你天天坐在這里,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等你走出去,相信你會怒發欲狂的。”泥生長嘆了一口氣:“貪狼開眼,代表著星皇已出世,師東游,我最后問你一句,你是想繼續坐在這里等死,還是要站起來、走出去,追隨在星皇左右?”
“我的修為……”那老者喃喃的說道。
“修為不重要,總能想出辦法。”泥生說道:“關鍵是……你要先自救!猶如溺水之人,如果一意求死,努力去救他,不但救不上來,反而自己也會被拖進去,只有你自己想活,別人才能幫你!也才能幫得了你!”
那老者吃力的轉過頭,再次遙望著星殿頂端的天鳳,良久,從他嘴角擠出了一句話:“這里是……貪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