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幕碾過趙塵遠的身影,隨后又卷向了那些銀漢府的修士,他們是過來撿便宜的,本以為葉信與德棟長老拼了個兩敗俱傷,沒想到葉信還能運轉元力、還能釋放出如此恐怖的大絕,當即亂成一團,有的修士以趙塵遠為榜樣,吶喊著沖向刀幕,有的掉頭就逃。
只是,他們的身法遠不如葉信的云龍變,只是幾息的時間,卷來的刀幕已把一條條人影吞噬在其中。
就在這時,葉信感應到了從后方傳來的元力波動,立即轉頭,發現那老者雙手上托,小劍散發出一道道赤紅色的光焰,那種元力波動很不穩定,忽而強、忽而弱、忽而劇烈震蕩、忽而又變得遲滯,葉信已明白那老者在做什么,全力向那老者掠去。
剎那間,葉信接連釋放出云龍變,最后又釋放出瞬斬,刀光閃電般向那老者當頭斬落。
那老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柄小劍,完全不在意葉信的刀光,他要摧毀自己的本命法寶,同時引發本命法寶內隱藏的法陣,與葉信同歸于盡!
不過,如果他處在全盛狀態,這種目的很容易實現,頂多一、兩秒鐘,本命法寶被的法陣就會爆發,但他現在已是油盡燈枯,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試圖引發法陣了。
血光迸射,那老者已被葉信全力揮動的刀光斬開,整個身體一分為二。
那老者終于撲倒了,而小劍依舊懸停在半空,光焰變化越來越劇烈。
葉信伸出左手,同時勉強運轉神念,努力平息著法寶內的元力波動。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著,轉眼已過了幾十息,葉信頭上冒出成片的汗珠,眼前亦是陣陣發黑,他的身體承受能力已經超過了極限,此刻全憑一口氣在撐著,因為這柄小劍是號稱漢家三寶的凌云劍,劍主可以修煉九霄訣,長青古城姜弘道給他的情報中寫得很明白,九霄訣是來自上界的圣訣,據說九霄訣就藏在這凌云劍之中。
近百年來,長青古城針對這柄凌云劍可沒少下功夫,但每一次都鬧得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一次姜弘道會出現在池西之地,就是為了打探與銀漢府有關的消息,如果有機會,當然不會錯過,但是后來姜弘道聽到一個無法確定的消息,銀漢府已經與火鄉聯盟了,他擔心自己吃虧,所以選擇暫時離開。
足足與凌云劍暴戾的氣息對抗了上百息的時間,凌云劍內的元力波動開始緩緩平息了,葉信又等了片刻,試探著把指尖搭在凌云劍的劍柄。
凌云劍沒有任何反應,那漢德棟被葉信斬殺,它已經成了無主的法寶,葉信這個時候才敢放松心神,這一放松不要緊,差一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葉信把凌云劍插在腰帶上,接著向上空招了招手,可等了半天,懸浮在高空中的證道飛舟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信產生了一絲狐疑,勉強動用最后一縷神念,發現月并不在證道飛舟上,只有魯藥師一個人,滿臉焦急的在證道飛舟上竄來竄去。
葉信略微休息了幾十息的時間,他的元府中有鐘馗的神能,就算神念全部耗盡,元府也能在短時間內重新滋生出新的神念,他動用神念控制住證道飛舟,證道飛舟一點點向地面降落。
片刻,證道飛舟落在了地上,魯藥師迫不及待的從上面跳下去,叫道:“主上,你怎么樣了?”
“我有些想當然了,否則不會這么托大的。”葉信露出苦笑:“長青古城的姜弘道再三告誡我要小心銀漢府漢中明,還說他們猜測漢中明已經突破,成為大乘境的修士,我便以為銀漢府只有漢中明是大乘境的修士,沒想到今天遇到了一個。”
“大……大乘境?”魯藥師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他雖然走遍了天池各地,但從沒見過大乘境的修士,那對他來說,是近乎神一樣的存在,所以他無從分辨高下,只發現葉信今天打得出奇的兇猛激烈,怪不得……原來那老者是大乘境的修士!
但是……大乘境的修士怎么會輸給葉信?葉信的戰力只是小乘境中階啊?!魯藥師當然希望葉信能打贏,可這種反差太過匪夷所思了。
“月呢?她到哪里去了?”葉信皺眉問道。
“不知道。”魯藥師這時才醒過神來,急忙搖頭道:“她突然之間就飛走了,我怎么喊她她也不回來。”
“那就等等吧。”葉信說道:“老魯,你打掃一下戰場,我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必須馬上調養。”
“沒問題,這種小事我還是能做好的。”魯藥師說道,隨后他頓了頓:“主上,你是不是從軍中走出來的?”
“你怎么知道?”葉信笑著問道。
“因為主上的刀勢太霸道了,而且剛才說讓我去打掃戰場。”魯藥師笑道:“天池的修士,可不會說這兩個字的。”
“你沒猜錯。”葉信說道,隨后他從山河袋中取出一只小匣子,從里面拿出三顆偽丹,全部放在嘴里。
這一戰消耗得厲害,他剛剛從昏迷中蘇醒時服下的偽丹,已經全部耗光了,消耗過大并不算什么,葉信明白自己得到的更多,問題在于,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到真真,而自己儲存的偽丹就這么多,必須要省著點用了。
有很多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應該珍惜,葉信雖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習慣成自然,他總是理所當然的接受真真送給他的東西,現在真真不在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了底氣。
魯藥師見葉信已經開始閉目調息,不再說話了,走到一邊,仔細在那老者的尸體上翻找起來。
葉信在調息,魯藥師在打掃戰場,而在距離戰場百里開外,孫友功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樹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從小擁有一種近乎野獸一般的直覺,總能預先感應到不對,發現危險,當他第一次走上修行路,跟著兩個散修闖蕩時,其中一個散修對他的本能大加稱贊,說他可以嗅到危險的氣息,必能逢兇化吉,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而另外一個散修卻是不屑一顧的,說走在風浪尖頭的修士,哪個沒有本事?哪個不是天才?這樣的修士死得還少么?歸根到底,最重要的還是運氣。
但不管怎么說,這種本能已經救了他很多次,譬如剛才,他就感覺德棟長老肯定要完蛋,死亡即將降臨。
所以,孫友功一直在想怎么逃跑,他也清楚,趙塵遠他們是不會跟著一起逃的,而他絕不愿意陪葬,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最后決定一個人悄悄的走。
路上他一直在用最快的速度逃跑,逃到這里,已經精疲力竭了,可腦海還是回蕩著一種不安的感覺,思考片刻,壓力應該是來自銀漢府的,這確實是個大麻煩。
銀漢府號令極為森嚴,現在德棟長老應該已經被害了,趙塵遠他們也好不了,只有他一個人逃回去,沒辦法交代,而德棟長老是府主漢中明的親叔叔,想起漢中明說一不二的威勢,他就感到陣陣腳軟,回去了十有八九要被漢中明祭旗。
那就不回去了……可是,天下這么大,哪里是他容身之地呢?
孫友功思索良久,依然感到前程一片茫茫,他有些疲憊,細聽了聽,這片森林一片寂靜,便靠在樹干上,準備先休息一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友功被一種劇痛驚醒,他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的胸口正在噴濺著血花,嘴中塞著一些甜甜的、軟軟的東西,好像是某種小漿果,四肢都是麻麻的,好像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
不對……我的反應怎么這樣慢?到底發生了什么?孫友功拼命思考著,接著他又看到一蓬血花從胸口噴濺出來,孫友功這時才反應過來,他至少應該立即捂住傷口的!
有毒!肯定是中了毒!孫友功努力甩了甩頭,同時試圖伸手去捂住胸口,接著又發現他的手似乎被什么東西捆住了。
一道寒光射來,刺中了孫友功的胸膛,隨后又立即拔出去,又一蓬血光噴濺而起。
“你……”孫友功發花的眼睛終于看到前方有人,是一個長著肉翼的魔族少女,那魔族少女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尖抖得非常厲害,不止是劍,那魔族少女整個身體都在發抖,臉上充滿了恐慌、驚嚇,好像她才是被刺殺的人。
孫友功立即做出判斷,這是一個雛,從來沒殺過人的雛!而他做為堂堂的小乘境修士,居然被一個雛謀害了!
“賤人……”孫友功發出怒吼聲,同時全力運轉元脈,就算他今天要死在這里,也要先把這個賤人干掉!
一股股巨力突然從后方傳來,捆住孫友功四肢的樹藤突然縮緊,把孫友功呈‘大’字形禁錮在了樹干上,而且那些樹藤極為堅韌,遠強過鐵索,以他小乘境的實力,竟然根本掙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