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列夢走到了山坡之上,抬頭看向天空,沒錯,他記憶中的畫面就是在這里發生了,似乎又看到了天空中發生的異變,又看到了那個女子被鎖鏈拖走,他的眼眶又一次變得濕潤了,隨后咬破自己的指尖,低叱一聲。
從北山列夢指尖上甩出的鮮血滴落在草叢中,幾息之后,一點微光在泥土內亮起,接著整片山坡變成了一座重新恢復電力的城市,無數點微光接連出現,光點越聚越亮、越聚越厚,接著演化出成千上萬道符文。
一股磅礴的元力波動沖天而起,卷向四面八方,葉信沒想到動靜會如此之大,愣怔了片刻,嘴角不由露出苦笑,這種元力波動足以把鴻天峰山域內所有的修士都引過來了……
此刻,在北山列夢雙腳周圍出現了圓形的黑洞,而北山列夢的身體緩緩向地下沉入,就像坐上了電梯一樣。
葉信倒提著殺神刀,向北山列夢消失的地方走去,那里出現了一個直徑達到兩米余的黑洞,北山列夢已不知所蹤,不過在黑洞的極深處,隱約能看到一面潔白的光幕。
北山列夢的生母肯定有大來歷……葉信抬頭看向天空,暗自思索著,剛才沖天而起的元力波動,竟然蕩開了厚厚的云層,猶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讓天空重新恢復了蔚藍色。
“老大!”墨衍突然驚叫了一聲,隨后快步奔向葉信,湊到葉信耳邊:“有魔族……”
“多少?”葉信淡淡問道。
“兩個。”墨衍猶豫了一下:“我感覺他們兩個很不一般。”
葉信默然,片刻他搖頭說道:“墨衍,你先離開吧,要不然躲在遠處也好。”
“老大?我……”
“走吧,你在這里只能拖累我。”葉信說道。
墨衍呆呆的看著葉信,隨后猛地咬了咬牙,轉身向后走去。
葉信面沉似水,和神念相比,墨衍的妖眼還是有些不足的,只能看到表象。
剛才他釋放出神念,已感受到兩股巨大的壓力,分別從他的前方和后方傳來,沒有元力波動,沒有氣息震蕩,僅僅是純粹的壓力。
那種壓力更強過被他斬殺的煙樹王!
沒想到啊沒想到……以前他一直在設計應該如何見面、如何談判,而此情此景,對他非常非常不利。
雖然沒看到人,沒聽到聲音,但葉信知道來者是什么人。
在修行的世界,是不存在高人隱士的,想修行,需要海量的資源堆積,獨自躲在荒山僻壤,就算擁有再好的法門,也是無用的。
修士需要凝聚元氣,需要丹藥輔助,閉關時需要一個絕對的安全環境,需要淬煉自己的武器,需要在外走動歷練,用最直白的話說,必須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如此肯定會留下自己的名聲。
所以,修行想只靠自己,近乎枯坐等死,能走上巔峰的,都是可以壟斷資源的人。
而本土證道譜中能引起他重視的,也只剩那么幾個,并不難猜。
此行或許要比他預料中的危險得多!
就在這時,有十幾個修士從左側的山林中躍出,快步向這邊奔來,距離在三十余米開外時,他們先后停下了腳步,仔細觀察著葉信。
徐千之的神色變了變,悄悄向后退了幾步,接著突然展開身形,向著那些修士奔去。
“千之?你做什么?快回來!”游鳳儀驚叫道。
徐千之沒有回頭,一直奔到那些修士身邊,才松了口氣。
“你……”游鳳儀目瞪口呆,她到現在也不理解徐千之再搞什么。
“徐千之?你出賣我們?!”朱澤和朱毅果然是兄弟,居然異口同聲發出怒吼。
“什么?”尤樂厚和游鳳儀還有曹玉卓都驚呆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鐘兼濟也顯得很吃驚,呆呆的看著徐千之的背影。
徐千之可能是感到心中有愧,不敢回頭看自己往日的朋友,而那些人里有個為首的修士站出來,皺眉對徐千之說道:“怎么搞的?為什么鴻天峰突然之間多出了這么多修士?“
“我……我不知道……”徐千之慌亂的搖著頭。
一片陰云突然從另一側的山頭上掠起,是一只巨鷹,巨鷹振翅向這邊撲來,剛剛飛過山澗,猛地一個急旋,在這同時三條人影從巨鷹的背上躍下,穩穩的落在草叢中。
鐘兼濟眼珠轉了轉,和徐千之一樣,悄無聲息的向后退去。
朱澤、朱毅等人猶在死死瞪著徐千之的背影,朋友的出賣,讓他們異常憤怒,根本沒察覺到鐘兼濟的離開,更沒有發現那只掠過的巨鷹。
“徐千之,你說話!為什么要出賣我們?!”曹玉卓喝道。
徐千之還是沒有回頭,現在已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如果還能跟著北山列夢,他們會繼續不露聲色,現在卻已沒有必要了。
“嘎嘎嘎……你們這些小娃娃還是太嫩了,看樣子是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朋友啊。”一種顯得格外狷狂的笑聲突然傳來。
朱澤、朱毅等人不由大吃一驚,轉頭看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老者不知何時已潛到二十余米開外的一棵大樹上,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滿是嘲諷之色。
“你是什么人?”尤樂厚喝道,同時他不由看了看葉信,畢竟葉信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心骨。
“先不用管我是什么人。”那老者用手摸著自己的頭頂,他頭上近乎全禿,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根頭發,而他的動作顯得很溫柔,好似在撫摸無上的珍寶,再配上大嘴內僅剩的幾顆殘齒,模樣顯得非常滑稽:“你們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什么人么?徐千之,是徐家奠業之后第二十七代子嗣,生于偏房,并不受徐家重視,雖然天資還算不錯,但一直被排斥在核心之外。”
徐千之還有那些修士臉色大變,用驚疑不定的目光盯著那老者。
“所以啊,這種事情傻子都能想明白。”那老者笑瞇瞇的說道:“是跟著你們,整天吃吃喝喝的混日子,還是為徐家立下大功,得到徐家的重視和扶持,哪個才是明智的選擇?換成你們,你們又會怎么選?”
“貪……貪狼先生?”曹玉卓試探著叫道,沿途以來的修士,都被葉信斬殺了,他們并沒有真正面對過敵人,現在被徐家的修士盯著,他們心中感到很不托底。
畢竟和徐千之結識了這么久,他們很清楚徐家的族長是什么人,那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葉信持刀不動,不管是徐家,還是從巨鷹背上落下的那幾個修士,焉或是那老者,都不足以對他構成壓力,他懶得理會。
“姓徐的小子根本不敢看你們,證明他是心中有愧的,只因為無法抗拒這么大的誘惑,他才選擇了背叛。“那老者抹了抹嘴:“與其恨他,還不如回頭看一看姓鐘的小子,他才是你們的心腹大患呢。”
得到提醒,朱澤、朱毅急忙回頭,這才發現鐘兼濟早已經離開了他們,站在幾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修士身邊。
“鐘兼濟?你……你也出賣我們?!”曹玉卓大驚失色,在他們的小圈子里,如果北山列夢是大哥,那么鐘兼濟就應該是二哥了,就算誰都理由背叛,唯有鐘兼濟應該是陪北山列夢走到最后的。
“我沒有背叛你們,我要對付的只是北山列夢一人!”鐘兼濟冷冷的說道。
“為什么?”游鳳儀叫道。
“你們沒資格問。”鐘兼濟說道,隨后他看向那老者,態度變得恭敬了一些:“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
“你們不用問我,也不用管我,我只是來看看熱鬧的。”那老者笑道:“我也僅僅是喜歡看各種熱鬧而已。”
鐘兼濟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糾纏,接著用充滿警惕的目光盯著一動不動的葉信,低聲說了一句話。
“絕技?”鐘兼濟身邊的修士放聲大笑:“小鐘,你聽誰說的?”
“北山列夢說的,而且我也有所耳聞。”鐘兼濟說道。
“呵呵……我也聽說過,仙芝山之戰么……”那修士一邊笑一邊搖頭:“小鐘,北山列夢是利用貪狼先生嚇唬你們罷了,你是沒見過什么才是畫地為牢的絕技!茫茫人海,除了集天下靈秀于一身的兩位帝主之外,誰能修得成絕技?!如果這位貪狼先生真的有傳聞中那么厲害,又豈能被區區一個融褪山逼得那么慘?!”
那修士的判斷倒是有些道理,葉信與融褪山交手時,曾被融褪山的五岳之力鎮壓過。
鐘兼濟臉色有些猶豫,隨后點了點頭,嘆道:“還是老哥看得透,傳聞畢竟是傳聞。”
那修士背著手,緩緩向前走了幾步,隨后笑道:“凰爺,據說您向來是不會自食其言的,剛才那些話……可是當真?”
“你這家伙居然認得我?”那老者略顯得有些驚訝,隨后點頭:“自然是當真的!”
“好。”那修士又向前走了幾步,視線轉到了葉信身上:“貪狼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