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分成三路,鬼十三、蕭魔指等人返回惡海,去接應大軍,程祭鄰、曲云鹿和侯輪月則去尋找星門的修士,葉信帶著墨衍向著北山列夢離開的方向馳去。
墨衍的追蹤術是絕無僅有的,他遠遠跟在距離北山列夢百余里開外的地方,就算北山列夢的感應再敏銳,也不可能發現墨衍的存在。
轉眼過了三、四天,北山列夢一直在往南走,這一天正午,他進入了一座規模很大的城市,而葉信和墨衍則停在了原地。
“是什么城?”葉信輕聲問道。
“飛黛城。”墨衍回答得很快。
葉信拿出地圖,仔細尋找了片刻,找到了飛黛城的位置,此地和陌塵山一樣,夾在神之帝國與承法帝國的疆土之間。
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的疆域很有意思,整片本土最肥沃的地方都被兩大帝國占據著,不過在承法帝國的東北、西北沿線、神之帝國的東南、西南沿線,分立著林林總總的小公國,就像是一片巨大的護罩,把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包裹在其中。
據葉信所知,各個大宗門,都不會把自己的宗門所在地設在兩大帝國境內,那等于跑到虎穴里去劃地盤,遲早會被人連皮帶骨頭吞下去。
而那些小公國、小勢力集團的歷史成因非常復雜,有的原本就是不服王化的山民,有的是因立下大功、名正言順得到封地的名將后裔,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很多年前立下異姓不得封王的規矩,就是因為兩國連年交戰,立下戰功的大將越來越多,而神之帝國與承法帝國不得不把一座座城市分封給諸將,最后發現自己的疆土一直在萎縮,只得痛下決心,再不給異姓封王了。
但,凡事都有利有弊,神之帝國與承法帝國的佼佼者們不顧安危,廝殺于戰場,最終目標不外是裂土封王,自己做自己的主人,異姓不得封王的規矩被豎立之后,那些佼佼者們對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失望了,便離開了故土,另尋出路,而兩個帝國的皇族卻以驚人的速度崛起。
這是一種惡性循環,異姓走得越多,勢力就越微弱,失去了制約的皇族自然越強大,而皇族越強大,異姓就越沒有話語權,到處都是主子,哪個都惹不起,然后走得更多。
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立下異姓不得封王的規矩,本來是為了防止自己的疆土逐漸碎化,但是,那些離開故土的佼佼者們需要修行,需要積攢自己的資源,他們只能去本土的邊緣地帶圖發展,大批人才的涌入,讓各個小公國、小勢力團體快速膨脹,達到飽和之后,肯定會向神之帝國與承法帝國滲透。
在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疆土的邊緣地帶,很多城市的主權還是屬于兩大帝國,但實際控制權已經被各個宗門、小公國乃至小勢力團體掌控了,兩大帝國很清楚局勢的演化,但無力阻止。
如果本土統一了,不管勝利的是神之帝國還是承法帝國,那些小公國和小勢力團體都將被逐個摧毀,連那些大宗門也沒辦法生存了,除非他們愿意向帝國效忠,所以,一種廣泛的認知就形成了,必須讓本土保持均勢,如果神之帝國占了上風,他們會幫助承法帝國,反之,如果承法帝國占了上風,他們又會去幫助神之帝國。
承法帝國和神之帝國不是不知道各大宗門的算盤,唯一的辦法是兩國暫且休戰,然后集中全力清掃自己的后方,問題在于,兩大帝國之間連一丁點相互信任的基礎都沒有,而且他們都認為那些宗門、公國不過是纖芥之疾而對面的帝國才是心腹大患。
皇族太過強勢,導致兩大帝國的人才流失非常嚴重,別的不說,只提前方的飛黛城,飛黛城建成不過二百年,已經變成了人口達到幾十萬的大城市,因為兩大帝國的人始終在不停的往外走,出現了一座新的城市,短短時間就能填滿。
到了封圣大帝和歸元大帝這一代,他們不約而同的改變策略,開始重用異姓,并廢除了異姓不得封王的規矩,又培養了大批說客,到處游走,為帝國招納賢才,李浮心和恒一鳴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但積重難返,效果并不是很好,現在兩大帝國的重將,百分之九十以上不是姓李就是姓恒,皇族依然占據著絕對優勢。
“我發現,在兩大帝國交界處的城市密度,遠遠超過了兩大帝國內部。”葉信微笑著說道。
“聽說他們已經打了幾千年了。”墨衍也笑了:“常年窮兵黷武,能走的人自然是要往外走的。”
“關鍵的不是這個,是因為皇族壟斷了大部分修行資源,人家是血濃于水,你是外人,那還跟著混什么?”葉信搖頭道:“還能看到北山列夢么?”
“他進了一戶大院,應該是和對方很熟,非常熱情。”墨衍說道:“進到正房之后就再沒出來過了。”
“我們等等吧。”葉信說道。
從正午等到黃昏,也沒見到北山列夢的人影,墨衍的元力已經無法維續了,葉信讓墨衍收回妖眼,又讓狼王和墨衍的無界天狼等在林中,隨后他和墨衍向著飛黛城走去。
一個多小時后,葉信和墨衍進入了飛黛城,攔住了一個看起來面色和氣的行人,又拿出幾枚金幣,向那行人打聽飛黛城的情況。
飛黛城和龍陵城差不多,因為修士和武士的數量不少,所以在城市中專門有一片區域是劃給修士和武士的,里面應有盡有,吃穿住行乃至各種物品買賣,什么都不缺。
葉信和墨衍隨便逛了逛,便走進一間酒樓,修士們常來的酒樓自然和其他酒樓不一樣,里面的酒幾乎都是藥酒,各式菜肴的輔料也都是藥材,味道再好、但對修行沒好處,這種東西是賣不出去的,做為修士,大都能控制自己的口舌之欲,只求效果,如果這點自控力都沒有,也沒辦法達到當前的高度。
葉信對本土已經很熟悉了,象這種酒樓,肯定有藥師坐鎮,而出賣陣圖、法器的地方,背后也肯定有煉器大師。
當然,價格也是不菲的,但葉信早已腰纏萬貫,這種地方只是小意思而已。
葉信和墨衍一直走到頂樓,隨便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壺酒,一邊吃一邊聽著周圍的動靜。
現在正是吃飯喝酒的時候,酒樓中有不少修士,桌子幾乎都占上了,不出葉信意料,那些修士們所談的都是陌塵山的事。
其實魔族幫了葉信的大忙,如果這一次魔族還是傾巢而出,那么陌塵山的修士必將傷亡殆盡,但只有煙樹王的本部出動,人數匱乏,難以形成鐵桶式的包圍圈,加上葉信吸引了大批魔族的注意,為陌塵山的修士創造了逃生的機會。
有很多修士都逃了出去,逃向四面八方,陌塵山發生的事情也隨著他們的身影,傳遍了本土。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本土大部分修士并不想和魔族為敵,但不代表他們喜歡魔族,能接受魔族,僅僅是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態度。
魔族在陌塵山大肆殘殺修士,已掀起了浩然大波,或者說,一種公憤正在逐漸聚集、醞釀。
那些修士們都顯得很激動,有的破口大罵,有的捶桌頓足,如果這個時間看到幾個魔族走上來,然后有人振臂高呼,估計他們都會立即加入戰團。
“魔族把我等當成魚肉,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一點反應都沒有么?”有個修士叫道。
“那幫慫貨能有什么反應?何況死的又不是他們的人。”另外一個修士冷笑道。
“對了,聽說星門的修士在風濤鎮聚集,還派出不少人尋找靜花掌教和北山公子的下落,恐怕星門是忍不住要對魔族發難了吧?”有個修士說道。
“星門的寶地已被魔族占據,他們當然要與魔族死拼到底了。”一個修士說道:“只是……星門遭受重創,以他們的實力恐怕是斗不過魔族的,這種事情,最后還是要靠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
葉信愣了愣,隨后拿出地圖,尋找著風濤鎮的位置,也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得起身走到一個修士身邊,笑著問道:“勞駕,我打聽一下去風濤鎮怎么走?”
那修士瞥了葉信一眼,急忙站起身:“從飛黛城往西南走,九百余里的路程。”
“多謝了。”葉信拱了拱手。
“不客氣。”那修士用狐疑的目光看了葉信一眼。
葉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墨衍低聲說道:“老大,你要去風濤鎮?”
“丑媳婦難免見公婆,來了本土,總要和星門接觸一下的,還要看看他們是不是可以共事的人。”葉信說道:“而且,星門的人在找北山列夢,如此我們可以順理成章的把北山列夢拉過去了。”
“靜花掌教已經和魔族勾結在一起了,他們還不知道?”
“除了我們,其他人當然不知道,這消息會從神之帝國和承法帝國傳出來的。”葉信說道:“墨衍,你留下來盯著北山列夢,我去風濤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