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春月姣。”那女子說道。
“月姣啊……我有個孩子,叫月牙。”葉信似乎被觸動了,眼中閃過一縷痛色:“她是在天罪營出生的第一個小生命,所以大家都把她當成了我們自己的孩子,記得在哄她玩的時候,我許給她一個非常美好的未來,可惜,還沒等我為她做什么,你們已經把這里都毀掉了,全都毀掉了……”葉信的聲音越來越低。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應該來找我,而是應該去找那春采采。”那女子說道。
“有什么區別么?”葉信說道:“先找了你,我可以再去找她。”
“我可以幫你去找她,否則你是找不到的。”那女子說道。
“先不說這個,你們海族這一次一共動用了多少戰士?”葉信換了個話題。
那女子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后緩緩說道:“春海部的精銳戰士幾乎都出動,他們倒不打緊,最需要警惕的是……”
“是什么?”葉信立即問道。
“是……”那女子張開嘴,一縷類似音爆般的波動從她空中噴涌而出,如閃電般卷向葉信,她已知道葉信只是想套取海族的軍情,不可能放她走,索性先吸引葉信的注意力,然后先下手為強。
只是,那女子太低估葉信的反應能力了,或許在修士們眼中,俗世的軍隊士兵都是一群可憐人,為了一丁點可憐的東西,相互殊死拼殺,猶如蟻群,但他們忽略了一點,那些士兵之所以可憐,是因為他們沒有修行資源,也缺乏上升的途徑,如果修行也是一種磨練的話,士兵們的磨練強度要比修士高出無數倍。
一個修士終日打坐入定,他們一生中與人拼死相殺的機會又能有多少次?而那些士兵在戰場上卻是終日與死神共舞。游走在槍林箭雨之中,尤其是幸存到最后的精銳,他們的神經已如鐵一般堅韌,并且積累了太多的經驗與感悟。這些在他們實力低微時,還沒有什么意義,隨著他們的實力逐漸攀升,這些經驗與感悟的價值就會呈幾何倍數不停的放大。
譬如說葉信,只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便判斷出那女子擁有哪方面的能力。
那女子暴露在外的胳膊有些纖細,手腕也不厚重,手掌更小,有些跡象是無法被遮掩的,就說現在把葉玲和沈妙叫在一起,讓她們都亮出自己的胳膊,葉玲的胳膊肯定要比沈妙的胳膊粗上一圈,因為葉玲終于操練那柄大刀,而沈妙擅長的卻是輕巧迅捷的雪花刀。
也就是指那女子并不會使用武器,她的本命技或者是殺招肯定類似于法術。在那女子元力產生的波動的一瞬間,葉信已提高了警惕,等到音爆閃電般卷來時,葉信的身形已向后傾倒,手中殺神刀的刀柄同時刺入地面。
轟……音爆從葉信上方掠過,筆直挺立的殺神刀被音爆命中,竟然濺起萬千顆閃亮的火星。
轟轟……音爆撞擊在后方的巖壁上,炸得無數碎石四下迸射,原本光滑的巖壁竟然被炸出了一個足有數米寬的大坑。
葉信手腕微微用力,用殺神刀的刀柄為支點。又站了起來,接著向后看去,看到了猶在散發著煙氣的壁坑,他笑了笑:“好厲害……如果你前面有海族戰士守衛。應該能具備很強的殺傷力,但只有你一個……那你就是被按在菜板上的小母雞了,乖一些,我不會難為你,這一次海族出動了多少戰士?”
那女子沒料到在近在咫尺又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然會落空,她的神情略微有些慌亂。隨后緩緩說道:“我是王族,你可以抓住我,然后向我的父王討要贖金!”
其實那女子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但葉信的氣息讓她有些膽寒,何況她確實是王族,還沒來得及見過世面的王族,現在已經沒有勇氣繼續打下去了。
這時,鬼十三離開了海族大車,跳到岸上,笑瞇瞇的說道:“交給我吧,我會讓她老老實實把一切都坦白出來的。”
那女子臉色陡然變得慘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接著眼中又閃過一縷堅毅之色,葉信感覺到不妙,可還沒來得及說話,發現那女子的雙瞳已變成閃亮的蔚藍色,身體也隨之膨脹開來胳膊和臉頰上出現了無數道裂口,裂口噴射則血液,她所散發出的元力波動也在急速攀升。
“閃開!”葉信吼了一聲,接著釋放出云龍變,身形向側面的山巖躍去。
鬼十三和侯輪月也同時縱身向后閃避,就在這時,那女子的身形已猛地炸開,蕩起了勁流卷向四面八方,那些巨蟒的尸體是非常沉重的,竟然象稻草一般被卷上空中,鬼十三的身體遠遠飛了出去,落入河水中,侯輪月也一樣,只不過他撞上了巖壁,不由自主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沖擊波過后,那女子連一點渣都沒剩下,就好似從來沒存在過。
葉信從巖石后走了出來,走到原地,四下看了看,發出輕輕的嘆息聲。
鬼十三從河水中爬了出來,一邊甩著身上的水,一邊向這邊走來。
“好剛烈的性子。”侯輪月苦笑道。
“都是你,干嘛嚇唬她?”葉信看向鬼十三。
“我去……我也沒想到她長著一顆玻璃心啊?”鬼十三連聲叫屈:“真是一個雛!要是我的話,既然已準備死了,我會假裝害怕,然后把我們都引到周圍,或許還能撈回些本錢,這算什么?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
“老侯,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手段?”葉信問道。
“應該是引爆了自己的本命靈珠。”侯輪月說道:“我聽說進入小乘境的修士,都可以引爆自己的本命丹,修士要的是生死自如,既然已不得生了,死還是自己能控制的。”
“我們還是快點出去吧。”鬼十三說道:“那些狼崽子已經紅眼了,如果我們晚一些,估計那些海族都會被他們殺光的。”
“老侯,這里交給你,我擔心還會有海族戰士過來。”葉信說道。
“好。”侯輪月點了點頭。
此刻,追殺薛白騎、墨衍等人的海族戰士已遭遇到狼騎的致命攻擊,狼騎已身經百戰,就算沒有葉信的指揮,他們也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優勢達到最大化。
當海族戰士們沖出密道時,狼騎依然潛伏在村中,沒有發動,然后薛白騎、墨衍三個人繼續向前方逃,海族戰士們在后面追,等到海族戰士最后的人流也沖出了村子,狼騎們才全速啟動,如旋風向著海族戰士們卷去。
如果給海族戰士迎頭痛擊,固然能打敵人一個冷不防,但隨后就要在密道中展開巷戰了,對海族戰士不利,對他們也同樣不利。
海族戰士發現狼騎,開始還怡然不懼,以為自己人多勢眾,誰知道一照面便被沖了個稀里嘩啦。
強如蕭魔指號稱不動如山的魔軍,發現狼騎的蹤跡,也要立即布陣、列盾、展槍,進行一連串的防御布置,才能擋住狼騎的沖擊。
能屠滅葉信的老營,并不算什么,老營的位置非常安全,所以葉信只在老營里留了幾個戰士,剩下的都是婦幼,還有招攬來的工匠、織女等等,幾乎沒有戰斗力。
那些海族戰士連武器都不全,更沒有弓箭,想用肉身擋住狼騎的沖擊,簡直是做夢。
僅僅是一輪沖鋒,海族戰士們便已傷亡大半,剩下的抱頭鼠竄,只是這片平原四面環山,出口又在薛白騎、墨衍那一邊,唯一的活路就是逃回密道。
結果,海族戰士們又承受了狼騎第二輪沖鋒,能逃回村子里的人寥寥無幾,還有些海族戰士干脆跪倒投降,可狼騎們是不會發善心的的,在戰斗爆發前,他們尚在安葬同伴的尸體,接受新的命令之后,放下手中的事,潛藏在村莊深處,那些死難者扭曲的臉孔猶在眼前,他們又豈能心慈手軟?!
等到葉信和鬼十三出來的時候,海族戰士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鬼十三見狀急忙高聲喝道:“留幾個!留下幾個!!”
在鬼十三的視線中,已經舉起熟銅棍的符傷對著他齜牙一笑,接著熟銅棍向下砸落,那跪倒求饒的海族戰士被砸得血肉橫飛。
“你他嗎的……”鬼十三氣得要跳腳了。
“舒服……真舒服!”符傷惡狠狠的說道:“就沖著這種舒服勁,先生,你要打要罰我都認了。”
鬼十三沒心情搭理符傷,又向別處沖去,好歹總算救下了幾個海族戰士,象符傷那種滾刀肉畢竟是少數,聽到鬼十三的呼聲,狼騎大都收起了屠刀。
看著尸橫遍野的平原,葉信露出一抹笑意。
“哥!”葉玲不知什么時候湊近了他的身邊,用關切的語氣說道:“整整兩天沒見你笑過了,現在心情舒服一些么?”
“還好。”葉信緩緩說道:“海族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碰我的老營,既然碰了,我會讓他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