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是海族的本命丹?”鬼十三喃喃的說道:“可那個海族修士居然用本命丹來攻擊我,難道他就不擔心本命丹會出現損傷么?”
“他修行的應該是淬體法門。”泥生說道,他盯著鬼十三看了片刻:“你擅長用毒?”
“是的,雕蟲小技罷了……”鬼十三說道。
“確實是雕蟲小技。”泥生說道。
鬼十三不由再次翻起白眼,大家都能明白,他這么說只是故作謙虛罷了,怎么泥生還能當真?也太直接了吧?!
“那個海族修士估計連凝氣境都沒能突破,就算突破了,也是初階,否則不會輕易被你毒倒的。”泥生說道:“淬體法門有了一定火候,是百毒不侵、水火不入的,當然可以用自己的本命靈珠做武器,其實就和那些修煉飛劍的修士一樣,能殺敵于萬米之外,雖然不及飛劍犀利,但在靈動上占了上風。“
“你的毒術在這里或許能獨領風騷,可隨著你的進境提升,毒術的殺傷力就越來越差了。”泥生又說道:“如果你有一天,你能僥幸踏入長生世,便會知道你的毒術根本沒辦法對那些長生境的修士造成影響,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不如改修別的法門。”
“多謝前輩指點。”鬼十三正色道。
“這顆本命靈珠對你沒用,我來做主吧。”泥生把那顆本命靈珠拿了起來,回身看向葉信:“交給你了,你的法門或許能……”
“前輩!前輩前輩……”鬼十三急得跳起來:“這顆本命靈珠不能給別人,侯先生那里還有三顆本命靈珠呢,都是從那幾個海族修士的身體里找到的,不對……還有四顆,有一個海族修士被關在牢房里,看他的樣子,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泥生有些詫異,他很清楚星堂這些人對他是敬畏有加的,如果不是萬分重要,鬼十三絕對不可能當眾掃他的面子。
所以,泥生并沒有生氣,他認真的看著鬼十三:“你有用?用來做什么?”
“前輩,我好不容易才馴服了一個海族修士,如果把他的本命靈珠毀掉,那我一番心血就白費了。”鬼十三苦笑道。
“哦?”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泥生滿意,他還在盯著鬼十三。
鬼十三沒辦法,起身走到正堂門口,向外大聲叫道:“鬼卒一,進來見見各位大人。”
片刻,一條人影從外緩步走了進來,他的步伐有些僵硬、沉重,眼神發直,恍若夢游一般,進了門像個雕塑般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全當看不到場中的人。
“喂,向幾位大人施禮!”鬼十三說道。
那海族修士依然沒動,只是眼睛慢慢眨動了一下。
“白白教了你三天?連這個都學不會?!”鬼十三抬腳在那海族修士小腿上踢了一腳。
葉信還沒看出什么門道,泥生的眼神突然閃爍了幾下,隨后快步向那海族修士走去,走到近前,他探出手按在那海族修士的眉心上。
其實鬼十三的訓練還是有些成效的,至少那海族修士不會當場反抗了。
良久,泥生把手縮了回來,皺眉道:“你想煉化一個傀儡?”
“其實這是半個失敗品。”鬼十三嘆了口氣:“我真正想煉化的,是一種介于生與死之間的東西,他沒有意識、沒有呼吸和心跳,也不需要血液滋養,這樣只要我搞到足夠的淬體丹,就可以沒有約束的強化他的身體,侯先生告訴我……那叫養尸?”
“沒有養尸,這就是傀儡。”泥生搖頭道。
鬼十三眨了眨眼睛,他認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之所以如此坦白,是想從泥生這里得到指點,畢竟他一直是靠著自己的感覺瞎折騰,如果泥生有這方面的閱歷,能讓他少走很多彎路。同時這也是一次試探,看得出來,侯輪月對正與邪的分界非常慎重,恪守自己的底線,只是不清楚泥生抱著什么樣的態度,現在的試探,會決定以后要做的很多事。
見鬼十三不解,泥生說道:“蠢材!如果這是傀儡,你盡可以帶著他到處游走,如果這是飛尸,那你就要做好成為過街老鼠的準備了。”
鬼十三心中暗喜,他很聰明,立即明白了泥生的意思。
刀子是不分正邪的,只看握在誰的手里,他一直這么認為,而且他并沒有找人族修士下手,只選了一個海族修士,大義上應該還算過得去,現在,泥生的態度和他正相符,并沒有像侯輪月那樣露出厭惡之色。
“我只有一個法門,一直沒精力改弦易轍,也不想改。”泥生說道:“不過,這些年來我倒是收集了不少其他法門,有幾種法門應該能對你有些用途,今夜晚些時候,到我這里來吧。”
“多謝前輩。”鬼十三這一次是喜出望外了。
侯輪月在另一邊欲言又止,他有些無法理解,泥生不但沒有呵斥鬼十三,似乎在慫恿鬼十三繼續精進,這怎么能行?豈不是讓鬼十三墮入邪道么?!
但泥生的來歷太尊貴了,尊貴到他根本不敢去質疑,只能把話咽回到肚子里。
青云宗內,依舊是一片平和,至少從外面看不出有什么緊張氣氛。
這里山岳連綿、風景秀麗,常年有青云縈繞,其實從地名就能看出兩個宗門有著怎么樣的敵意,青云宗的主峰叫天山,斷劍宗的主峰叫驚天峰,很多事情不言而明。
當然,青云宗把主峰稱為天山,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取高冷之意,而是指這里的風景非常優美清秀,不似在人間。
在青云宗的主峰天山之上,有一座距離幾十里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巨大炮臺,炮臺只有一門炮,那門炮的龐大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單單是炮筒就有幾十米長,此刻正有幾個外門弟子在做清掃,他們可以自如的在炮筒上奔跑、跳躍、甚至是打滾,而不用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從高空看,就像幾只螞蟻在樹干上爬行。
在炮臺下方八百余米開外,有一座大殿,已升為內門弟子的溫容,緩步向大殿走去。
剛剛接近殿門,一個年輕修士從里面走了出來,溫容急忙低聲問道:“魏師兄,九師叔找我有什么事?”
靠著葉信贈與她的資源,溫容在青云宗算是過得風生水起,她沒有敵人,上上下下多少都收了她一些好處,何況溫容長得也漂亮,脾氣又柔和,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
都說不遭人妒是庸才,但這話有些絕對了,或者說,是不會做人罷了,用不著往個性和能力上亂扯。
那年輕修士看到溫容,露出微笑,隨后變得有些緊張了:“我也不知道,但九師叔的心情應該不太好,剛才我進去,就是跪得慢了一點點,就挨了一腳,你可要機靈點!”
“明白了,多謝魏師兄。”溫容展顏一笑,隨后向殿內走去。
殿內只有一個中年人,他坐在案后,沉著臉翻閱著一本書,正是溫容師長輩中排行第九的徐流相。
溫容緩步走到蒲團前,慢慢跪了下去,她心中再腹誹,但臉上的笑容顯得很溫婉。
她很討厭青云宗的這種規矩,在外不必講究太多,在宗門內,弟子輩去拜見師長輩,必須要跪下說話,這不是給點好處就能解決的,尤其是在宗主出關時,溫容曾經親眼看到,漫山遍野跪了一地,別說師長輩,就算是師祖輩的長老,也得老老實實跪在那里。
溫容從小在家族的寵愛中長大,哪曾受過這種規矩?每一次跪下去的時候,她都感覺心里想吃了蒼蠅一般膩歪,但情勢比人強,青元宗可不是她展示個性的地方。
徐流相沒有理會溫容,繼續翻閱著手中的書,溫容也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
片刻,一個師長輩修士從外快步走了進來,走到徐流相身邊,低聲說道:“都找遍了,沒有找到。”
“豈有此理?!再去給我找!”徐流相喝道。
那修士馬上應了一聲,又快步向外走去。
徐流相甩手把手中的書摔在了案上,隨后惡狠狠的盯著溫容。
溫容微微低下頭,收斂了笑容,似乎顯得有些怯怯,她心中確實掀起了驚濤駭浪,怎么回事?自己行事一向很小心,絕不可能有事情惹怒這位九師叔,可現在看情況,這位九師叔好像就是針對她。
“溫容,你可知罪?!”徐流相突然喝道。
溫容大驚,急忙向下拜倒,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溫容不知,還請九師叔明示。”
剛剛拜倒的溫容身形突然一僵,因為她的眼角看到了一件很熟悉的東西!
一只彈弓,是三師伯吳法的彈弓!
彈弓就放在桌案的腳臺下,整張案頭又蒙著潔凈的白布,在正常的角度看不到,只有把身體貼近地面,才能發現彈弓的存在。
溫容已經在這里呆了半年多了,很清楚吳法有多么珍視那只彈弓,從來不會離身,這一次,三師伯為什么把彈弓留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