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蘭的確形勢危急。
亞奇人很狡猾,為了能夠最快速度拿下棉蘭,打開通往米納斯油田的道路,他們不但玩偷襲,而且還玩起了暗度陳倉,正面的進攻只是佯攻,他們沒指望能在一條寬不過二十公里的海岸平原上,頂著側翼的艦炮火力戰勝一個擁有坦克和步兵戰車的機械化旅。
正面的進攻,只是為了將明軍護僑隊吸引過去,而他們卻在被山林阻隔的庫塔扎內,提前囤積了整整三個步兵師,正當劉鴻業在北部和亞奇軍激戰的時候,這三個師的亞奇軍精銳,從多巴湖北岸的平原地區殺出,直撲幾乎沒有一兵一卒防御的棉蘭。
被逼無奈的劉鴻業,干脆撇下爪哇軍,憑借他機械化的速度優勢,搶在亞奇軍到達前返回,并且橫擊并沖跨亞奇軍前鋒一個步兵師,但在他走后,爪哇軍卻再次被擊潰。盡管有海上登陸艦的炮轟,北線的亞奇軍仍然在攆著潰敗的爪哇人殺向棉蘭,劉鴻業的一個機械化旅不得不在兩處戰場上疲于奔命,棉蘭城內所有受過軍事訓練的華人和基督徒,甚至都已經開始發放武器,準備好有可能發生的巷戰了。
“瑪的,這幫混蛋!”
楊元首怒沖沖地說道。
“元首,不必太過擔心,空降一旅和二旅,已經登機趕去增援,預計三個小時后,就可以直接空降棉蘭,海軍陸戰二旅也已經登艦啟程,雖然他們的速度慢一些,四十八小時也能趕到。爪哇第二軍另外兩個師也從萬隆戰場撤出,四天內就可以海運棉蘭,另外巴東護僑隊也已經北上增援,最多明天下午。他們就可以從多巴湖西岸,向庫塔扎內發起進攻,而亞奇軍主力就算跑得再快。也得明天才能到達棉蘭。”
陳虎安慰他說道。
說起來他們這一次都大意了,都忽略了亞奇人。誰也沒想到這么一個不到兩百萬人口的小國家,居然還搞出近十萬大軍,然后跑出來挑釁大明和爪哇這兩個實力都是他們n倍的國家,說到底為了石油現在全瘋了。
“我不擔心亞奇人,我擔心的是這開了個壞頭啊!”
楊豐頗有些無奈地說。
的確,他不擔心亞奇人,就算棉蘭失陷對大明來說,也沒什么太大損失。說到底那里并不是大明國土,只不過是一座僑民比較多的城市而已,他擔心的是其他敵人聞風而動,比如說尼赫魯,尤其是這個家伙,趁著大明身陷兩處戰場的時候,再次對阿薩姆油田下手。
另外還有吳努那里,趁此機會再次對李宗仁下手,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機會。
“瑪的,別搞出個四國倒楊來。”
楊元首很無語地摸摸自己腦袋。說到底他這些年樹敵有點多呀!
棉蘭以西,劉鴻業依然在指揮著他的機械化部隊,兇猛地在一望無際的稻田中沖殺著。就像一群古老的重甲騎兵一樣,所到之處無人敢擋,在炮彈爆炸的火光中,只有輕武器的亞奇人四散奔逃,然后被大口徑機槍子彈撕成碎片,在樹木掩護下,也不時有火箭彈或者無后坐力炮彈從一片綠色中飛出,擊中他的坦克或者步兵戰車。
他已經在兩個相距五十多公里的戰場上,來回折返了兩次。不但在戰斗中損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坦克和步兵戰車,而且不論士兵還是車輛都已經到了極限。步兵戰車還好點,謝饅頭能跟開動的還不到二十輛。超過一半全因為故障趴窩。唯一還能給他點安慰的,就是潰敗的爪哇軍,終于憑借河流阻隔,再加上一部分武裝起來的民兵支援,暫時阻擋住了亞奇軍的進攻,短時間內他不需要再往那邊跑了。
“瑪的,這幫混蛋!”
他看著剛剛在進攻中被摧毀的兩輛謝饅頭,和一輛步兵戰車恨恨地說。
亞奇軍的戰斗力很讓他意外,明軍也是幾乎沒有哪一年不打仗的,整個東南亞都快打遍了,打過的對手也是很多的,但這幫實際上只能算民兵,甚至連軍服都不統一的亞奇軍戰斗力,依然讓他有點挺驚訝,他們絲毫不輸于慕梭手下最精銳部隊或者天竺軍里面的錫克兵。
他不知道這時候,亞奇軍的一名指揮官,也正躲在幾公里外的山林中,用望遠鏡觀察下面這些把他們打得只能望風而逃的鋼鐵猛獸,因為沒有任何對付機械化部隊的經驗,亞奇軍在坦克和戰車沖擊下死傷慘重,他們設計了自認為完美的計劃,卻因為敵人太強大,就像網住飛鳥的蜘蛛般無可奈何。
“將軍,第二師已經到達。”
這時候一名軍官向他報告說。
“很好,我看明軍還有沒有力氣跑了!”
這家伙獰笑著說。
棉蘭南部一個叫盧布帕坎的小鎮上,一支總數幾百人的民兵營正在集結待命,他們是由本地華人和基督徒組織起來的,隨著亞奇軍臨近,自知只要這些家伙打進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華人和基督徒,已經武裝起了上萬人投入戰場。
好在因為孤懸一處,這里的人多少都有點軍事技能,畢竟他們附近山林里甚至還有獵頭族呢,尤其是華人,因為護僑隊的駐扎,再加上都比較有錢,不但都定期有軍事訓練,而且家家戶戶都有武器,所以這些人正在取代爪哇軍成為戰場主力。
“何坤,你在看什么?”
正在整隊的營長,怒沖沖朝一名無視他慷慨激昂地動員,瞪大眼睛盯著遠處那片一望無際棕櫚園的士兵喝道。
棉蘭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就是棕櫚油,這里是東南亞最大的棕櫚產地,大量華人都是靠棕櫚油發財的,這座小鎮是棕櫚園的邊緣,他們這棕櫚園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那都是以平方公里計算。
“營長,你看那邊!”
士兵指著天空說道,西邊的棕櫚園上空,大群飛鳥正在盤旋,看上去像受了什么驚嚇一樣。
營長心里一動,忽然問身旁的人:“老吳的種植園那邊電話還打不通嗎?”
“打不通!”
他身旁那人搖了搖頭說。
營長繼續盯著天空,鳥群還是在不斷飛起來,綿延很長一段距離,而那里向西幾十公里內,全都是不計其數的棕櫚園,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大隊人馬正在行軍,他腦袋里立刻嗡得一聲。
“快向指揮部打電話,敵軍打過來了!”
他下意識地驚叫道。
的確,亞奇軍的整整一個師,正在穿過這片廣袤的棕櫚園,準備對棉蘭發起突襲。
“營長,怎么辦?”
一名士兵戰戰兢兢地問。
“什么怎么辦,這是咱們家,從咱們爺爺那輩就在這兒住了!打!”
營長咬著牙說道,緊接著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
十幾分鐘后,當盧布帕坎的槍聲響起時候,整個棉蘭已經一片混亂,街道上到處都是哭喊的老弱婦孺,甚至就連爪哇的官員都開始往港口跑,劉鴻業的機械化部隊撤不出來,北線還在急需增援,城里已經送出去一萬多民兵了,現在敵人又從南面殺出,三面夾擊這是要陷落的節奏啊!
“都慌什么,來了就打唄,城市打爛了咱們再建,人死了咱們的女人再生,我就不信幾十上百萬人的城市,還能讓幾萬人給打下來了!”
在三面同時響起的槍炮聲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坐在自己家的客廳內,一邊抽著煙一邊喝道。
在他周圍是數十臺電話機,無線電還有發報機,儼然一個軍事指揮部,只不過忙碌的都是穿平民服裝的民兵,這個老者就是張步青,目前的棉蘭民防總指揮,以前在北洋時代干過海軍的,后來他叔父張耀南死后回來主持家業,同時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民華駐棉蘭總領事,后來又成了大明駐這里的總領事。
當然實際上也是這座城市的幕后主宰,從他父親開始就是棉蘭的華人王,在這里爪哇官員得看他臉色行事。
此時盧布帕坎方向的槍聲正在越來越激烈,很顯然那里的民兵面對強敵并沒逃跑,而是留下來保衛自己的家園。
“都是些好孩子呀!”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
但很顯然這幾個民兵是擋不住敵人的,接下來只能是巷戰了,他很清楚援軍已經在路上,只要巷戰能撐一天,局勢就肯定會逆轉。
“總指揮,空降兵到了!”
忽然一名守著無線電臺的民兵喊道。
“有救了,有救了!‘
張步青興奮地站起來喊道。
的確,他們得救了,此時盧布帕坎殘余的一百多名民兵,正愕然地看著自己頭頂,上百架野馬正在俯沖下來,向著他們對面正在進攻的亞奇人兇猛地掃射著,把這些入侵自己家園的敵人打得血肉橫飛。
而在野馬的上方,是遮天蔽日的運輸機群,正在逐漸下降高度,避開野馬的作戰范圍,在他們身后五百米高度,空投下不計其數的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