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阿普利亞公爵,有戰斗力的不光是你我,我已經派出部分士兵順著橋梁去增援圣職長上的防磐了,而戈弗雷與鮑德溫,也會及時前去救助的。”高文在風中,給博希蒙德吃了顆定心丸。
“亞吉.西揚應該沒有那么多兵馬,在我們面前的,和突襲防磐、石堡的,應該是他所有的精銳了。”事前做過情報收集和分析的狄奧格尼斯,這時也急忙表態說。
聽到這些話語,博希蒙德點點頭,接著彌望而去,晌午時分變幻不定的太陽和流云在他的眼前,“很好啊高文,不如我們破天荒聯手一次,直接進逼今日伏擊我軍的卑劣家伙,壓迫他們進入山谷,徹底憑借決戰粉碎消滅他們。”
博希蒙德所指,很明顯是安條克首席埃米爾阿德索尼尤斯的隊伍,此刻他還沒有輕易撤回城中,而是在相距五六個古里的另外片高聳山脊上下布陣,與朝圣者們遙相對峙,在尋找新的戰機。
此刻,在他們的身后,狹長的河谷陣地,自吉麥吉斯旅團營地,再到河口要塞的路段,控制權重新回到了朝圣者武裝的手中——荒涼的蘆葦地里,卡拉布里亞士兵用長矛制造了擔架,抬起了收斂完整的布雷德骸骨,朝著淺瀨處慢慢走去——而在對面,泰提修斯帶著皇帝賜予的紫色御旗,并帶著三千后續人馬,已經趕來,與其并肩的,還有喬瓦尼所統率的步兵矛如林的紅手旅團,寒冷渾濁的河水再度被攪渾,無數綁腿和脛甲都在其間跋涉著,發出極大的嘈雜聲,槍矛對著蒼空晃動著一列列而過。
“誰打頭陣?”接著,在山脊上的幾位將官達成一致后,即刻開始扯皮。
“雷蒙德的隊伍已經失去戰斗力,我的屬下奧森將軍和格里高爾將軍也損失慘重。”高文攤開了手,十分無奈。
“說的我的部眾不是這樣似的。”博希蒙德強烈不滿。接著他看著高文胯下的坐騎,大聲憤怒,“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戰馬都是我們阿普利亞人的!”
高文聳聳肩。“沒錯,是在勒班陀俘獲的,按照戰爭公理,勝利者有權處理他所得的任何戰利品。”
激烈的爭吵,將皇帝欽定的帝國大公爵和亞細亞總司令官都卷入進去。也牽扯到了博希蒙德大,還是帝國遠征樞密會大,抑或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更大的問題。最后,眾人勉強達成了協議:各自選拔三十名騎兵,在平原那邊孤立的布滿松木的丘陵擔當武力斥候的任務,因為在那里,眾人看到了有突厥的小股騎兵在那里,豎著醒目的狗牙旗,應該也是阿德索尼尤斯設置的前哨點,奪取它對整個戰局攸關的。
也就是。泰提修斯派出三十騎,博希蒙德和高文也是同樣待遇,前去挑戰奪取那座山丘,至于雷蒙德爵爺因為蒙受損失十分嚴重,則前往河口要塞去休整了。
而后,剛剛趕過來的紅手旅團,共約五千名步兵,在山坡上列成了兩道戰線,前面三支班達步兵支隊,后面也是三支。巨大的步兵矛昂然綿延聳立,士兵綁腿上的冰霜摩擦著擺來擺去的長草,前方是手持鋒利雙手戟的前衛兵,兩側夾雜著用盾牌遮住面龐的意大利老兵。兩翼分別是博希蒙德所部。和帝國的軍隊,緩緩越過兩片山丘河谷所夾持的平野地帶,朝著阿德索尼尤斯所部的方向逼去。
這時候日頭已經偏轉過去了,安條克塔樓上懸吊著的牧首大人,很快又被頭頂上透過三面旗幟上的陽光照耀得睜不開眼,而安條克城門前各處的煙火也慢慢消散。戰場在牧首俯瞰的雙眼里,露出了它猙獰血腥的面目。
踐踏了圣保羅門防磐的突厥人,殺戮了其間的大半朝圣者,而后在桑薩多尼阿斯的指揮下,與狗門出來的部隊如兩條洪流匯集在一起,提著染滿血跡的刀刃,再度以密集的重裝武士持盾的隊列方式,對著高文之橋兩側的堡壘逼去,另外部正在繼續猛攻搖搖欲墜的阿德馬爾營地,現在還伴隨在圣職長上左右激烈抵抗的士兵,已經不多了。
而飄散了煙火的橋頭堡,也已經列滿了來自守衛者旅團的士兵,圣特奧多爾的畫像和旗幟,就懸掛在橋側的木塔之上,整個橋頭堡與其說出堡壘,不若說是用土壘規劃分割出來的野戰工事,最前面的是大約六安娜尺高度的拒馬墻,下面是掘出的壕溝,前者插滿了荊刺和帶椏的樹樁,后者里面撒滿了鐵蒺藜和陶罐碎片。三百名德意志蘭人,赳赳列陣在拒馬墻前,手持全部握著巨大的雙手斬劍,這種劍有兩個劍鍔,中間差距整整一個安娜尺,雙手分別握住,即可當作長劍來劈砍,也可抗拒騎兵的長武器,紛紛舉起,組成了道劍刃之墻。
而布拉納斯則立在拒馬墻后,看著潮水般逼近的突厥人,緩緩舉起了手里的指揮權杖。
“絕不能失去這里,因為攻城器械場就在彼處,一旦讓敵人奪取了這條橋梁,他們就能完全摧毀我們的器械,那么奪占安條克城就等于癡人說夢。”
“默罕默德!”那邊,突厥人軍隊以輕裝的富圖瓦行會士兵為先陣,旋風般突來,奔在最前面的脖子前掛著柳條筐,里面裝的全是發火罐,健步如飛,拒馬墻后的守衛者旅團同樣立起了許許多多的弓弩手,如雨而下的箭矢,還夾著咕嚕嚕拋下的發火罐,互相碰撞后勃發的烈火間,許多富圖瓦士兵的肺部和頭顱都被利箭刺穿,嚎叫著誦讀著經文,捂著汩汩流血的創傷,慢慢蜷縮在泥土上痛苦死去。但更多的富圖瓦士兵,挺著如葦列般的長矛,瘋狂繼續踏著同伴的尸體撲來。
而三百德意志蘭士兵依托著拒馬墻東側的凸出墻角,直到西側的簡易柵門間,靠著護城水壕,列成了道長斜線的古怪隊形,劍刃也統一朝右微側著。
但是待到攻守兩道戰線,使用武器逼合絞殺在一起后,富圖瓦士兵就知道了這道斜線陣的厲害:德意志蘭斜著的劍刃,很輕松地避開他們直來直去的矛尖,自左而右,斬擊著他們脆弱的頭顱、腰部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