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口,日租界中街9號,一層四層磚混結構的樓房,日系風格,這里就是名滿中外的武漢八路軍辦事處了。
“EL,先把飯吃了吧,你看這都涼了,再熱就不好吃了。”
“嗯,我知道了,等我把這份文件看完。”
“周副Z,鄧大姐也在?”一名身著灰布中山裝的年輕人進來,敲門走進屋子,看到夫妻二人,招呼一聲。
“小李同志來了,快請坐,吃飯沒有?”
“早吃過了,周副Z。”李明德連忙回答一聲。
“EL,小李,你們聊,我先回去了。”鄧大姐一看,李明德是丈夫的機要秘書,黨內是有規定的,涉及機密,就算是夫妻也是要回避的。
“小,你去吧。”還在看文件的濃眉大眼的中年人抬起頭來,報以溫文爾雅的一笑道。
“周副Z,影子密電,級!”
“哦,快給我。”周副Z一聽,馬上放下手中的文件,很顯然,這份來自一個代號“影子”的密電,要比手里文件要緊多了。
看完密電內容,周副Z眉頭不禁皺了一下,電文中的內容很重要,但如果要辦好這件事,卻有些不太容易。
“小李,你幫我約一下七哥,就說我有事情找他商議,請他約個時間明天見一面。”
“好,我現在就去安排!”
“另外,動用一下我們跟蘇俄大使館的關系,找機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鮑格莫洛夫大使的秘書……”
“好的,這不難,我可以安排無意中透露這個情報,但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暴露了我們在新一軍安插眼線的秘密?”
“沒關系,就算不暴露,他們就不懷疑嗎,只要他們查不出來就行。”
“嗯,有道理。”
江對岸,珞珈山,蔣總裁官邸。
“新一軍冷國光的請示電報,他想請我們駐扎在駐馬店軍用機場的空隊派兩架轟炸機配合他殲滅豫北的日軍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的戰斗。”
“空軍是什么意思?”
“空軍方面很為難,我們剛在蘭封上空吃了一次敗仗,戰機損毀嚴重,日軍掌握制空權,若是只拍兩架飛機,恐怕是有去無回。”
“這話是誰說的?”
“是錢主任。”
“錢幕伊,這話是他說的?”
“錢主官空軍對日作戰,冷國光的請求電報先是送到航空委員會,被錢主任駁回了,冷國光才把電報打到侍從室。”
“蔚文,你覺得冷國光的這個請求如何回應?”老蔣淡淡的問道。
林偉想了一下:“自中日開戰以來,我空軍雖然斬獲不少,但我空軍本就弱小,而且飛機老舊,根本不足以對抗擁有大批先進飛機的日本空軍,到目前維持,戰前的飛機基本上損失殆盡,蘇援的飛機倒是還有一些,可這些飛機也只能用以局部的防御,與日軍相比,我們的損失和補充速度根本跟不上,除此之外,還有飛行員的培養,我們的飛行員數量少之又少,而且飛行員培養不易,像樣的教練機也沒有幾架。”
“你的意思是,駁回冷國光的請求?”
“先生,我倒是贊成給冷國光一次支援,但此例一開,恐怕后患無窮,如果下面的將領都是如此的話,那該怎么辦?古語有云,不患寡,患不均。”林偉解釋道。
老蔣點了點頭,的確,要是下面的將領都伸手要空中支援,給了你,不給別人,那別人會怎么想,索性誰都不給,空軍怎么用,不用下面的將領操心,上面自有人指揮安排。
這要是李德鄰或者薛柏陵的請求電報,他還駁不了面子,起碼這兩人的身份和地位在哪兒了,有幾個能高過他們的?
所以,就算給了,也不會被人嫉妒,可冷鋒不一樣了,一個軍長,剛冒出頭的小字輩,他要是過分遷就的話,那些黃埔的學長們恐怕要鬧騰了。
“你擬個電文,講明一下國家的困難,他冷國光難道區區一個獨立混成旅團都收拾不了嗎?”老蔣哼哼一聲。
“是,先生。”
冷鋒接到老蔣的“駁回”電報,正跟叢虎在機庫里熱火朝天的干著呢,雖然他也是第一次上手這種戰斗機,但是他腦子里早就有了,只要稍微調一下資料,然后一上手,那技術參數張嘴就來。
把栗原和熊田他們這些歸化的日本兵唬的一愣一愣的,驚為天人。
兩架修復不了,那就把兩架整到一架去,難不成,兩架飛機損壞的都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零件不成?
栗原他們一個個茅塞頓開。
原本機場的技師和飛行員們以為拆了飛機,把零件弄混了,再沒有替換零件的情況下,這些“土包子”中國人就是整到明年都別想把飛機給裝起來,可他們沒想到,新一軍這邊有一群早已被洗腦同化的反戰抗日同盟的日軍飛行員和技師,而且還是一個完整的團隊。
精心算計全部白搭了,就算他們毀掉了圖紙又如何,這些技師當中熟悉九五式戰斗機的太多了。
雖然他們不是一線生產工人,可他們負責的是飛機的檢修工作的,哪里壞了,還不得他們自己上,生產工人最多也是熟悉自己的那一段工序,可這些人基本上熟悉全套的,維修可比裝備難多了。
很快,一架九五式戰斗機的裝配接近完工。
戰斗機只要發動機和機體沒有問題,基本上就能開上天,至于機艙里的設備和武器,這些對冷鋒來說,都是次要的。
他又沒打算讓這架飛機開多遠,能有多遠,來回一百多公里而已。
問題是,這架飛機只能容納一名飛行員,而且武器只是兩挺八.九式機關槍,如果要執行轟炸任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炸彈放在哪兒呢?
機艙里肯定不行,機腹部下面沒有開口,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綁在機翼上,雙機翼,倒可以取得平衡,兩邊各幫一個或者兩個。
至于載重,這個問題到不難解決,反正也需要飛多遠,可以減少郵箱內的燃油,有一半燃油足夠飛一個來回了,這樣多帶兩個炸彈就不難了。
可問題是,航空炸彈哪里來?
“老虎,那架九三轟炸機有沒有航空炸彈?”
“不知道,反正我來的時候沒看到。”叢虎搖了搖頭。
冷鋒知道,一般情況下,轟炸機出去之后,都會把自身攜帶的炸彈都扔掉的,而這種有損傷的飛機,還臨時降落備用機場的,更需要在降落之前把危險都要清除掉,所以炸彈一般情況下都會在降落之前扔到敵人的陣地上,或者隨便找個地方扔掉,這樣可以減輕飛機的重量,著落的時候也更加安全。
不然,飛機上還剩幾顆炸彈,萬一著落的時候不小心,那就悲劇了。
如果真沒有航空炸彈,那只能用捆綁的手榴彈代替了,那樣一來,效果和準頭就差多了,捆綁手榴彈體積大,高空投擲的話,容易失了準頭,而且威力也不如航空炸彈。
“這里的日軍俘虜審訊過了嗎?”
“單獨審訊還沒有來得及,不過對俘虜人員我們都先做了登記,還有他們的飛行日記以及私人日記,維修記錄什么的,都封存了。”
“做得不錯,也許這里面會有意外的收獲,先審訊飛行員,他們是最清楚的,如果能打開突破口就好了,可惜的,曉陽不在,不然他在的話,就方便多了。”冷鋒道。
“好,我覺得可以先讓栗原他們試一試,如果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叢虎建議道。
“可以。”冷鋒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事有從權的時候,不能死板硬套規定,那樣做事就縛手縛腳了。
冷鋒對那架九三輕轟興趣比較大,他曾經在南京的時候劫持并駕駛過一架九三重轟,那幾乎就是眼前這架飛機的放大版,所以,如果是駕駛這架飛機,冷鋒是毫無難處的。
恐怕整個機場內,能夠把這個家伙開起來的中國人只有他一個,栗原是飛行員,曾經是這個型號飛機的試飛員,但他是個日本人,別說冷鋒不可能放心然他駕駛這架飛機,就連栗原自己現在也沒這個這個膽子。
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坐上飛行員的位置,會不會沖動干出什么事情來,而現在他們只是有限的自由,一旦有任何的出格行為,那會馬上遭到恐怖的懲罰的,嚴重的話,甚至是死亡。
“軍座,委員長侍從室來電,拒絕了咱們的請求。”郭衛權快步走到冷鋒身后,小聲稟告道。
“意料之中,看來咱們還得靠自己。”冷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雖然早就覺得不會有用,但還是忍不住試了一下,興許會有奇跡發生。
但奇跡不是那么容易發生的,只是幻想而已。
“今晚我想就住在機場,你給謝參謀長打個電話說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冷鋒吩咐一聲道。
“好的。”
熊田帶著技師們繼續對那架修復的九五式進行檢查,冷鋒則一個人鉆進了那架九三雙發輕爆,隨說技術有些落后了些,倒是可以借鑒的。
日后也是要制造自己的飛機的,這是個很好學習的機會。
“熊田!”
“將軍!”熊田志高可不是那些日軍飛行員,受武士道精神洗腦日久,滿腦子的都是效忠天皇的愚忠。
“聽說你是大阪人?”
“是的。”
“你怎么當上飛機的機械師的?”
“將軍,我出身很貧窮,父親只是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貨郎……”熊田志高說著,眼睛里充滿了回憶。
“你們這些做技師的都是什么出身?”
“大部分都是小市民,有一些出身破落的武士家庭,社會地位都不高。”熊田志高解釋道。
社會地位高的話,也不會做技師這種苦活了,而且社會地位越高,越不容易被爭取過來,雖然他們文化程度不算低,從小也接受那些洗腦的教育,但不等于說他們就沒有自我意識了,特別是來自神奇的那個地方。
“飛機的圖紙被毀掉了,你能把它們重新繪制出來嗎?”
“我一個人不行,再說,有些東西我也不懂。”熊田志高愣了一下,回答道。
冷鋒點了點頭,設計飛機的發動機技術,以及航電和武器方面,這些都是核心技術,懂的人怎么會派到軍隊來夫役,那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只要能繪制出來,我讓你當這些技師的組長,甚至會給你自由,怎么樣?”
“將軍會釋放我們嗎?”熊田志高驚訝的問道。
“現在不行,就算我放了你們,你們也回不了日本,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包括你的家人。”冷鋒道。
“我明白,他們已經把我們當成是死人了。”
“你可以把他當成是一次交易,為我工作二十年,你除了自由之外,報酬待遇什么的都不會少給你。”冷鋒道。
“好吧,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