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照射在珞珈山上,柔和的陽光如同母親的雙手,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臉龐,細心而溫柔。
“先生,先生……”
“嗯?”
房間內傳來一聲,接著好像是翻身的聲音,然后就沒有了動靜。
“林主任,先生這幾天睡眠不好,總要借助藥物才能睡眠,您要不要再等一等,前線沒出什么大事吧?”侍衛隊長蔣孝鎮懇求道。
“事情到沒什么,那我就在外面等。”林偉點了點頭,委員長這些日子確實是為了前方的戰局殫精極慮,還要處理那么多的軍務和政務,每晚都工作到深夜,這換做一般人,那早就撐不下去了。
“您請,我給您泡杯熱茶?”
“不用,蔣侍衛,你不用管我就是了。”林偉微微一搖手,不讓蔣孝鎮給自己泡茶,他不是外人,不用那么見外。
蔣孝鎮點了點頭,長在官邸,有些人位置雖然不一樣,相處起來其實沒有那么多的規矩的。
林偉在外面的沙發上坐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聽到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他忙站起來,走了過去,遠遠的站在門口等候。
上一次站的太近,差一點兒把委員長給嚇著了,這一次得吸取教訓。
“蔚文,來了!”老蔣穿著一身睡衣從里面出來,看到林偉,并沒有任何驚訝,很隨意的吩咐一聲。
“先生,榮譽一師冷……”
“先等一下。”老蔣伸手制止林偉把話說下去,招呼一名內侍,“給我倒一杯溫水過來,我漱一下口。”
內侍點了點頭,迅速的走了出去,很快就端著一杯溫水進來。
老蔣拿起水杯張口喝了一口,侍衛忙遞上一個痰盂,老蔣一連漱了三口水,吐在了痰盂內,拿了毛巾擦了一下嘴,對內侍道了一聲“謝謝”。
“冷國光什么事情,說吧。”老蔣這才慢悠悠的坐了下來。
“冷國光電報中說,藤縣日軍昨天夜里突圍了!”
“突圍,五戰區怎么沒有報告?”
“五戰區的報告應該快到了。”林偉道,“磯谷廉介困死在藤縣,他跟土肥原賢二密謀了一個突圍計劃。”
“突圍計劃?”老蔣微微一怔,他實在想不出來,土肥原賢二跟磯谷廉介有什么關系,他們兩個相差幾百公里,還隔著微山湖呢。
“我們都以為土肥原賢二派出這支迂回南下的偏師是沖著隴海鐵路線上的某個點去的,其實不識,他用著一招瞞天過海之計,目的就是讓我們相信他的目的就是切斷隴海路,跟華中日軍匯合,達到切斷我們補給線和阻止我徐州大軍西撤的目的,其實,不然,他是沖著魯西,沖著榮譽一師去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這么做有三點原因,第一,隴海線上密布我們的大軍,就憑這一支偏師非但不能夠達到他的作戰目的,很有可能被我們給一舉吃掉,這無異于以卵擊石,第二,他跟冷國光有私仇,在南京,他被冷國光騙過,還追的他差一點兒就成了俘虜,第三,魯西空虛,這是個打亂我方布局,贏得戰爭主動權的好機會。”
“他這么做,一定是掌握了我們在隴海線上的防御情況,否則,他絕不會擅自改變他們大本營制定的作戰計劃。”
“臺兒莊一戰,我軍大勝日軍,日軍內部必然意見不同意,這個時候,前線的日軍將領必然也會無所適從,土肥原賢二抓住了這個機會,果斷下手,此人正是我們的強大對手。”林偉鄭重的分析道。
“繼續說下去。”
“土肥原賢二的目標是濟寧,乃至兗州,但就憑他一支偏師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他計劃先把藤縣的磯谷廉介的殘兵救出來。”
“救出磯谷廉介,他沒瘋吧?”
“沒有,土肥原賢二沒有瘋,他設計了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計劃,但這個計劃卻被冷國光洞悉了,將計就計,先一步布下絕殺,磯谷廉介的第10師團此刻已經是煙消云散了。”林偉道。
“磯谷廉介死了?”
“不,磯谷廉介以及日軍第10師團的大多高級軍官被俘,至于他手下的殘兵,據說是全軍覆沒了。”
“什么?”老蔣驚的眼珠子老大,猛的吸了一口氣。
“先生,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是冷國光發來的電報。”林偉拿出了一封電報恭敬的遞給老蔣。
老蔣接過電文,迅速的瀏覽起來,這一次電文里報告的內容比較多,因此足足有三張紙,等老蔣看完所有內容,他眼神有些驚愕,嘴里自言自語:“不可思議,真不可思議,這個冷國光,他是如何做到的,他是如何做到的?”
“先生,要不要讓冷國光寫一個詳細的報告呈送上來?”林偉小聲問道。
“委員長,何部長和陳部長他們來了。”侍從敲門進來,稟告道。
“讓他們稍等一下,我梳洗一下,穿一下衣服。”老蔣吩咐一聲。
“先生,那我就先告退。”林偉起身道。
老蔣點了點頭,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電報上獲得的消息,生擒日軍第10師團師團長磯谷廉介中將以及下屬的數十名官佐,這可是了不得的勝利,雖然比起臺兒莊大捷來說,還稍顯不如。
但這個消息若是公布出去,那絕對比臺兒莊大捷還要震驚世界。
一個弱國,打贏一個強國,這本身就是一件困難之極的事情,盡管那是一時的勝利,左右不了整個戰局。
但若是生擒活捉對方的戰役的指揮官,那就意義不同了,這在戰爭史上可并不多見,尤其是最終戰爭還沒有清晰的情況下。
戰場上活捉對方的最高指揮官,這是很相當困難的,而日軍又信奉的武士刀精神,是一種瘋狂的獻身精神,磯谷廉介這樣的高級將領,如果不是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敵方手里的。
要知道,抓捕日軍普通俘虜都是很難的,何況是一個中將師團長?一個視榮譽為生命的日本軍人,會讓自己成為一個俘虜嗎?
徐州,五戰區司令長官部。
接到冷鋒電報,李德鄰同樣也被嚇的不輕,還以為冷鋒在跟他開玩笑呢,不過,很快川軍的消息也反饋過來了。
昨天夜里他們配合榮譽一師執行了一項秘密行動,行動的代號:捕蛇。
這是川軍跟榮譽一師之間的秘密行動,行動之前根本沒有通報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因此,李德鄰根本不知情。
當然,就算他知道了,也會同意的,何況這個時候,他正在忙于對戰區部隊的調整以及撤退計劃。
這個“捕蛇”行動,川軍只是配合,具體內容就連孫振也不掌握,但出于對冷鋒以及榮譽一師無條件的信任,他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了。
但是這個“捕蛇”行動的結果把孫振也嚇住了,居然把無聲無息的把幾千日軍殘兵給滅掉了,還生擒活捉了磯谷廉介等日軍高級將領。
“德鄰兄,這不會是真的吧?”
“你不會也覺得這份電報是假的吧?”李德鄰微笑的望著白健生,劉為章走了,臺兒莊一戰結束后,他就被老蔣召回了,武漢那邊軍令部一攤子事,手下幾個廳長根本不頂事兒。
“這真是太令人震驚了,這冷國光是怎么做到的?”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有個君子協定,他在魯西的指揮我不干涉,只要事前或者事后通個氣就行。”李德鄰嘿嘿一笑,“不過,現在人家也不歸我管了,我就更不知道了。”
“德鄰兄,你就這么信任他?”
“他的能力和戰績,我不信任他,信任誰?”李德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臺兒莊大捷,如果沒有他,我們能夠取得這么大的勝利嗎?”
“說實話,你對他的信任都超過我們桂系的子弟了。”白健生酸酸道。
“冷國光也許是我們的未來。”李德鄰悠悠的一聲道。
“德鄰兄,你這話可不能對外人說……”白健生嚇了一跳,這話要是傳出去,那是會有大麻煩的。
“沒關系,你我心里清楚就好。”李德鄰斜睨了白健生一眼。
“現在談這個事,是不是有些早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白健生也沉默了,他沒想到李德鄰會想的如此遠。
“算了,不談這個了,撤退計劃制定的如何,今天就要定下來,不能再拖延了。”李德鄰鄭重的說道。
“差不多可以了,不過,上面真的決定放棄徐州了?”
“你呀,不要抱有幻想了,接下來我們面臨的是日軍瘋狂的報復,徐州是守不住的。”李德鄰道。
“哎,太可惜了。”白健生長嘆一聲。
“有舍才有得,我們這一次已經給日軍一個沉重打擊,此消彼長,雖然日軍現在還占據絕對力量上的優勢,但只要我們能再打幾次這樣的勝仗,那局面就不一樣了。”李德鄰道。
“只怕是不會如我們所想。”
“放心吧,只要能我們自己人別再內斗,小日本想要占領中國,那是不可能的。”
民國二十七年5月18日上午9點。
站在曹州的城頭上,土肥原賢二鷹視目行,躊躇滿志,過了今天,全世界的人都將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將會載入大日本帝國陸軍戰史的史冊上。
未來元帥席位上會有他一個位置!
只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在土肥原賢二親自指揮下,第14師團主力就攻占了曹州城,曹州城內的中國守軍倉皇撤退,退到柳林河一線構筑防御。
“師團長,守城的支那軍不堪一擊,豐島房太郎將軍請求追究!”
“不,命令豐島將軍,停止追擊!”
“師團長,這是為何,我軍現在氣勢如虹,正是追擊敵人的好機會?”參謀長佐野忠義不太理解道。
“命令部隊第2聯隊石煙大隊率領本部向巨野方向進軍!”土肥原賢二冷冷的一笑,對參謀官下令道。
“師團長……”
“這是命令,馬上去!”
“哈伊!”
參謀長佐野忠義忽然明白了,自家師團長要對付的是榮譽一師,根本就沒有把司令部的命令放在心上,或者說,在他心里,切斷隴海路的價值遠遠不如消滅一個榮譽一師。
“師團長,您已經一再違抗方面軍司令部的命令,請您三思呀!”佐野忠義立正并攏雙.腿,鄭重的提醒一聲。
“我知道,不過我在做我認為值得做的事情,臺兒莊一戰失敗,帝國已經失去包圍徐州地區的中國j的機會了,就算我們現在切斷隴海路,也未必能阻擋他們后撤,現在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殲滅他們最精銳的榮譽一師!”土肥原賢二眼中兇光閃爍。
“職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