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渾小子，誰讓你擅自做主的，誰給你的權力……”羅雨豐拍著桌子，指著曹興楊鼻子一通怒罵。
曹興楊也知道，自己打這一仗回來，肯定沒好事兒，起碼表揚是肯定得不到了，他太了解自己這位點頭上司的尿性了。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一打，友軍的湯軍團長還以為我們沒有按照戰局制定的計劃撤離，這一通電報過來，就差沒指著我的鼻子罵人了！”
“旅座，您還怕他不成？”
“你小子還頂嘴，我羅瘋子會怕他！”羅雨豐冷哼一聲。
“旅座，我這不是好歹給您殺了兩百多鬼子，您不表揚也就算了，怎么還批評起我來了，我這想不通！”
“喲，你還長脾氣了，敢情你不聽命令還有理了？”
“不是我有理，是我覺得這撤退的命令下的太沒有道理，我們打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我們撤，不就是那湯跑跑想要獨攬功勞嗎，咱們就任由他這么獨吞小鬼子？”
“湯跑跑，這外號是誰起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曹興楊扯著脖子，頭一挑，他給上司，還是一上將起外號，這罪名傳出去，還不讓人給恨死，他可不承認。
“來人，把曹興楊給我關起來，先關三天再說！”羅雨豐大聲下令道。
“旅座，別呀，我認錯還不行？”曹興楊一聽慌了，這個時候關禁閉，那不是剝奪了他上陣打仗的機會嗎？
“老羅，這個時候，正是用人之際，你這不是自斷臂膀嗎？”
“不行，為了嚴肅軍紀，曹興楊今天必須處理，就算不關禁閉，我也要撤了他的職！”羅雨豐道，“他這樣下去，不適合當偵察營的主官。”
曹興楊聞言，頓時急了，參謀長秦延昆連忙朝他使眼色，這個時候跟羅雨豐硬頂，這不是讓他下不來臺嗎，再說，他這事兒犯的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這一次屠滿做的就不錯，我看，讓屠滿暫代偵察營的營長！”
“屠滿可是人家381團的一營的主力營長，您讓他人家一營找誰要一營長去？”曹興楊不滿的辯解道。
“怎么，你是不是覺得屠滿不夠資格當偵察營的營長？”
“不，旅座，您可不能玩我，我要是說不能，那人屠子還不得找我拼命？”曹興楊一個激靈，連忙否認道。
“算你小子聰明，鑒于你這一次犯的錯誤，我把你降職為偵察營的副營長，你好好配合屠滿帶好偵察營，明白？”
曹興楊耷拉著腦袋，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一聲。
“大神點兒，剛才進門的時候不是神采飛揚的嗎？”羅雨豐的聲音驟然高了三分。
“是，旅座，卑職明白，一定會配合好屠滿營長。”曹興楊抬頭，咬著牙大聲道。
“好好反省反省你的錯誤，明白沒有！”
“明白！”
望著曹興楊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走出去，羅雨豐背過身去，捂著嘴彎下腰笑了起來，還收拾不了這小子了。
“老羅，你這可別過了，小心打擊了曹興楊的積極性！”
“放心吧，我有分寸。”
“把五戰區李長官給我發來的嘉獎電報給我收好了，別讓這小子知道，這一打，居然嚇得小鬼子半天都沒敢越過蘭陵鎮，這夠有意思的。”羅雨豐笑道。
“老羅，剛才我跟曹興楊談過了，日軍這一次進攻跟往常有些不一樣，他們似乎好像知道我們要撤退似的，采用排兵沖鋒的方式，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嗯，你說的有道理，看來日本人可能提前知道我們的計劃，難道說我們內部有日本人的間諜，計劃很命令都是昨天才下達的，日本人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呢？”羅雨豐道。
“這一切都還是我們的猜測，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內部一定有日本人的間諜把握要害的位置，不然，日本人怎么會如此清楚我們的動作？”
“我馬上給五戰區長官部報告……”
“等一下，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你怎么說，李長官能信咱們的嗎？”秦延昆忙攔了下來。
“那你說怎么辦？”
“先把這個情況匯報給師座，聽一聽他的意見再說。”
“對，你瞧我這腦子，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老秦，多謝你提醒，這以后，你得多給我提個醒，凡是要第一時間把事情匯報給國光，他才是給咱們拿主意的人。”羅雨豐道。
“知道了，我擬個電報跟他說一聲。”
濟寧，榮譽一師師部。
“呵呵，這個曹興楊打的不錯，一下子殲滅一個中隊的日軍，好，好呀！”
“可惜只是違抗命令打的，差點兒還讓友軍誤會了！”謝季元無奈的笑了笑，“這事兒要是追究起來，可大可小？”
“放心，老羅知道分寸，最多管兩天，人放出來，一切照舊！”
“這還不是，師座，這羅旅座降了曹興楊的職，讓人頂替了他的位置，您猜頂替他的人是誰？”郭衛權從外面進來，笑問道。
“誰？”
“屠滿，在第一期軍官講習班的時候，您還記得吧？”
“記得，這兩人老打架，又一次為了一口湯還打了起來，怎么，羅雨豐把他倆整到一塊兒去了？”冷鋒呵呵一笑。
“可不嘛，屠滿原來是381團一營長，現在是旅部直屬偵查營的代理營長，曹興楊這一次犯了錯，給降職成副營長了。”
“這曹興楊可是老羅的愛將，他這是怎么了，專門給自己愛將找了一個對手，還湊到一塊兒去了？”
“這羅旅長不會是在玩養蠱的游戲吧？”
“這屠滿和曹興楊又不是非要留下一個，不至于吧。”
“怎么說，日軍坂本支隊有什么異常情況？”
“鬼子排著隊上千來送死，對不對？”
“要不不知道您是人是鬼呢，這都知道，羅旅長根據曹興楊他們上報的情況，發現日軍今天早上的攻擊戰術反常，推測可能我們的作戰計劃已經外泄了！”
“有內鬼，這正常，其實我們很多行動計劃在還沒有實施之前，日本人早就先一步比我們知道的。”冷鋒絲毫不懷疑，“咱們的‘愚人節計劃’要不是早有戒備，估計日本人也早就知道了。”
“這么說我們五戰區有人通敵？”
“不好說，五戰區人員駁雜，除了問題也很容易，排查起來也難，但也不盡然問題出在五戰區，整個計劃，武漢方面也是掌握的，這里面環節太多，知情人也不少，只要有一個環節出現問題，就容易造成情報泄露。”冷鋒分析道。
“給巫處發一封電報，讓她留意查一下，看是不是軍委會那邊的出現的問題。”冷鋒命令道。
“是！”
“師座，廖副參謀長到了！”
“噢，太好了，總算有人能替我分擔一下這繁重的工作了。”冷鋒聞言，大喜道，“走，我們出去迎接一下。”
“老廖，你總算來了，我這里就差要抓壯丁了！”冷鋒給風塵仆仆而來的廖森一個友誼的擁抱。
“師座，我也想你呀！”廖森激動道，在武漢待了一個月多，他的心其實早就在戰場上了。
這一次冷鋒點將，讓他過來，他是連夜就把部隊集合完畢，調動軍列，結果讓第一戰區的劉經扶給找借口給扣下了，要不是捅到老蔣那里，估計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第五戰區來呢。
“來，先坐下，喝口茶，我們慢慢聊。”冷鋒熱情的將廖森迎入指揮部，“那個小夏，通知炊事班，今晚加菜。”
“哎，好咧！”
“師座，孫仲仁將軍托我向您問好。”廖森坐下來，笑著道。
“嗯，孫將軍身體怎么樣？”
“很好，恢復的不錯，這一次，他本來也想來的，可你也知道，他身不由己，財政部那邊，還希望他去擔任緝私總隊的總隊長。”
“是嗎，那孫將軍自己的意思呢？”
“宋部長對孫將軍有知遇之恩，他不好意思明著拒絕，可他實在本想再去當什么緝私總隊的總隊長了。”廖森道。
“那他自己有什么想法，比如，對什么職位感興趣？”冷鋒問道。
“孫將軍好像對咱們榮譽一師的參謀長一職……”在謝季元面前，廖森還真不太好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好辦，我退位讓賢！”謝季元倒是沒有二話，直接了當的表示自己可以把職位讓出去。
“老謝，咱倆搭檔挺好，暫時我還不想換搭檔！”冷鋒以前或許還想找一個能力強的參謀長，現在這段時間跟謝季元合作下來，覺得挺不錯的，兩人很配合默契，很合拍。
“師座，其實我是想到一線帶兵去，你讓我做這個參謀長，我真是壓力好大。”謝季元終于說出心里話了。
“可是你做的很好呀？”
“我這有時候根本更不上你的思路和步伐，你看我給你當了三個月的參謀長，鬢發都白了，我還是去一線部隊帶兵打仗痛快！”謝季元道。
“老謝，你要知道，就算去一線帶兵，那也不比你當這個參謀長來的痛快。”冷鋒正色道，謝季元要是帶兵，那至少也得是個旅長，甚至師長也不過分。
可現在榮譽一師只是師級架構，除非升格為軍，那樣榮譽一師至少可以整編出兩個師來，冷鋒兼任一個師長，另一個師長可以讓謝季元擔任。
但目前時機還不成熟，怎么的也要打完徐州會戰才有可能。
“老謝，反正現在你別想撂挑子，也不準走！”
“走，我可不想走，師座，你就是想趕我走，我也不走，到哪兒有榮譽一師這樣的好部隊，我才不走呢。”謝季元笑道，“我可就等著師座高升，然后位置空出來了，嘿嘿。”
“老謝，都說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骨子里也是如此奸猾似鬼！”冷鋒笑罵一聲，謝季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嘿嘿，這近朱者赤，跟師座這么長時間了，也學到了不少嘛！”
“敢情，還是我帶壞你了。”冷鋒一陣無語。
謝季元笑了笑，這不過是個玩笑而已，倒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了，倒也敞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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