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新38旅旅部。
“老冷來電了,讓我們全部北上,目標是裕溪口。”
“這可難辦了,我們現在人馬眾多,還有這么多的重型裝備,一旦動起來,日本人肯定會有所察覺,再說我們從什么地方渡江?”秦延昆道。
“渡江的船只倒是不需要我們擔心,老冷已經為我們準備了,就是從宣城到慈溪,路途遙遠,公路和鐵路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我們一動的話,日本人就會跟著動,這樣一來必然會暴露目標。”羅雨豐擔憂道。
“是呀,不過,日軍一定想不到我們的目標是裕溪口,我們可以留少量部隊迷惑日軍,主力突然轉進,繞過日軍的防區,晝伏夜行,老羅你覺得怎么樣?”
“難呀,我們現在除了西撤通道沒有被堵死之外,東、南、北三面都是日軍,這么多人想要沖出去。”
“南京戰役已經結束,我們完全可以西撤,日軍一定不會懷疑。”秦延昆道,“日軍看我們西撤,一定會趁機重新占領宣城,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夜里悄悄的南邊繞過去……”
“是個好辦法,不過得讓日本人相信我們是主動撤離宣城才行。”羅雨豐眼睛一亮。
“這還不容易,只要稍微做出一些收縮防御的動作,只要日軍的指揮官不是豬的話,就應該能看出來了。”
“嗯,好,先不要把真實的目標告訴下面的人,尤其是那幾個配屬我們的營,只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沒有必要跟日軍硬拼,決定撤離宣城。”羅雨豐道。
“好!”
秦延昆下去安排了。
“納尼。情報準確嗎?”
“是的,師團長閣下,我們的人化妝成中國的老百姓靠近偵查。看到他們的士兵在收拾行裝,看樣子是想要撤離宣城。”
“吆西。他們為什么會主動撤離呢?”谷壽夫被調回國內了,新任第6師團的師團長換成了稻葉四郎中將。
“支那軍新38旅出擊宣城的目的就是把我們第六師團拖住,是我們不能分兵圍攻南京,現在南京城內的支那軍已經全部撤到江北去了,他們的牽制任務已經完成,如果繼續待在宣城,反而會被我強大的皇軍吃掉,這個指揮官很高明。如此一來,我們重新占領宣城,那么就不會迫切的消滅這支支那軍了。”參謀長下野一霍嘖嘖贊嘆道。
稻葉四郎點了點頭,他不是谷壽夫,如果是谷壽夫的話,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新38旅的,因為他曾經在新38身上吃過大虧。
而且大本營的戰略現在是打通津浦路,使華北、華中連成一片,而不是在南線再挑起戰火,那樣就是三線作戰了。帝國的國力也吃不消。
“嗯,密切監視支那軍的動向,如果他們真的是撤離宣城的話。不必追擊,由他們去好了。”稻葉四郎道。
他已經接到畑俊六的密電,命令他隨時準備抽掉部隊北上,但他被新38牽制著,部隊都在宣城,根本沒有多余的部隊。
一旦新38旅從宣城撤退,那樣他就能騰出手來,抽掉部隊北上了。
畑俊六進城了,在搜索部隊確認安全后。他帶著他的參謀長河邊正三郎還有副總參謀長武藤章,一行人乘坐汽車來到中山門外。進城的時候,只能換乘戰馬了。
城內的街道和馬路已經完全破壞。根本不能走汽車,騎馬也只是勉強。
他騎的是一匹黃顏色的戰馬,松井石根進城騎的那栗色戰馬,被冷鋒俘虜了,帶到江北去了,成了戰利品。
滿目瘡痍,除了如喪考妣的日本兵之外,見不到別的人了,大白天的,如此大的一座城市,一個人都沒有,如同一座鬼城,畑俊六沒來由的感到后脊背一陣涼颼颼的。
第9和第3師團兩位師團長緊隨其后,臉色也不好看,藤田進似乎病了,不停的捂著嘴.巴咳嗽著,吉佳良輔也沒好到哪兒去,騎在馬背上,搖搖晃晃,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他們再一次攻占南京城,只可惜,這不是他們打下來的,是人家讓給他們的,如果再在南京城打下去,不知道會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拿下這座城池。
一座已經空空蕩蕩的城市。
這里可曾經是一個擁有四萬萬百姓國家的首都,如今卻空無一人。
帝國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僅僅是為了得到一座空無人煙的城市嗎?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城內完好的建筑沒有幾棟,城北的情況好一些,還有一些建筑沒有在炮火中損毀了,包括首都飯店,中央飯店這些中山北路上的地標建筑,只是有些損毀,但還不嚴重。
首都飯店前那塊“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的牌子早就讓炊事班的老郭師傅劈了當柴燒了,現在上面什么都沒有。
除了標語!
“打到日本帝國主義!”
“抗戰救國!”
“小日本,滾出中國去!”
標語是臨時印刷出來的,上面的油墨似乎還沒有完全干透。
黑色的大字,仿佛是用凝固了的鮮血寫成的,在這些侵略者的面前,那是相當的刺眼。
“這是朝香宮閣下的辦公室,當時他們突然遭遇一支精銳的支那軍小部隊襲擊,據我們的分析,這支小部隊應該就是夜叉!”
“夜叉?”
“是的,如果沒有一支小部隊攻入進來,就憑支那軍的力量,短時間內攻破司令部是不可能的,至少可以等到我們的部隊救援……”原上海派遣軍代理參謀長長勇大佐滿臉愧疚的道,如果當時他不在中央飯店參加舉辦飛行員返回的宴會,恐怕他也沒有機會站在這里了。
“高橋君,你怎門看?”
“長勇大佐說的沒錯,我觀察了一下,他們應該是從頂層下來的,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都是精銳的武士。”高橋浩凝重的說道。
“比你的人如何?”
“不知道,只有交手后才知道。”高橋浩道,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這里又被重新使用過,很多痕跡都抹去了,只能有一個大略的判斷而已。
只是直覺告訴他,他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勁對手,比他在德國受訓的那些教官們也不逞多讓。
“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朝香宮閣下已經被轉移之重慶,目前還不知道關押在何處。”
“八嘎,廢物!”
“哈伊!”
“高橋君,除了朝香宮閣下,我么還有很多帝國的精英在對岸的支那人手里,包括我們的外交官和軍官,現在就關在他們的戰俘營內,我想把他們營救出來,你有什么辦法?”
“司令官閣下,我想現在還做不到。”高橋浩道。
“什么?”畑俊六忍不住眉毛一抖,虛弱的身體仿佛變成一只兇猛的豺狼,狠狠的掃過高橋浩的臉龐。
“如果對方是一般的支那軍,高橋有把握能把人救出來,但對方是夜叉,高橋沒有任何把握。”
“高橋,你還是帝人嗎,你還是帝國武士嗎?”長勇激動的斥責。
“長勇大佐,我是帝人,這毋容置疑,可我也不能讓我的士兵跟我一起去送死,如果我們還沒暴露之前,還有一點兒希望,現在我們已經暴露了,你覺得支那人會沒有戒備嗎?”高橋浩激烈的反駁道。
“那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帝國的精英就這么被支那人侮辱吧?”
“支那素來以仁義之邦自居,帝國的精英無非是受些委屈,但不會有生命危險,也許可以通過其他方法可以營救出來,外交人員和僑民不屬于戰爭人員,我想支那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我僑民和外交人員如何?”
“想一想我們是怎么對付他們的平民的?”
“如此一來,倒也好好解決了……”
“好了,通知下去,我要召開軍事會議,凡在南京大佐以上高級軍官全部參加,一個不準缺席!”畑俊六一抬手,結束了這場沒有結果的爭論。
他接受這么一個爛攤子,該如何入手,真是一團糟糕,還有江北的第13師團,從目前局勢看,也有危險了,部隊轉攻為守。
浦口已經被中隊占領,必須馬上奪回來,否則,一旦被支那軍站穩腳跟,那13師團就危險了。
但是要渡江必須要有船才行,南京附近的船只就不用想了,全部被救國師拉到江北去了,而如果從南京直接渡江作戰,必須有炮火掩護,所以軍艦是少不了的,這些調配起來,還有彈藥和各種補給。
這么一計算,沒有三五日,恐怕是渡不了江的。
浦口,救國師指揮部。
“叢林狼報告,畑俊六進入南京了。”
“知道了,我以為他不敢進南京呢。”冷鋒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文件,忍不住調侃一聲,“聽說畑俊六是個病怏怏的老頭,看上去就像是個癮君子?”
“沒錯,這老家伙在日俄戰爭中被一顆子彈擊中肺部,之后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受傷之后,他就開始飛黃騰達,可以說是因禍得福。”邱青泉笑道。
“這一次恐怕就不會因禍得福了。”
哈哈……
“報告!”
“進來!”
“特務團謝季元團長報告,他已經命令一營前往湯泉鎮布防,最快今天中午就可以抵達。”通訊參謀進來道。
“知道了。”
“老謝動作挺快的嘛。”
“他在英租界憋了三個月,現在就如同放出籠子的老虎,還不狠狠的出幾口氣?”冷鋒笑道,“現在只有是讓他打鬼子,他比誰都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