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那位唐靜姑娘跟你……”指揮室內,只剩下冷鋒和巫小云二人,巫小云眼眸輕眨,雙手迅速的比劃了一下,又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妥,停了下來。
冷鋒有些愣住了,印象中巫小云從來不在意這個的。
“我跟唐靜的關系……”冷鋒還真不太好解釋,說“未婚妻”吧,他跟唐靜這個人物本身并沒有這層關系,說朋友吧,只見過兩面,還算不上。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巫小云眼底閃過一絲暗淡,她有不是傻瓜,自然能看的出來冷鋒跟巫小云之間有一層她并不想確認的關系。
冷鋒松了一口氣,不用自己解釋最好了,他還真的很難解釋,因為他對唐靜的過去并不了解。
除了“父親”的那封信中托付他照顧一下這個“未婚妻”之外,別的就沒有什么了。
何況,他并沒有考慮成家之事,眼下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關于軍統方面,小云你熟悉,我想如果戴雨農答應我們的條件,這些人還是交給你比較放心。”冷鋒,“至于,那邊,老沈也是可以信任的。”
巫小云點了點頭,她出身軍統,跟那邊的關系并沒有完全斷,擔任這個聯絡人是最合適的。
武昌,軍統臨時駐地。
“戴老板,這是巫女的回電,他們提出了兩個要求,作為尋找孫元梁的條件。”毛齊五將一封電文遞給正在處理文件的戴雨農。
“什么條件,齊五?”戴雨農頭都沒抬,直接問道。
“第一,他們想要我們南京站的潛伏人員的名單,接下來的行動,這批人必須聽從他們的指令,第二。我們在南京城內隱藏的一些物資,他們全都要。”毛齊五道,“與其便宜日本人,還不如給他們用來打鬼子。”
“胃口不小嘛。這絕不是巫女的意思。”戴雨農驚訝的一抬頭,“巫女我太了解了,就是不喜歡我們軍統的行事作風,才離開的。”
“那怎么回呢?”毛齊五道。
“孫師長是老頭子的愛將,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沒能將他救出來,那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戴雨農。
“可她們之前不是找到邱雨庵了嗎?”
“邱能夠跟孫比嗎,老頭子對邱速來不冷不熱,可對孫不同,還有,邱是教導總隊的參謀長,夜叉出身教導總隊,而邱跟冷鋒的關系,日本人不知道,我們可知道。所以,他們當然盡心盡力,可孫就未必了。”戴雨農解釋道。
“屬下倒是忽略了。”毛齊五微微一低頭道。
“你不是忽略,而是沒看到事情的本質。”戴雨農道,“人和物都可以給他們,但是,有一條,找到人之后,還得還回來。”
“真給嗎?”
“他不是說了,不給難道讓日本人搜出來便宜日本人。現在南京城內一團糟,只有夜叉有這個能力用好這些人,我們的人是什么德行,你難道不清楚。若是投降了日本人,我們的損失會更大。”戴雨農道。
“還是老板想的深遠,這也算是能夠保存我們一批人。”毛齊五贊美一聲。
“去吧,不要有任何保留。”戴雨農命令道。
“是,老板!”
戴雨農還有一個原因沒有說,當初挑選這些人留在南京。那都是說白了,就是棄子,隨時都是可以犧牲的。
這些人難免心里會產生怨恨,一旦他們投靠日本人,對軍統會有不小的打擊。
戴雨農又不能不在南京留下一批人,不然他怎么能掌握南京城內的情報呢?
而現在夜叉愿意接管這一批人,比他們在南京城內跟無頭蒼蠅似的要好得多。
起碼看起來,他們的生存率會高出很多。
至于這批人日后能不能用,歸誰使用,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戴雨農同意了?”
巫小云點了點頭,這一次戴雨農答應的這么痛快,她也有些詫異,憑她對戴雨農的了解,這個人陰險,并且詭計多端,而且不是個心胸寬廣之輩,這么多人和物資,居然這么快就答應了。
冷鋒雖然沒見過戴雨農,但對于這位有著“特工之王”之稱的戴老板還是很敬佩的。
不管他人品,性情如何,單憑他在情報上的建樹,足以讓他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至于他的風流韻事就不必說了。
“名單和物資藏匿的地址稍后會發過來。”巫小云比劃道。
“嗯,這批人原本就是棄子,務必先要做好甄別工作。”冷鋒道,“如果有所發現,先不要動。”
巫小云點了點頭,軍統內都是些什么人,她是知道的,如果不甄別一下就使用,肯定會出問題的。
眼下日本人的情報機關還沒有進駐,一旦等南京局勢穩定,這批人恐怕就不好說了。
“南京除了軍統的潛伏人員,中統肯定也有不少,所以我們也要予以關注,特別有一個人……”
巫小云很吃驚,冷鋒居然知道這個人,而且還清楚這個人居然現在就潛伏在南京。
“你也知道他?”從巫小云的表情 判斷,冷鋒知道她是知道這個人的。
巫小云點了點頭。
“這個人很危險,如果能找到他最好,找不到也不要緊,但是絕不能讓他影響到我們的行動。”冷鋒道。
鷹巢內,除了冷鋒和巫小云兩個人,其他人都是至少兩個人擠一個屋的。
冷鋒是在指揮室支了一張行軍床,也沒有單獨占一個空間,巫小云是性格問題,不太喜歡跟別人交流,她單獨一個房間。
她本來跟周雪關系不錯,但周雪現在是夜叉行動隊的隊員,故而,周雪跟趙飛燕、羅秀雅三個女人住在一起。
冷月和唐靜來了,巫小云屋內倒是可以住,但唐靜不愿意。冷月也看出來了。
于是兩人都擠到周雪那屋去了。
一個屋住四個人又住不下,周雪就去了巫小云的屋。
唐靜跟巫小云的關系很微妙,幾個人女人都看出來了,這“正宮”來了。小情人估計該靠邊了。
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
唐靜傷了腳,基本上只能臥床休息,冷月自幼就跟她熟悉,自然就將照顧她的任務接了過去。
“靜姐,吃飯了。這是傷號飯。”
聞到一絲肉香,唐靜的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咕”的叫了起來,中午就吃了點冷饅頭和水,還走了那么遠的路,到這會兒,已經是餓的饑腸轆轆了。
“怎么還有肉?”唐靜奇怪的問道,南京淪陷前一周,她就沒有沾葷腥兒了,物資緊缺,蔬菜和肉類早就供應不上了。即便是有,那也是給傷員和病號的。
她們這些做醫生、護士的都自覺的不吃肉了。
現在她居然還能吃到肉,還真是讓他有些驚異了。
“聽老郭師傅說,他們早就儲備了一批糧食和蔬菜以及肉類,足夠咱們吃上一個月的。”
“夠吃一個月?”唐靜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這樣一支被困在城內的抗日武裝居然還有如此多的糧食。
“小月,你吃過了嗎?”
“我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盛的,快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冷月催促一聲。
她也有好幾天沒有吃飽飯了。今天這頓,她總算是吃了一頓飽飯。
“那我就吃了。”唐靜出身富家,基本上沒有過過什么苦日子,在第一陸軍醫院這幾天。她真的是體會到什么才是煎熬。
幾乎是風卷殘云,三五分鐘之內,滿滿的一盒飯菜就被唐靜吃進肚子,她甚至還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小月,我……”唐靜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時候如此狼吞虎咽的吃過飯?
“靜姐。我也一樣,不比你好多少。”冷月不好意思道。
說話間,羅秀雅和趙飛燕走了進來,她們吃過飯后,就去洗衣服了,洗好了才回來,女人都是比較愛干凈的,所以小衣服換的稍微勤快一些。
男人們就沒有那么講究了,從陸軍監獄離開后,基本就沒再洗過澡,換過衣服。
趙飛燕性子冷,一般不喜歡跟別人說話,她跟羅秀雅的關系倒是還行,兩人出身都比較低,一個殺手,一個賣笑的,都是當下最低賤的職業。
羅秀雅是個心思很活的女人,又生的貌美,很招人喜歡,剛到夜叉的時候,就有不少男性牲口就想打她的主意。
當然,這是一朵帶刺兒的玫瑰,想要被她看上,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月妹妹,多大了?”羅秀雅對冷月和唐靜的身份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秀雅姐,你好。”初來一個陌生的集體,冷月還是有些拘謹的。
“叫一聲羅姐就可以了,往后咱們可就住在一個屋了,相互之間得了解一下,對嗎?”
“羅姐說的是。”冷月點了點。
“這位就是唐醫生吧,太好了,這以后我們若是受傷生病了,有你這位大醫生在,就方便多了。”羅秀雅道。
“羅姐客氣了。”
“你們姐倆跟我們冷長官什么關系?”羅秀雅問道。
“羅姐說的是冷我哥嗎?”
“小月妹妹是冷長官的妹妹?”盡管羅秀雅聽到了一下,但是這還是從冷月自己嘴里說出來的。
“是的。”
“唐醫生呢?”羅秀雅更關心的反而是唐靜的身份。
“我跟小月從下小就認識,一起長大的。”唐靜下意識的主動避開那個尷尬的身份,當然也沒有哪個女人會主動承認這個。
“是嗎,那可真好。”
“羅姐,我哥他什么時候成了你們的長官?”冷月好奇的問道,冷鋒的變化太大了,幾乎完全是變了一個人,跟她熟悉的哥哥完全不同。
“這個羅姐我知道的不是太多,我跟飛燕原來都是牢里的死囚,被冷長官從牢里給撈了出來,然后就成了他手下的兵了。”羅秀雅道。
“這……”冷月和唐靜聽了驚奇不已。
“飛燕原來是殺手,犯事了,被抓了,判了死刑,我呢,也是犯了事兒,一樣被判了死刑,只不過還沒有執行,沒想到因為日本人打過來了,
我們才撿回一條命,條件就是我們必須加入軍隊,打小日本。”羅秀雅微微一嘆道。
“原來是這樣。”冷月和唐靜都沒有想到羅秀雅和趙飛燕居然是這樣的身份。
“那位周雪姐姐呢?”
“她跟我們不同,人家是留學回來的教授,巫小云,你們見過了嗎?”羅秀雅問道。
二女點了點頭。
“我就托大了,喊兩位一聲妹妹了。”羅秀雅伸手捋了一下鬢發,道,“我跟你們說,這巫小云可不好惹,在咱們的隊伍里,她可是僅次于冷長官的人物……”
冷月和唐靜也很迫切需要了解夜叉的一些情況,既然有人愿意跟她們說,自然是非常樂意了。
羅秀雅也很想了解一些有關冷鋒的事情,三個女人聊的十分火熱,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羅秀雅,趙飛燕,時間到了,該上課了!”
“周大教授,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要你來叫?”羅秀雅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
“你愛聽不聽,我還不樂意叫你呢。”周雪又何嘗瞧得起羅秀雅這樣出身的女人?
“羅姐,你們還要上課,上什么課,我能去聽一聽嗎?”冷月好奇的問道。
“應該可以吧,你是冷長官的妹妹,這還不是小事兒,不過,你跟我們不同,我們這是強制性的,不去是要被懲罰的。”羅秀雅解釋道。
冷月少女心性,對什么都十分好奇。
“我真的可以嗎?”
“冷月姑娘,如果你想聽課,必須得到你哥哥的批準,否則是不可以擅自聽課的。”周雪鄭重的道。
“不就是聽一個課嘛,周大教授,您至于嗎?”羅秀雅微微有些不屑的哼哼一聲。
“羅秀雅,冷月姑娘不是軍人,而且你也別忘了,冷長官第一天給我們上課的講的是什么?”周雪反問道。
羅秀雅一愣,冷鋒給他們上課,第一堂課講的就是《保密條例》,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以及什么該做,什么不能做,都說的清楚明白。
這可不是說著玩的,第一堂課就是說這個,說明這個十分重要,而且他們上課的內容,多數跟作戰有關系。
有些內容確實需要保密,而且不適合冷月這樣不是軍人的人聽。
“冷月姑娘,如果你真的想聽課,倒是跟過去,今天晚上冷長官給我們上課,他同意你聽,自然沒有問題。”周雪道。
冷月點了點頭,這樣一說,她的好奇心就更大了。(